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迷迷細雨中的巨大林府幽美的如天宮,可大批大批的侍衛、暗衛,急驟的進進出出。一干人爲那個突然失蹤的大爺,把如此美麗的清晨搞的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數十名侍婢安靜的垂首立於大廳兩旁,站在中間的大羣美眷臉兒掛滿擔憂,處在焦躁的等待中。
孱弱嬌美的婉兒一夜未睡,晨光一亮她就心急的向夫君沉思的霸王亭急去。可是亭內已是人去樓空。心剛安下來,便見到一大羣侍衛狼狽的從遠處的山峰走來,好奇詢問下,頓時愣怔了。她們府裡沒有養貓呀,夫君爲何要找貓?
與阿真心有靈犀的她感覺不對,急忙的走到府門口,詢間下得知夫君於三更冒雨離去。得聞此話,血脈相通的婉兒慌了,心急如焚的追了出去,滿城找不到人下,最後被芊芸她們強押回府,隨後安詳的林府便開始不再安詳了。
琴玉心慌意亂,侍衛們來來去去,但卻見不到那個星月朗朗,眉飛入鞘的俊逸身影。美麗的水眸朝身邊的環月瞟去,顫抖的喉嚨想要尋問什麼,可卻始終未能開口說上隻字片語。
環月見琴玉頻頻瞟來的目光,眼內盛滿責斥的朝身後的邀月瞟去。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痞子不是好了嗎?怎麼又突然的發作了?
恢復本來面目的邀月默然垂首,靜靜感受四下投過來的尖銳目光。回想昨晚主人的樣子,心裡是傍徨不已。
雖然聽聞琴玉新收了一名婢女,可是大夥兒見到這位新來的婢女,一時之間不由的也看呆了。要不是不合時遺,她們肯定會好好的詢間此女從何而來,竟能美到如此程度。
芊芸在等待的同時,目光頻頻向邀月射去,訝異此女竟然長的如此絕豔。眉眼含黛,朱脣如胭,體態豐腴,纖腰細膩。如此勻稱的骨架,世間極爲難尋。最特別的是從她身上飄散出的香味,此香味與任何胭脂水粉之味截然不同。叫不出的味道曾一度讓她疑惑,可當她更靠近後,便猛然發覺,此香並不是胭香,而是體香。一種由她身上自然散出的淡淡清香。所以,當她聞到這陣體香時,便很肯定此女必定就是夫君百忙中幽會的對像。更敢詛咒發誓,夫君必定與此女有過肌膚之親,不然爲何她的體香會粘到夫君身上。
潦倒狼狽的阿真從悲傷裡掙脫出來後,頓覺肚子很餓,肚子餓時看什麼都香。返回到吵雜的菜市場時,從道旁飄來的肉包子香味引的他口水嘩啦啦滴答落地。
“老闆,給我一籠包子。”走到包攤時,阿真的黑手刻不容緩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另一隻黑手已抓着一粒白白圓圓的包子咕嚕下肚了。
“一籠?”忙碌的小攤老闆錯愕的擡起頭,用他那滿是錯愕的雙眼,看着前面大爺已生咽包子。
豪客上門,細數他連吞的三粒包子,收回錯愕的小攤老闆頓時眉開眼笑,歡喜之極的去接那張銀票。可當手剛碰到銀票,小攤老闆老臉頓時大哀。“大爺,您就饒了小人吧。”
“什麼?”當衆表演連環塞的阿真,突見他五觀全皺在一起,奇怪的用含糊不清的大嘴詢問:“怎麼呢?”
小攤老闆皺着五官,可憐兮兮的苦看着手中銀票,差點掉淚道:“大爺,您的銀票太大了,對……對不開呀。”他只是幾紋錢的小生意,哪裡對着開這張大票子。
吃了人家近半籠包子,突聞這聲哀喪的對不開,阿真塞的鼓鼓的老臉木木,一顆大汗從腦門滑下。原本以爲有錢就可以吃,還真的不曾想過這個問題耶。
幹噎下嘴裡的包子,臉龐發黑的指着消失一半包籠,弱弱朝哀喪的老闆出主意,“你去別的地方對破?”
“唉……”悽慘兮兮的老闆糾着淚看了他一眼,“大爺您身上有大票爲何還吃包子?”
老闆的抱怨讓阿真錯愕的眨了眨眼,很是疑惑的反問:“難道有大票就不能吃包子?”
“能能能。”老闆點頭,看了看手中的大票道:“大爺的票子太大,小人要到隔壁街的銀鋪對,您稍等一會兒可以嗎?”
“沒問題。”擺了擺手,解決了銀兩之事,心安理得的繼續表演連環塞。
嘲雜的菜市場吱吱喳喳,站在包子鋪的阿真吃的身心通暢。直到肚子撐起了,才抹了抹嘴角,疑惑的向老闆離去的方向看去,喃喃自語道:“怎麼還沒回來?”
“不會回來了。”旁邊一道淡淡的聲音回答了他的自語。
眉頭輕擰,疑惑轉頭朝這道淡淡的聲音看去。見到回答他的是包攤隔壁的餅攤,有些許明瞭的詢問:“老闆的意思是包攤老闆攜款潛逃了?”
“當然。”餅攤的老闆見他是個明白人,指着疊層的包籠道:“這幾籠包子最多就三兩銀子,你給了五百兩,他能不逃嗎。”
“我靠。”咋舌的阿真搔了搔腦門,指着餅攤不可思議叫道:“你們做生意這麼沒有信用呀。”
“信用是看價值的。”搖頭的餅攤老闆分析道:“賣包子能賺多少錢,十年也賺不到五百兩。”說完擡頭看阿真一眼,埋頭繼續搓着麪粉道:“不攜款潛逃不成傻子了嗎?”
聽到這一席話,阿真疑惑的反問:“難道不怕被抓嗎?”
“抓?”餅攤老闆停止搓揉,揚起一張哭笑不得的老臉道:“你現在去報官,等到捕頭找上門抓人,他全家早跑出城了。”話落,繼續搓着他的麪粉,朝阿真調侃道:“如想等官府幫你追回銀票,入土時記得在墓牌刻上狀文,看你的曾曾曾曾孫子那一代能不能走狗屎運。”
汗……
傻眼的阿真對餅攤老闆豎起個大母指,“老闆你太有才了。”
“好說好說。”呵笑的餅攤老闆比着新炸起的油餅問道:“大爺要不要來一些?”
“飽了。”摸了摸肚皮,“下次有機會再光顧。”
“大爺慢走。”老闆揮了揮手,沒想到今天碰見的這個傻二愣,還真是有趣。眼角瞄見蹲在不遠處的兩名流氓跟着這個二愣身後走去,頓時樂不可支裂起嘴巴。這個傻二愣傻的讓人爲他發愁,五百兩的票子在這個龍蛇混雜的菜市場內竟然亂揮,不是等着讓人搶,那是幹什麼?
做了一回傻根的阿真舉步朝城南遊走去,當他還沒走一會兒時,手臂突然被人拉拽。
“幹嘛?”被猛扯的阿真驚疑,腳步踉蹌的被兩名大漢扯進房屋與房屋的縫隙裡。定住身子後,板下臉重哼:“你們要幹嘛?”
“把錢拿出來。”惡漢連客套也沒有,兇狠的伸出手,彷彿他欠他們似的。
咋舌的阿真瞪着前面這兩張兇狠的臉,挑起眉頭道:“在大街上你們竟敢搶劫。”
“少羅嗦,快把錢拿起來。”不耐煩的搶匪猛推了阿真一下,伸手就要往他身上摸去。
“危險,不要碰我。”表情大驚,連連後退的靠着牆壁,驚恐的大嚷:“不能碰我,你們會死的。”
“呃?”兩名搶匪霧茫茫的相覷一眼,陰沉的低吼:“快把錢拿出來。”
阿真飛速的從懷裡掏出大疊銀票,誘惑的捏在手中搖了搖道:“銀票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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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銀票,兩名搶匪大喜,咻的一聲便欺壓上前搶奪。
可是,阿真的速度比他們更快,持票的手往垮下一塞,高聲吶喊:“我有花柳病,不怕死的來。”
剛剛欺到他身上的兩名搶匪聽到花柳病,立即嚇的向後跳出一大步,遠遠的與他拉開距離,用暴露的兇光觀察真僞。
阿真見唬住他們了,老神在在的抱着胸,咕嚕的眼珠不停打轉,“那包攤的老闆貪得無厭,所以我才故意拿五百兩去陷害他。”敲了敲腦子理所當然道:“你們以爲我是傻子嗎?拿五百兩的巨票去購幾紋錢的東西。”其實他是真傻的。
話一落,兩名搶匪緊急的向後大退了一步,分析不出他話裡的真假。
掐住他們的恐懼心,阿真挑眉湊近一步,“怎麼樣?要不要拼一下?拼過了就有錢了,拼不過全身長滿膿瘡,最後也只是潰爛癢死而已。”
退退退……
隨着他的靠近,兩名搶匪嚇連連後退,最後如見鬼一般,轉身朝熱鬧的大街惶愴逃離。
“哈哈哈……”見到這兩個笨蛋嚇成這模樣,阿真愉快的從垮下摸出銀票。輕拍了拍,塞回懷裡。很不要臉的猛誇了自已一番,才屁顫屁顫的繼續向城南邁去。
就在婉君、芊芸、雪霜、琴玉以及福碌和花瑞處在焦躁的等待裡,一名兀鷹着渾身的雨露,飛疾的闖進大廳,千年寒冰的臉上掛着絲絲興奮。單跪急稟:“主母們,教練回來了。”
頓時,一干女眷卸下焦慮的神色,換上欣喜的表情,齊步向大廳外衝出。
“夫君……”婉兒慌亂的奔跑在雨中,囁嚅的輕泣,擔心死她了。
“你們在幹嘛?”回府的阿真,見到大門口杵着大批大批的兀鷹和侍衛。見到他們臉上個個掛着中了五百萬的表情,狐疑朝前疑問:“沙狼,你們在搞什麼鬼?”
“教練。”遍尋不到人的兀鷹隊長們見他回來了,欣喜的站的挺直。
“主母們擔心……”沙狼開口剛要回答“夫君……”
一聲包含着擔慮的嬌呼,婉兒嬌小柔軟的身影急速的跨出大門,含淚把阿真腰抱的死緊。
“夫君,你怎麼呢?到底去哪裡了?”
突然被襲擊,大掌反摟着懷裡的嬌軀,疑惑安撫道:“婉兒不哭,不哭了喔。”
“嗚……”婉兒輕輕嚶泣。
“夫君……”
“夫君……”
“夫君……”
接踵而至的便是諸多的嬌聲急喚,現場隨之陷入一團慌亂。
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呢?阿真大汗掛在額頭上,手腳不夠用的安撫這羣娘子軍。抱一下這個,摟一下那個。輕啄前面,轉親後面。左右開弓,上下結合。男人真命苦!真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兵慌馬亂過後。
“夫君請喝茶。”雪霜單手接過婢女的香茶,靜瀾的遞給翹着二郎腿夫君,心頓鬆了。
一派悠閒的晃着腿兒,阿真眯笑的接過老婆遞來的茶水。趕緊細品一口,舒燦的亨受芊芸在背後溫柔的拿捏。
站在身側的婉兒見他這副亨受樣,抿笑的靈眸內劃過一絲怨懟。
“夫君,這麼早你去哪裡呢?”昨天把自已關在後園,半夜又溜出去,到底是什麼事令他如此煩心?
知道她們會問,阿真早就想好說詞了。揚起一抹陽光的逸笑,把身側的婉兒牽站在眼前道:“婉兒別擔心,我是去聽一會兒曲兒。”
“曲兒?”衆妻愣怔,狐疑的齊看向坐的老神在在的夫君。三更半夜去聽曲,誰會相信呀。
知道她們不會相信,阿真嘿笑道:“真的,就在城東門口的景陽酒館,那個唱曲兒的姑娘唱的真是好,讓我都忘了時間了。”
衆女眷皆是琴中好手,聽他如此誇讚,又是懷疑又是好奇的詢問:“是何曲能讓夫君如此流連忘返?”
“我也不知道。”搖了搖頭,回想剛纔賣唱女的那一曲,回憶的輕哼:“啦啦啦啊……啦啦啦啊……啦啦啊啊……”輕哼一段過後,拉着婉兒的小手,柔情萬份的喃語:“太好聽了,讓我陷進往事裡。想起那一晚我們初遇,隨後共結連理。爲我整裝着衣的你,爲我挑針縫裳的你。炊煙升起時,聲切切的喚我回家的你。晨曦升起時,音慼慼囑咐我不要眷溪的你。”
“夫君……”婉兒小臉殷粉,陷進往昔的水眸迷離,幸福喃語:“婉兒何其有幸能讓夫君搭救,何其有幸得夫君憐惜。”她只是一名罪臣之女而已,何其幸運吶。
“好了,好了。”深情摟抱着眼前的結髮妻子好一會兒。阿真才吟笑的朝突陷柔情的衆妻笑道:“你們不要瞎擔心了,連續忙了許久,突然沒事幹,所以有點空虛,出去吃頓飯,喝杯酒,聽個曲兒,勝似庭前信步。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擔心的美眷見他輕鬆悠哉,頓時放鬆了一口氣,“夫君無事就好。”
爲他捏着酸肩的芊芸纔不相信他的鬼話,若有所思朝衆人詢問:“剛纔夫君輕哼的小曲,不知大家可有聽過?”
琴玉也是琴中高手,凝想了一會兒,默然搖頭,“從未聽過此曲。”
雪霜想了想,有些明瞭的朝阿真詢問:“夫君,此曲是二胡曲吧?”
“對對對,二胡的。”阿真點頭急問:“霜兒知曉?”
“嗯。”雪霜含首,靜瀾地朝不知此曲的衆人說道:“此二胡曲在漁陽村我曾聽人拉過。”柔柔含笑的看着聆聽的衆人繼續說道:“曲律幽曠,道盡了世間蒼桑與生活困苦,幽怨弦律與嘆息悲愴勾人回憶,引人共鳴。”講到這裡輕輕搖頭,“是誰所著與不可稽考,民間把此曲喚爲‘無悔’。”
琴玉與芊芸是琴中高手,不管是五線譜或是七絃琴又或是十三絃,全都不在話下。可是對二胡卻茫茫憧憧,見雪霜真的道出了子卯寅醜,頓時放下心了。
“無悔?”衆人低喃,一時間對此二胡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是,喚做無悔。”雪霜靜瀾的點頭,“對困苦的生活無悔,對蒼涼的世態無悔,對生離死別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