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佛鎮石窟
羣山起伏，石崖壁立千仞。
崖壁內建有石窟，裡面密密麻麻全是佛像，或大或小，或坐或立，形態各異，表情生動。
行走于山道之間，可見兩側石佛羣立，或隱或現，斑駁陸離，盡顯滄桑之姿。
秋風悠悠，裹挾落葉翩躚，灑落一地金黃。
午後陽光穿透雲層，也爲石佛鍍上一層淡淡輝光，帶着五分亙古，五分佛韻，好似穿行佛國。
此地，便是名聲顯赫的大足石窟。
一行人在山道間行走。
沙裡飛一襲員外袍，大馬金刀坐在滑竿上，前後僕人簇擁，很是排場。
這幾名老僧，正是當年建造佛像者，過了這麼多年，也就只剩下他們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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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裡飛頓覺不妙，連忙詢問。
沙裡飛摸了摸下巴，黑着臉道：“你這老頭兒可是造佛像的，怎麼不老實，有話還瞞着。”
他們來到此地，已有數日，在山中搜索，連着幾天沒有結果，便扮作客商，從熟悉此地的石匠們嘴裡套話。
峽谷中，沙裡飛壓低了身子，手持神火槍，不時觀望四周，眼中滿是警惕。
沙裡飛咬牙，握緊了手中神火槍。
三重樓時，可覺醒新的神通。
“傳聞當時戰死之人不計其數，蔡九垣自己也化身鬼主作祟，後來有峨眉高僧建造佛窟，這才得以鎮壓。”
沙裡飛連忙詢問。
沙裡飛眼軲轆一轉，嬉笑道：“大師誤會了，我們不是歹人，只想打聽一些事。”
呂三沉思了一下，看着遠處悶聲道：“去看看，我們沒時間再拖下去了。”
看上去，如同一具具老殭屍。
而其他老僧，也同樣如此。
他在巫山，意外夢入神女宮，且建樓成功，和李衍、王道玄一樣，都達到了三重樓。
能夠鎮壓邪物的佛像，少不了“裝髒”、“開光”，不僅要有玄門工匠，還少不了佛門弟子相助。
“三兒，你怎麼看？”
呂三面色微變，停下了腳步。
“您身家闊綽，那是不用說，但這時間可太久了，趕不上趟啊…”
一番話，說的沙裡飛都有些不好意思。
沙裡飛回道：“來找個東西？”
“噓，山上有人，別擡頭！”
沙裡飛嚇了一跳。
“閉嘴！”
但見天空之中，一個黑點迅速靠近，嘩啦啦振翅落下，正是鷹隼立冬。
“不知道。”
他已看得出來，這幾名和尚老邁，且並非什麼高手，估計離死都已不遠。
他們形象各異，有僧有道，有男有女，甚至還有獵人打扮的漢子。
“年頭太久了，萬古鎮百姓如今都是良民，過着太平日子，對此事也十分忌諱，可千萬別去亂打聽。”
“自宋時起，造像之風蔚爲大觀，時至今日，山中造像越來越多…”
“那裡還有一些老僧看守，小人還算熟，沙員外若有心，老頭我先去探探口風…”
除此之外，不僅能聽懂鳥獸語，甚至能從植物那裡，聽到一些信息。
老石匠一聽，臉色驟變。
另一名老僧開口道：“此地荒蕪，你們既不是歹人，來此又爲何事？”
“衍小哥爲給咱們爭取時間，決定高調行動，一路打過來，到了內江再轉道匯合。”
說罷，便帶着衆人轉身離開。
誰知，幾名老僧聽罷，根本不理睬。
“想那麼多作甚。”
說罷，擺了擺手，花錢僱來的僕人立刻調轉滑竿，準備離開。
雖說如此，但沙裡飛也不敢大意，若有所思道：“現在離開，反倒會引起懷疑，裝作兩個小毛賊，先弄清楚怎麼回事再說。”
這纔是他真正目的。
“幾十年前，這附近有位江湖豪客，名叫蔡九垣，在晉州拜了彌勒教香火，又折返家鄉，率衆作亂，雄踞蜀中，稱九天佛主，後來被朝廷剿滅。”
呂三頭戴斗笠，好似僕人跟在身後，很不起眼，不時掐動法訣，聆聽周圍動靜。
“唐時，靜南軍節度使韋君靖，在北山營建永昌寨，同時建北方天王、千手觀音造像，摩崖造像之風方漸大興…”
他們身上僧袍發白，打滿補丁，若非洗的乾淨，否則看起來跟乞丐也差不多。
呂三低聲道：“他們用了紙人傀儡術，道行一般，但人手不少，都藏在山谷上方洞穴內，進山時纔沒發現。”
“怎麼了？”
或許是意外建樓的原因，呂三並未覺醒新神通，但原本的耳神通，卻更加強大。
此時的他，一雙神耳聽到的範圍，比李衍還要多出一倍，達到數百米遠。
出乎他們意料。
沙裡飛有些無語，“唉你這和尚，都說了我們不是歹人，也不問清楚就攆人。”
呂三搖頭道：“按衍小哥所言，那‘尸陀林’年頭更久，天竺幻僧是唐時人，墓穴選在大足石石窟附近，說不定與‘尸陀林’有關。”
這是典型的地藏王菩薩像。
“閉嘴，就你話多！”
所謂天下熙熙，皆爲利往。
老石匠臉色陰晴不定，又狠狠剜了徒弟一眼，這才嘆了口氣，“沙員外莫急，此事另有隱情，胡亂沾染就是麻煩。”
“哼！我們走，老子就不信了，反正這地方，也不止你們一家…”
這裡沒什麼陣法，沒什麼機關。
話未說完，就見呂三忽然擡頭。
老石匠罵了一句，隨即搖頭嘆道：“罷了，再多找找，馬上就年末了，若能早點定下活，都能過個安生年…”
峽谷最深處，矗立石窟大佛，高約五丈，身披袈裟，頭戴毗盧冠，手持錫杖。
“算了，我不玩了，這一百兩銀子你們拿着，就當跑腿辛苦錢，別說我不講規矩！”
“唉~”
小徒弟忍不住抱怨道。
在石窟下方，還矗立着一座古廟，面積不大，歷經歲月侵蝕，牆皮剝落，樑柱早已斑駁。
“你們這邊，有沒有這種地方，若有類似佛像，便照着模樣，給我造一尊。”
荒野羣山之隅，一座幽谷深藏。
二人小心翼翼前行，好在一路上並未發生什麼，平安來到破廟外。
呂三無奈，只得開口道：“我等在找‘尸陀林’。”
但見一夥人手持兵刃，快步而來。
老僧嘆了口氣，“那不也是一樣麼？”
呂三看向遠處神像，沉聲道：“這地方果然有問題，那佛像能壓制神通。”
任何細小動靜，都瞞不過他的耳朵。
沙裡飛頓時沒了興趣。
“但‘尸陀林’的位置地點，又是聞香教聖女所藏密卷中找到，這什麼‘九天佛主’，同樣是彌勒教的人，或許也有關聯。”
“那算了。”
他這倒是說了句實話。
大足石窟聞名天下，此地石匠自然不少，甚至成立了行會，互相抱團，定下規矩。
這種情況，只有在那些名山大川，香火旺盛的道觀寺廟纔會出現。
還不等他們說話，破廟內就響起蒼老的嘆息聲，“幾位施主，你們還不死心麼？”
“出事了？”
可以說，遠超同等級耳神通。
“別啊！”
想到這兒，老石匠臉色越發謙卑，討好道：“沙員外，不知您想造個多大的？”
沙裡飛摸了摸大光頭，哈哈笑道：“那自然是越大越好，最好跟嘉州那尊一樣。”
眼前這個來自陝州的豪客，同樣如此，雖說言語粗鄙，一幅窮人乍富，土老帽模樣，但給錢卻利索。
噗！一個小石匠差點笑出聲來。
銅製地藏王菩薩神像前，幾名老僧正在打坐。
爲首的老僧平靜道：“有些東西與你們無緣，得了便是災禍，施主們何苦來哉？”
沙裡飛和呂三互相打了個眼色，小心翼翼，一前一後，進入破廟。
這是地藏王菩薩地獄相。
“沒點誠心，造什麼佛啊…”
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石匠們面面相覷。
老石匠如實回答：“再多錢也造不了。”
剛一出現，便將破廟圍了起來。
他們都已老邁，身形佝僂，白鬚凌亂，臉頰塌陷，長滿老人斑。
也有不遠萬里，從京城金陵等地趕來的豪商，出資建造佛像，以示向佛之心。
老石匠狠狠瞪了他一眼，擠出個笑容，開口道：“不瞞員外，凌雲大佛可不好建。”
“不好說。”
廟門半啓，一點燭火昏黃如豆。
沙裡飛眼睛一眯，“給錢也造不了？”
“再說那東西，我等也造不出來啊…”
所謂“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雕刻這種形制，就代表菩薩藉助智慧和慈悲，超度亡魂。
沙裡飛搖頭，“不是。”
呂三扔出一塊兔肉，安撫了一番後，才從鷹隼腳下取出竹筒，查看密信。
沙裡飛純粹是胡說八道，聞言也不在意，摸着下巴淡淡道：“說的也是，不過我所造佛像，可以小，但肯定得不一般。”
………
“在老家時，我聽說過一件事，有地方死人多，時常鬧些怪事，造了佛像鎮壓，立刻平平安安，需得這種才行。”
沙裡飛心領神會，故意裝作沒發現，低聲道：“還有其他人盯上了這裡？什麼來路？”
老石匠一邊講解，一邊偷瞧沙裡飛。
想到這兒，沙裡飛故作不耐煩，擺手道：“造個佛像而已，怎如此麻煩。”
“怎麼辦？”
又走了沒多遠，他們終於看到遠處那座地藏王菩薩像，以及下方微暗燭火。
若是巴結好了，弟子們幾年吃喝都不愁。
另一邊，沙裡飛帶着人來到路口，直接發錢遣散後，纔跟呂三進入路旁密林。
但有些不同的是，在佛像周圍石壁上，還雕刻着熊熊火焰、刺骨寒冰、刀山如林，萬鬼哀嚎。
呂三則猛然看向後方，也顧不上廢話，沉聲拱手道：“幾位大師，我等卻非歹人，外面埋伏了一些人，正往此地而來，多半不是善類。”
“發花紅?”
明明說錢不夠，卻找個其他理由。
“走吧。”
佛像雕琢精妙，雖年代久遠，但仍保存完整，五官慈悲莊嚴，好似在靜靜觀望着峽谷。
老僧道：“那東西是你的？”
出資造像者也不少，有虔誠僧衆化緣幾十載，就爲在這石窟中，建一尊佛陀。
方纔偷笑的小石匠，頓時急了，“師傅，萬古鎮附近，不是就有一個麼，您也認得…”
老石匠懵逼，搖頭道：“沙員外說笑了，這裡是佛門聖地，豈會有什麼死人。”
“行。”
爲首的老僧沉默了一下，“進來吧。”
“你…”
而在前方，則有幾名年邁匠人帶路。
呂三面色陰沉，將信遞給他，冷聲道：“蜀王府那邊動手了，發了花紅。”
呂三拽着他的衣服，低聲提醒。
老石匠說話確實有一手。
沙裡飛搖頭道：“好不容易有了線索，自然要查探一番，今晚咱們就去…”
沙裡飛嚥了口唾沫，低聲道：“怎麼總覺得後背發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着咱們？”
但即便這樣，也被壓制。
沙裡飛沉聲詢問。
“這是福地啊，沙員外若肯出資建造一尊觀音像，定能增福添壽，保得一家富貴綿延。”
他也是好口舌，但感覺跟這老和尚根本無法溝通，說話都說不到點上。
他江湖經驗豐富，應對一些事能行，但碰到涉及玄門的東西，只能由呂三處理。
就是座搖搖欲墜的寒酸破廟。
與此同時，峽谷黑暗中也出現密集腳步聲。
石匠們自然不會白乾活。
“唐開元初年始建，幾度中斷，西川節度使，捐出俸祿二十萬錢，玄宗詔賜‘麻鹽之稅’，甚至都不夠。直到八十年後，大佛才得以完工。”
“時間不多，咱們今晚就去看看！”…………
他兩眼發白，竟然早已失明。
此話一出，幾名僧人終於臉色微變。
畢竟，他可不是真的要造什麼佛像。
只是看了兩眼，他的臉色就變得凝重。
沙裡飛頓時頭大。
沙裡飛也看完了信，罵道：“這蜀王腦子被驢踢了，自己一屁股屎，找咱們麻煩作甚。”
破廟中一名老僧緩緩睜眼。
“三兒，這地方有點不對。”
夜幕低垂，蒼穹如墨，無星辰之輝，唯有疾風穿谷而過，與壁石相擊，發出嗚咽之聲。
爲首的，乃是一名商人模樣的胖子，長得面慈目善，但眼神卻異常陰冷，“老和尚，我們沒工夫跟你再耗下去。”
“快說，佛主的墓，到底藏在哪裡？”
沙裡飛一聽，心中便有所猜測。
這些傢伙，是彌勒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