坐定在軍師桌前的阿真環視一干將領後,才轉頭朝坐在帥桌的柳晚揚道:“大帥,遼境四城皆讓我們奪得,你如此防守恐有不妥。”
柳晚揚聽後大驚,坐不住了,跳起來急問:“大司馬認爲按此防守有漏洞?”
“沒錯,大帥想想我是如何用攻打大同的?”他慎重說道。
“出奇兵繞過真定,猛襲大同。”
“沒錯,因爲真定是我國土地,遼國領帥不知有此小路,所以才失了邊境諸城,而我們現在與他們剛來時一模一樣,踏上了遼國土地了。”
柳晚揚聽他這一席話,眼裡綻放光芒道:“大司馬是怕遼國山林也有襲我真定、河間的隱蔽山路?”
阿真搖搖頭道:“不管遼國是否有山路,大帥以此防守大大不妥。”
柳晚揚小心求上急問:“依大司馬所言該如何防方爲穩妥?”
他這一問,阿真立即站起來,走到牆頭的邊境地圖前開始講道:“西京駐兵二萬、大同五萬、南京二萬、折津五萬。”
圍在地圖前的諸將聽後,皆惶然大驚,面面相望。
柳晚揚搖頭道:“大司馬此舉不妥。”說完他也指向地圖道:“遼國的雲內州、*、奉聖州、北京皆駐兵士十萬以上,桑乾遼兵更是多不勝數,如果按大司馬之意,剛奪的遼城必定再失。”
他這一番講解令衆將皆連點頭。
柳晚揚見大家贊成了,比劃地圖繼續道:“我方兵力原就不及遼國,如再調出城池兵馬,怕會糟狼子毒手。”
阿真聽的連連搖頭,笑道:“大帥,就是因爲我方兵馬不及遼國纔要抽出城中兵馬。”
他這番話令衆人更加不解了。
“既然兵馬原就不足,應該增強纔對,大司馬爲何卻反其道而行?”柳晚揚提出疑問。
“我方兵馬足有一百二十萬,足足少了遼國近一半”說道他手指指着地圖道:“如若按大帥安排,遼境四城看似強壯,可後方就空虛了。如發生什麼事頭尾極難相顧。”
柳晚揚和諸衆也是死盯着地圖,直凝視着四城的後方,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
“我方兵馬確實太少了點。”最後柳晚揚才深嘆出這一口氣。
阿真聽他這話,笑道:“不少,足夠了。”
“大司馬此言何意?”旁邊的將軍按奈不住發問。
“你們看。”他把手擱在地圖上,狡黠道:“按我剛纔所說,遼境四城兵馬不必多,足夠擋抵遼兵強攻二個時辰就足夠。”
“那其它他兵馬要如何安放?”柳晚揚眉頭緊皺問道。
“西京和大同下方四十里三十萬兵馬,大同和南京下方五十里四十萬兵馬,南京與折津下方四十里三十萬。足一百萬。其餘的五六萬分別安放在太原、真定、河間。兵馬共計一百二十萬。”
柳晚揚有些明白比劃着地圖道:“西京和大同距真定七十里左右,南京和折津距河間五十里左右。”
阿真聽他凝思,笑道:“沒錯,這樣子的話,遼國不管要攻打那座城池,我們後方的兵馬不用半個時辰就能迅速趕到,不管是前面的四城,或是後面的三城全都相互照料得到,不會出現力不能及的事情。”說到這裡他咪着笑繼續道:“而且瞬間可以把空虛的中央填滿,讓遼國探子無處可鑽,這樣就算是他們想抄山路來襲,也無法做爲。”
他這番話剛落下,衆將皆喜,柳晚揚驚呼,“大司馬布兵,晚揚萬分慚愧。”說完抱拳九十度躬身,敬重長揖。
“哪裡,哪裡。”阿真哈哈大笑,轉身返回自己桌上坐定。
衆將汗顏,心裡歡喜不已返回自己位置上。
柳晚揚坐定後朝他問道:“大司馬,我派人到桑乾找遼帥下戰書,可耶律棟和阿不打拒戰堅守,該當如何?”
他搖頭慎重道:“桑乾地勢險峻,奇峰疊起,不能強攻。”
“沒錯,桑乾之難,難如登天。”說完柳晚揚也覺的頓措。
衆將聽他們此言,皆暗自嘆息,苦無辦法。
阿真見大家垂頭喪氣模樣,裂開嘴笑道:“瞧瞧你們個個如喪家之犬一般,這哪裡是打勝仗的將軍。”
柳晚揚聽他如此大放闕詞,驚喜急問:“難道大司馬有辦法破桑乾?”
“沒有。”搖頭的阿真見到期待的衆人又虛軟了,含笑道:“人家遼國失了四城都沒你們這樣,可你們得了四城卻如此模樣,了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
一番話說的衆人面紅耳赤,慚愧道:“大司馬說的極是。”
“我今天要去吐番的威福軍司,你們好好的防守吧。”說道他站了起來。
柳晚揚等人聽他說要走,着急圍過來道:“戰況情急,大司馬此時走怕有不妥。”
“沒有不妥,兩軍正處於對持階段,不會有太大的變化。”說到這裡陰險笑道:“而且如果我不走的話,怕是要沒日沒夜的和遼國對持着了。”
柳晚揚聽他這話,頓着有門,兩眼放光道:“難道你又有什麼計策?”
“嗯。”他不隱瞞道:“到時我會領着吐蕃的兵將直插遼國腹地,然後在他們腹地裡來個大迂迴,打完就跑,跑完再打,神出鬼現,製造遼國恐慌。”
“這就是當日在皇上面前說的計策。”柳晚揚點頭不已,當時的計策就是這樣擬的,原以爲兩城被奪,此計已無法通行了,可是沒想到現在依然有利可圖。
“沒錯,所以你們監視遼兵動態,如發現他們有什麼調動,就趁勢攻打他們的雲內州和北京。”
“爲何是雲內州和北京?”
“這兩城是遼兵的兩翼,他們失去兩翼後便呈被圍之勢,早慌的軍心必亂,這一亂後你再趁勢攻打*和奉聖州……”
“然後包圍桑乾。”柳晚揚眼裡綻放着詭計的放芒,驚喜不已。
阿真點點頭,萬分慎重道:“如果真成這樣了,你們包圍桑乾時,一定不要堅如鐵桶,要給遼兵留一條生路。”
衆人聽他這番話,滿是不解,在他們有現的認知裡,能全殲當然是全殲了,怎麼會放過敵人呢?“大司馬,這是爲何?阿不打和耶律棟如果死了,必定令遼國大措,無力挽回。”
他們不以爲意的話,令阿真臉色一冷,加重語氣說道:“他們這一敗必定退回中京和大定,我如此用兵既穩且妥,遼國如何不破,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不然到時吃上大虧的定是你們。”無路可逃的兵士勢必奮力一搏,如此反敗爲勝的按例自古皆是。
衆人聽他如此嚴厲的措詞,皆不敢吭聲抱拳應是後,目送他離開。
柳晚揚深嘆一口氣轉身返回帥帳,外面的將軍們面面相覷後,開始竊竊私語。
“大同之時,大司馬原本就可以殲阿不打,可卻放走了他們。”一位將軍小聲對衆將說出一個實事。
另外一名將軍點頭道:“大司馬早知道耶律棟會向西京退逃,可卻不派兵去攔截,而且還命追趕耶律棟逃兵的太原城將羿平不能追上遼兵,白白讓七十萬遼兵逃脫了。”
“是呀,如果當時前後攔截的話,就算無法全殲肯定也會擒到許多遼將。”一些不解的聲音越來越多了。
柳晚揚雖然也是不明白,可聽見這些將軍們竊竊私語,悖然大怒揮簾闖出喝道:“大司馬謀略哪能讓你們在此評頭論足,還不快給我退下。”
衆將見大帥怒了,驚恐中全閉上嘴巴,惶恐拜道:“末將告退。”拜完一一競相逃似的趕緊離去。
天色漸黑時奔馳的大批人終於趕到黑山威福軍司了。
阿真望着這座孤立於黃沙中的巨大城堡,咋舌道:“這裡沒有草原嗎?”放眼望去除了沙就是土,怎麼?他現在是走到大西北戈壁了嗎?
貝妮笑道:“威福軍司就是佇立在西北戈壁,這裡的沙還算少呢,往燕軍司那裡去沙丘和土坑更多。”
汗!還真是西北啊。
他摸了摸後腦勺,當時上地理課總是睡覺,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貝妮皺起鼻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開口道:“城內就沒有沙子了,郎君咱們走吧。”
“好,走。”說道提起馬鞭,向不遠處那座佇立在沙丘的堡壘奔去。
當他們抵達城門口時,阿真的下巴快掉下來了,不可置信中仰頭望着直入雲宵的牆身喃喃道:“我靠,這城牆也建的太高了吧?”
貝妮見他如此目瞪口呆模樣,噗哧笑道:“二十三丈。”
遼境的十二、三丈城高已是非常高了,沒想到這裡出來個更傑出的,他傻眼中說道:“此城怕是世界最高的城了。”
狡黠的貝妮捉弄的眼光一閃,壓住要脫口而笑的聲音道:“燕軍司的城高足達二十五丈。”
她剛說完,便聽見砰的一聲。
隨後,“少爺……”
“教練……”
還有貝妮的“郎君……”
驚訝和擔心的聲音此起伏彼,原來是阿真聽到還有個更傑出的,一時受不下翻身跌落下馬。
他痛的裂開大嘴,揉着屁股指着前方城堡喊道:“沒事建那麼高幹什麼?”吐蕃就真的這麼怕被人攻打嗎?
貝妮見他沒事後,猜到他這樣問的意思,解答道:“郎君,這兩城如此之高不是怕被敵人攻打,而是爲了阻擋風沙。”
他聽貝妮如此說道,翻身上馬後點頭附和,“原來如此。戈壁風沙烈卷,城牆是該建高一些。”
“郎君走吧。”查格爾大概也等急了。
隨着貝妮的話落,大批人不再開口,朝那座巨大的城堡繼續前行。
在貝妮大理吐司的身份下,一行人通行無阻的來到了臨時公主府閣。
自阿真一進城內,一雙賊眼就沒有安份過,不可思議中望着城內的一排排參天巨樹,直無法回過神來。
貝妮下馬時,見到的他就是如此呆愣表情,兩顆酒窩深陷問道:“郎君在看什麼?”
“外面光禿一片,除了沙就是土,可城內卻井然有序,樹木林立,蒼松翠柏,很是雅緻。”這也太過兩極化了吧。雖然他已經穿越了,可是仍然有一種再次走過時間之門的感覺。
“因爲沙丘多,所以要非常多的巨樹來擋住漫天的風沙,郎君別看現在平靜,可是冬天的時候滿天都是沙土,沒有這些巨樹,城會被沙塵淹沒的。”
這番解說終於讓阿真明白了,看來這裡和西部拓荒時代差不多。
就在他們談話之時,左將軍巴馬和右將軍楚寧恆從門內走了出來,兩人見到立在門前的竟然是查格爾王,立即驚喜跪拜道:“末將磕見查格爾王。”
阿真見到他們,也是萬分開心,連忙翻身下馬跑到他們身邊,扶起他們道:“怎麼樣,過的還好吧。”
“託查格爾王鴻福,末將過的極好。”
“過的好就行,過的好就行。”阿真歡喜後,問道:“盈盈在府裡嗎?”
“公主等候查格爾王多時了。”
就在他們回完,他急不可奈轉頭朝貝妮喊道:“咱們走吧,見盈盈去。”說完自已率先跨進這座臨時公主府抵。
當他再次見到到盈盈時,她穿着正統的吐蕃公主服飾,梳着典雅的公主髮式,踩着祥鳳金蓮,眼神格外的溫柔。
阿真驚喜的看過去,此時的盈盈特別的嫵媚嫋婷,輕盈高雅,比穿任何衣裳都要好看,彷彿她天生就該穿吐蕃的這身公主服飾一般。
“老公……”坐在椅上的盈盈見他來了,驚喜中站起來驚呼。
阿真聽她喚老公了,雀躍無比中急跨進門檻,“老婆,有沒有想我啊。”
盈盈早等急了,見到他終於來了,小跑上前猛地往他懷裡一撞,“想,想死了。”
“老婆我也想死你了。”說道他挑起她的下巴,伏身便把她的朱脣給封上。
李能武等人剛走到門框邊就見到少爺和公主擁吻的難分難捨,臉一紅領着沙虎和沙狼趕緊退去。
貝妮跨進門檻,見到自己的郎君和查格爾正親妮的擁吻,中心涌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突然之間一顆心極其難受,強忍住要決堤的淚花。不打擾廳內的兩人,靜靜站在旁邊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