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綽綽的思慮着這一切,走神的瞬間,銳兒就搖着他的手臂,“王爺,憂兒妹妹哭了呢。”
一驚一醒,無憂委屈的小臉就在他的眼前,無憂,她象極了如沁,而無邪……
甩甩頭,只把這一些都拋開,或許如沁也是無辜的。
“憂兒尿了,軒,把憂兒給我,你抱着無邪吧。”未作他想,如沁只自然的就要交換着兩個人手中的孩子。
輕展軒泰然接過,那片刻間就連在一旁的青兒的心也一直在揪緊着,當他看到輕展軒無異樣的接過時,這才安下心來,總怕又會因着無邪王爺與王妃又有什麼嫌隙產生,卻在看到他逗弄着無邪的那一刻裡心裡頓時就輕鬆了,不想要打擾此時四口之家的溫馨,她與兩個奶媽只在一旁偷閒的觀望着眼前的這一切。
如沁利落熟練的爲着無憂換好了尿布,小娃娃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舒服了,她也要睡了,才一個多月大的孩子就在外面呆了這般的久而未睡,想一想都是奇蹟了,“軒,我們回去吧,孩子該睡了。”
“哦。”看着無憂是要睡了,可是無邪可還是精神抖擻的望着這周遭新奇的世界,這是第一次出來這般的久呢,從前因着小所以每次出來都是那麼盞茶的功夫而已,所以這一刻他彷彿要望盡這世間的美麗一樣,一雙眼睛炯炯的瞪得圓圓的,倒也可愛調皮,越看越象是歐陽永君,心裡打了一個結,努力的想讓這結消散,他與無憂明明是龍鳳胎,可是爲何無憂要睡了,他卻沒得半點的反應呢。
“王爺,我要抱着小弟弟,就抱一下。”聽着如沁說要走,銳兒有意見了,他還沒有喜歡夠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呢。
“喏,給你抱一下。”輕展軒也頗疼愛銳兒,銳兒從小就無父無母的讓人不覺憐惜,不過銳兒一向只與如沁親近些,與他倒是生疏,總是有些怕着他一樣,也總是規規矩矩的尊稱他爲王爺,倒是親切的稱如沁爲孃親。
手拖着無邪的小身子就放在了銳兒的手臂上,小男孩眨着一雙大眼睛緊緊的盯着無邪,一忽兒摸摸他的小臉,一忽兒摸摸他的小手,喜歡的不得了,“王爺,這孩子真的跟二叔有些象呢,怪不得柔姨那麼說呢。”小傢伙無心的說着,卻讓陽光下所有的人剎那間就只覺冷然一片。
如沁抱着無憂呆站在草地上,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她緊張的望着輕展軒,真怕因着銳兒的無心之語又要出什麼亂子,她纔有的溫馨呀,雖然早先對輕展軒還有些氣怨,卻因着他今日對孩子的百般好而忘記了,可是此時銳兒的話又讓她如墜霧中,只有些慌了。
輕展軒卻只有一剎那間的愣怔,隨即便拋開了那尷尬,彷彿周圍再無他人聽到一般,只柔聲向銳兒說道,“柔姨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銳兒眨眨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好幾次呢,第一次是娘生弟弟妹妹的時候,那天夜裡柔姨就說了,還有……”才說了一句又頓住了,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竟然有些怕了。
“還有什麼,說吧,銳兒要是說得不錯,明兒個我叫人帶着你去逛廟會。”輕展軒哄着銳兒繼續說道,童言無忌,才兩歲大的孩子他說的話假不了。
一聲歡呼,銳兒立刻又興高采烈道,“還有前幾天柔姨也說了,你要放她出去,她沒說錯的,這孩子就是象二叔呢。”銳兒一邊說一邊看着輕展軒的表情,有些怕怕的後退着,手中的孩子也有些抱不穩了。
如沁眼尖,只低呼一聲,“無邪……”真怕孩子落了地,一個多月的相處,她對無邪的感情絲毫也不因着他的長相而比無憂淡了。
輕展軒在聽到如沁的那聲低喚時,這才從沉思中醒悟,原本就拖在銳兒手臂上的手倏然上移,轉眼就把無邪抱在了懷中,隨即淡然說道,“走吧,我們回去臥雲居吧。”
如沁心裡的石頭這才落了地,看到輕展軒的無反應讓她多少開心了,真想回到剛剛那甜蜜的一刻,真好。
輕展軒把無邪遞給了奶媽,早有下人跑過來擡着兩個重重的木質搖籃向着臥雲居而去,輕展軒卻沒有回去的意思,而是佇足在草地上,“沁兒,我處理些事情就回去。”既然決定陪着如沁,那便要做到,他從來都是想
到就要做到的人。
寶柔兒,她一定沒有瘋。
那麼清楚的對着一個孩子說着那些話,本身就有問題。
“軒,你去忙吧。”還未從剛剛銳兒所說的話帶給她的驚懼中清醒過來,她急忙就與奶媽一道向着原路而去,甚至又忘記了她腳上的傷。
輕展軒望着幾個人的背影漸漸走遠,這才抱起了有些懵懂而還在撓着頭的銳兒,“銳兒,奶媽呢?”到了此時他才發現銳兒的奶媽似乎一直都未曾見過。
“哦,奶媽病了,回鄉下去了。”
一怔,怎麼這般的巧,“什麼時候回去的?”
“前幾天。”想了想,銳兒纔回答道。
“哦,快去玩吧。”
銳兒總是能見到寶柔兒,那便有些怪了。
甩手一拍巴掌,便有一旁小樹林裡的暗影走了出來,“把寶柔兒提來見我。”
早已知道她幕後的那個人是誰了,似乎留着她也是一個禍害,又何必留着呢,不如……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問清楚一切,纔不枉她辛苦裝了那麼久的瘋傻,大雪天裡光着腳丫到處亂跑,爲了活命她倒是盡心盡力了。
只是可惜,他早就已猜到。
從室外的陽光之中回到了王府正廳裡,輕展軒凜然端坐在太師椅上,茶桌上的茶清香四溢,讓他忍不住的拿起杯蓋呵着那茶,再端起時,只覺香氣怡人,真是好茶,是今年的新茶呢,小口的抿了一口,正回味着那茶的甘香,門外寶柔兒已被人帶了進來,她一身衣衫倒也整齊,只是依舊還光着腳丫,讓他突然想起剛剛如沁腳上的傷,倒是他一時給忘記了,她居然就帶着傷走回去,只怕那傷會更重了,這一想,連着寶柔兒也無心去審,只放下茶杯道,“寶柔兒,你就跪在那門外吧。”
女子彷彿傻傻的笑望着他,象是聽不懂,也不跪也不走,只是那抹笑甚至有些瘮人一樣的送到他的眸中,輕展軒立刻使了一個眼色,寶柔兒身後的暗影立刻一推,讓她不由得就跪倒在廳堂前的硬硬的石地板上,頭頂是陽光,雖然不毒,可是那地上石板的硬觸着她的膝蓋時間長了她必會受不住的,“沒我的命令,不許她起來,給我看好了。”他冷冷下令,兩三個暗影彼此監督着,量他們誰也不敢偷懶。
這才一閃身就衝出了正廳向着臥雲居而去,滿心裡惦着的就只有如沁腳上的那道傷,紅豔的血色在他的每一步掠行之中都更加的鮮豔。
這一刻,惦念混合着他先有的疑慮,王府裡連着陽光也多了幾抹陰影,倘若那一日孩子真的出了問題,那麼他的孩子又在哪裡……
隨風而至,一路追來,佳人卻早已回到了臥雲居。
推門而入時,是如沁與奶媽一起整理着搖籃,熟睡中的無憂正被如沁輕輕的放進了搖籃中,一旁的無邪正窩在奶媽的懷裡,聽着奶媽哼着的小曲,似乎也要睡着了。
輕展軒看到無憂被放妥進搖籃的時候,這才三兩步就衝了過去,輕輕的生怕吵醒了孩子的好眠,“沁兒,你的腳傷……”
他的聲音讓如沁意外的轉過頭來,以爲他會離開許久,卻不想她與孩子們剛剛纔回來,他便追了過來,便是爲了她的腳傷麼,有些感動,清清一笑,“我扶着青兒走回來的。”到了此時,她依然還光着腳丫,嬌白的腳趾就如一顆顆的小珍珠瑩白的讓人喜歡,讓他心裡不由得又翻涌起昨夜裡他與她的瘋狂歡愛,“讓我看看。”手臂一橫,霸道的就把她抱了起來,甚至直接忽略了兩個奶媽和青兒。
如沁的臉更紅了,卻只得任他抱着她再把她放到了牀上,拾起她的腳,這才向青兒道,“快去端些熱水來。”
呵着氣,扶着她讓她更舒服的靠在軟枕上,那緊張的神情讓如沁更是心暖,這是自他緩和了兩個人之間因爲無邪而產生的誤會之後他再一次如此溫柔的對待她。
水來了,男人竟然親自的爲她輕輕的擦洗着她光着腳丫一路走來的髒污,再擦乾了灑上藥粉,再用軟布一圈圈的包紮了起來,終於一切妥當了之後,如沁的腳已經被厚厚的布包裹的看不清本來面目了。
她失笑,不過是一點點的小傷,他卻如此的精心包紮,卻不忍拂他的好意,總還是他的心裡有她的。
臥房裡,兩個孩子早已安靜的睡去了,奶媽與青兒也識趣的退了出去,又是兩個人的空間,輕展軒卻不急着走,寶柔兒便由着她跪着吧,太陽又不毒,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沁兒,有些話我想要問問你。”收斂了臉上的淡笑,輕展軒一本正經的說道。
如沁點頭,“軒,是爲着無邪嗎?”她已猜到他的問題,無邪的問題不解決,他與她之間便怎麼都有一道牆橫亙在其間。
“沁兒,你仔細想想,你生產的那一夜,爲你接生的兩個穩婆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形?”一個是母后派來的,一個是自己親自着人在京城裡找到的最有名氣的穩婆,所以他的心裡早已把罪責放在了那宮裡來的穩婆身上了。
沁兒眨了眨眼,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他,“軒,你懷疑……”
輕展軒鄭重的點頭,“那一日我本該陪着你的,卻被人灌醉了酒,也讓我錯過了那一夜的一切。”這一些也是他懷疑的起因。
思緒回到了那日夜裡,那是她最煎熬的一夜,也是最驚險的一夜,邪兒因着臍帶纏住了頸項竟然差一點……
如今想一想都是讓人驚懼,“軒,那一夜邪兒出生的時候差一點因爲臍帶纏住了脖子而沒了氣息,幸虧穩婆動作麻利,才解開了纏在他小脖子上的臍帶,可是孩子卻沒了聲息,甚至連哭聲也沒有了,那一刻只嚇得我立刻就暈了過去,所以我才錯過了見着無邪了。”那一夜她當真是沒有見過無邪的小模樣。
“是哪個穩婆救治的無邪?”輕展軒追問,如果他猜的沒錯,所有的問題都在那穩婆的身上,孩子,似乎被調包了,只是如今的無邪又是從哪裡抱來的,這也是一團謎,然而無論他分析的多麼有道理也不管用,沒有證據便無法證明一切。
如沁揉揉額頭,那一夜她真的被疼痛折磨的很是迷亂,仔細的想過之後,這才道,“是你請來的那一個,我記得生無憂的時候遇到了麻煩,還是她從屏風後急忙趕出來,這才讓無憂能夠順利的生下來,那個穩婆倒是極細心的體貼的,也虧得有她在,否則只怕無憂和無邪都……”想起那一夜她鼻子又是一酸,“都怪你,倘若你在,便什麼也不會發生了。”捶着他的胸膛,明知道捶着他也不痛,卻還是忍不住的要把氣怨都發泄在他的身上。
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包裹着的是他的一顆心,那一夜卻是爲了婉柔,那一些婉柔生前的遺物還是讓他想起了過去,明明佳人已逝,卻還是在不經意間讓那容顏敲打着他的心,也總是與着眼前的如沁交相出現在他的腦海裡,絞在一起時甚至讓他難分彼此,可是兩個人卻又是那般的不相象,“沁兒,這兩日我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最近要發生些什麼,卻怎麼也猜不出會是什麼,但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請你務必要相信我……”他鄭重的對她說出,既然婉菁敢大膽的在宮裡挑逗着他,那便證明她的不怕了,也證明她手上捏着了他的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才篤定他不敢動她。
而甄陶最近也有些怪異,這一些總讓他迷糊,讓他總是下意識的心裡狂跳。
如沁點頭卻又想起了寶柔兒,“軒,那個寶柔兒……”想想寶柔兒還在王府,如沁便有些驚懼,在皇宮裡她便探過她的脈象也並沒有什麼問題,“或許她真的是裝瘋來着。”是怕着她追查那麝香的事件吧。
“哦,倒是把她忘記了。”擡首瞧着外面的天空,太陽已西斜,轉眼就要天黑了,兩個人一起的時光似乎過的尤其的快,“沁兒,不許下地,什麼事都交待青兒去做好了,好好的養兩日,腳上的傷也便好了,我去去就來。”他說着就鬆開了她的手,有些依依不捨的味道,卻終於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如沁望着輕展軒離去的方向怔怔的望了許久許久,他所說的預感讓她心慌,可是他那高大的身影卻又給了她安心。
罷了,不管遇到什麼事,她能做的便是順其自然,便是爲着兩個孩子而快樂堅強的過着每一天。
只是無邪,真的有問題嗎?
還是不信。
這世間哪有這般巧合的事情,那孩子他偏偏誰也不象,就只象歐陽永君呢。
歐陽,他真正的身世到底又是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