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本就脆弱無比,在遇到雷電這種至剛至強的力量時,更是顯得不堪一擊。
當林陽踏入雷海的那一瞬,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感隨之襲來,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破魂定命,通幽鎮仙!”
盡力的穩住心神,不讓意識徹底沉淪,林陽緩緩盤坐了下去,沐浴在這片雷海之中。
此間,天魂體的魂光幾度熄滅,又再次綻放,林陽就像是汪洋中的一葉孤舟,在這片雷海中浮浮沉沉,若隱若現。
“我不甘啊!”
林陽猛的睜開眼睛,掃視着四周。
“誰在說話!”
可惜,整片魂域除了滾滾雷音,並沒有人迴應他。
林陽有點狐疑的坐下,繼續忍耐着天劫帶來的劇痛。
“不對!”
沒過一會兒,林陽突然又站起身來,踏着雷海,向魂域遠處那些暗淡的星點跑去。
在剛纔,他又聽見了一些聲音!
先是晨鐘暮鼓般的祭祀聲,彷佛有數千人在同時吟唱,古老而神秘!
再是如同遭遇滅世般的慘叫聲,萬民齊哭,悲壯且傷感!
直覺告訴林陽,這些聲音都來自魂域裡那些可望卻不可及的星點!
“我的魂域裡,怎麼會有別人?”
壓下心中的疑問,林陽全力催動天魂體,同時默唸破魂訣的總訣,在這片雷海中飛馳。
“我不甘啊!”
那道聲音再一次響起,語氣裡充滿了悔恨和仇怨,讓人心神震動。
林陽聽的真切無比,急忙運轉真元大喊道:“什麼人!你在哪兒!”
也許是被林陽的聲音所引導,整片魂域中的天劫,忽然凝聚成一個雷球,綻放着海藍色的幽光。
“這…這是…”
不待林陽反應,那雷球以極快的速度,直接沒入了他的體內。
林陽的瞳孔急劇縮小,隨後靈魂便遭到了那雷球的重創,緩緩倒了下去。
閉眼前,他看到魂域隨着天劫雷光的消失,再度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可遠處的星點,卻變得越發明亮。
不知過了多久,林陽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淡藍色的土地上。
天空中,一大一小的兩個月亮各立一方,散發着柔和的月光。
“這裡…是哪兒?”
身體各處都傳來劇痛,林陽甚至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只能暗暗自想。
這時,一行穿着怪異,披着斗篷的人從前方走過,卻像沒看到林陽一樣。
“請問這裡是哪裡?”強行調動體內不多的真元,林陽向那一行人傳音道。
而前方那一行人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去。
只有其中一個被大人牽着的小女孩,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林陽的方向。
而林陽也終於看到了那個小女孩的面貌,透明如絲的頭髮,碧藍如海洋般的眼睛,精緻的小臉上,此時卻掛着淚痕。
“月欣,怎麼了?”牽着小女孩手的大人低下身,溫柔的問道。
“那邊,好像躺着一個大哥哥!”被叫做月欣的小女孩指了指林陽的位置。
一行人說着林陽從來沒聽過,卻能理解其意思的話。
“月欣,那裡什麼也沒有。快走吧,尊上的祭典要開始了。
“哦…母親,尊上能贏嗎?”
“肯定可以的。”
一行人漸行漸遠,只剩下林陽一個人還在原地,看着這片天空。
月光如同薄紗一般,覆蓋着整個大地,也撒在林陽身上,讓他昏昏欲睡。
就在林陽閉眼的一剎那,天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他猛的睜開雙眼,卻發現四周的場景早已不同。
前方,一塊又一塊的藍色巨石自下而上,堆砌成一根扭扭曲曲的石柱,沖天而起。
四周,無數的人虔誠的跪在地上,向着那石柱膜拜,嘴裡念着晦澀難懂的祭語。
拜伏間,每個人體內都飛出一縷縷藍光,朝那石柱之頂飄去。
“這股能量,居然不是真元力?”
林陽感應着那羣人散發出來的波動,頗爲好奇。
忽然,有一縷藍光竟從石柱之上脫離,直奔林陽而來。
無法移動的林陽只能被迫接受了這一縷藍光,任其飄入體內。
“尊上,請您一定要贏哦!”
林陽看着腦海中出現的可愛面孔不由得一愣,正是先前碰到的那名叫做月欣的小女孩。
隨後,那縷藍光便在林陽的體內四處遊竄,似乎在尋找落腳的地方。
“確實不是真元,倒有點像靈魂力,不過好像還多了些東西。”
感受着體內的那道藍光,確定其並無危害後,林陽微微沉思。
轟!
不知道多遠的高空,突然閃起了萬丈雷霆,以石柱爲中心,密密麻麻的閃電瞬間將整個天空盡數吞沒。
蒼穹就像是一個被打的支離破碎的光罩。
原本以藍色爲主調的大地轉眼就被染成了白色,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雙手合十,帶着淚光看向石柱之巔。
“天…天劫?”
林陽看着這漫天無際的雷霆,不由得心裡發寒。
這到底是怎樣的境界,才能引來這種天劫?
時間一點點過去,遙遠的上空突然飄下了幾滴疑似血液的藍色晶體,落在了地上。
祭祀的人中,有一個老者頹廢的低下了頭。
“王血飄零,吾族休矣。”
那沖天而起的石柱開始抖動,搖搖欲墜。
有的人們開始騷亂了,慌張的逃向四周。
而有的人則絕望的跪在了地上,失神的看着天空。
林陽看着周圍慌亂的人影,有些甚至都踩到了他身上,卻直接穿透而過。
他就像是一個過客,並不屬於這片時空。
“哎呀!”
突然,林陽覺得自己的腳一疼,一個小女孩跌倒在他面前。
“月欣!月欣!”
遠處,一個女人在不停的呼喊,不過很快就被人流衝散。
“大哥哥,你怎麼還在這裡,王敗了,快逃啊!”
小女孩站起身來,想拉林陽的手,卻發現沉重如山,根本拉動不了。
林陽想說話,卻發現全身都被禁錮了,連靈魂都處於靜止狀態。
“我不甘啊!”
石柱之巔,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和林陽之前聽到的一模一樣。
令人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天空消失不見,化成了一片虛無。
那兩個月亮突然爆開,變作一塊塊隕石,劃破了黑暗。
大地開始龜裂,一個個萬丈深淵出現,將這片土地徹底吞沒。
隱約間,林陽彷佛看到那石柱之巔,有一個人半跪在那裡,含恨的看着一處虛空。
而那虛空中,一個人影,若隱若現。
石柱倒塌了,壓向了林陽。
最後一刻,林陽看到了一個滿臉淚痕的小女孩,絕望的趴在了自己身上。
她低下頭,親吻了一下林陽的額頭。
“大哥哥,魂神會祝福你的!”
與此同時,那道藍光也停留在了林陽的眉心處,沉寂了下去。
眼前重歸一片黑暗,林陽的身形也隨之消失。
……
不知過了多久,在整片天地都陷入了死寂後,那虛空中的人影探出自己的手,輕輕一轉。
這個已是滿目瘡痍的世界,最後的東西也被掠奪而去。
一個海藍色珠子出現在那人手中,裡面盪漾着幽光。
隨後,他打開了一個空間通道,將那珠子扔了進去。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陽消失的地方,人影漸漸後退,一切又歸於虛無。
也許百年後,也許千年後。
石柱下,林陽先前的所在之地,一縷藍光飄起,艱難的鑽進了那尚未關閉的空間通道中。
從此,這一片世界成爲了廢墟。
沒有風,沒有雨,沒有光,沒有影。
它失去了一切。
……
林陽幽幽轉醒,發現自己還躺在魂域中。
遠處的星點暗淡無比,幾乎都快熄滅了,可望而不可及。
那些奇怪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一切又變回了原樣。
天劫還在他的體內肆虐,彷彿時間僅僅過了一瞬。
“是夢嗎?”
林陽一邊咬着牙抵抗天劫,一邊回想着之前經歷的一切。
祭祀的先民,沖天的石柱,失落的世界。
“不…不對,這是?”
林陽通過內視,看到了眉心那一縷柔和的藍光,震驚不已。
不是夢!
好像是感覺到了新主人的窺視,那縷藍光歡快的動了起來,不等林陽反應,就在他的體內開始四處遊動,就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可是,林陽卻不太喜歡這種打招呼的方式。
難以言說的劇痛,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林陽緩緩的蜷縮在地上,面部扭曲。
身上一個個小洞憑空出現,向外噴着魂光。
“這是怎麼回事…”
在林陽的內視下,他那千瘡百孔的體內,此時正在發生一場異樣的戰爭。
天劫只想破壞掉一切。
真元一邊在幫助林陽抗衡天劫,一邊又在排斥藍光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外來力量。
靈魂力剛開始還和真元一起抵抗天劫,可後來竟然主動的保護那懵懂的藍光,反過來攻擊真元力。
而那一縷藍光,則像是一個初識世故的小女孩,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攻擊,在林陽的體內四處逃竄。
四股不同的力量交錯在一起,林陽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戰場。
盡力的穩住心神,林陽開始控制體內的幾股力量,卻發現難度極大。
它們好像都是在自發的對抗着。
“不是…我說,你們能不能先把天劫給滅了?”
頗爲無奈的自語了一句,林陽思索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