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層層宮牆,走過長長廊道,沐清一襲紫色霓裳來到大殿,紅毯鋪地,王公大臣早已等候,那高坐在殿上的天子正喜笑顏開的望着她。
有人過來攙扶着她,朝前殿走去,踏上紅毯的那一瞬,腳下好像栓了千斤重的石頭,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
沐清擡眸,展顏一笑,眸中琉璃意深濃,看着那高臺上的天子正伸手迎接自己,恍惚間,覺得自己好似踩在雲朵上,輕飄飄的。
隨着一陣跪拜,羣臣高呼,“恭喜皇上納得赤女爲妃。”
這一刻,沐清才驚覺,她已是別人的妃。是這個擁有着至高無上權利的男人的妃子。
這一生,她嫁了三人,第一是慕容林,那時她才穿越而來是被他強行迎娶的,第二個是上官鈺,那個寧願自己守住那不成規矩的誓言,不去碰她也要娶她,只是爲了醫治她身上的疾病,如今她大難不死,又回到虞國,嫁給的卻是高堂天子皇普明爲妃。
在古代,這種封建的社會主義國家,她沒有被浸豬籠就算不錯了,還能嫁給當今天子,沐清真的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隨着皇普明設宴,款待羣臣,沐清一直伴隨着他左右。
望着他一直帶笑的臉面,好似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了很久的情侶如今能夠喜結連理的樣子,沐清不禁想笑,他不愛她,她亦不愛他,可他們兩個卻要在這羣臣面前辦着恩愛已久的樣子,真是可笑。
她曾經是慕容林的王妃,如今又嫁與皇普明,一女侍奉兄弟二人,這等被人唾棄的事情,她卻如此嘴角帶笑的站着高堂之上,而她身邊亦是掌握大權的天子。
自那一天起,沐清便是這皇宮裡真正的梅妃,即使有很多人對她不滿,卻還是不得不對她俯首稱臣,只因她身後有個權利無邊的男人。
典禮結束,她隨着行事房的公公一起來到浴池,並且吩咐其他下人,“今日是娘娘與皇上大喜之日,你們要好生伺候着,別給雜家出了什麼亂子。”
那一羣宮女低頭應道,待到管事公公離開之後,沐清才任由那一羣人服侍自己沐浴。
目光掃過略過,沐清不禁訝然,偌大的雲霄殿,就只有這麼一個水池,上面不停的冒着熱氣,而水池是四周擺設着游龍戲珠,那些熱水便是從這龍的嘴裡流淌出來。
沐清曾聽說過,這皇宮的浴池一般都是常年冒着熱氣的,想必這是有人不停的爲這裡換水才得以保持這裡的水溫不改。這樣的奢侈卻是凡人所不能及的。如今她憑藉着這梅妃的身份便光明正大的享受這樣的待遇。
過上奢侈菲迷的生活一直是大多數人所向往的,可她卻對這些毫無執念。這不禁有些諷刺,想過的人過不着,而不想過的人卻泡在溫水池裡,旁邊候着幾十人服侍。
“你們都下去吧!”
“是!”
褪去衣衫,沐清一絲不掛的將自己融入水池裡,閉上眸,享受這一切的奢榮。
不知過了多長
時間,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儘管對方放慢了速度,沐清卻還是聽得見,耳朵煽動間,那人已經已經來到她跟前,沐清沒有睜眼,她知道來人是誰,在這森嚴皇宮處,能夠隨意進得了妃子的浴池的人,除了那擁有着至高無上權利的人又有誰?
“愛妃這是睡着了麼?”
皇普明一身明黃,目光染上柔情的望向水中的女子,駐足不前。
沐清是背對這他的,雖然她曾經嫁過人,也懷過孩子,但是讓她赤身裸體的面對另一個男人,與她,還是未有釋然,可如今她卻是他的妻子,若說些不中聽的話,只怕會惹惱了他,就在她不知所措時,那人又開口了,“愛妃若是沐浴好了就快些起來,別凍着身子,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
沐清鬆了一口氣,聽得那腳步聲走遠,才從水中起來,喚得外面服侍的丫鬟給她更衣。待一切穿戴好之後,她又被行事房公公送回梅園,沐清知道,今晚將是她侍寢之日。
先不說她曾經是慕容林的妻子,就是這侍寢時,皇普明發現她不是處子之身,是否還能忍受自己的女人不潔,或者說,他因該知道的,畢竟她曾經嫁過兩個男人。
她身上只裹了件單薄的紗衣,這應當是方便他吧,走到窗前,秋風習習,一股涼意襲來,沐清卻沒再添加衣物,她不知待會要怎樣面對他,對於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她做不到承歡膝下,就連當初慕容林每一次都是對她用強。
窗外,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好似在訴說她此刻的心情,煩躁,不安,卻有一絲畏懼。
她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卻發現珠兒這丫頭竟從早上跑出去之後就沒再出現過。心下又生出一絲焦急,卻看見外面一陣人影簪動,沐清心下一驚,該來的還是來了。
隨着一聲尖細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頓時,守候在門院外的宮女太監們都齊齊下跪,燈火闌珊處,一抹明黃身影落入沐清的視線裡。皇普明仍舊是一襲龍袍着身,本就俊朗的面容在高貴金絲龍袍下,更加襯托的貴冉天成,他是有着與慕容林相似的面容。
慕容林給她一種冷漠,桀驁,而面前的男子確實給沐清一陣森寒,從骨子裡的驚悚。
“清兒參加皇上…”沐清朝他略微一盈拜。
“愛妃快快請起!”他踱步走過來,扶起她,卻發現她指尖冰涼,眉頭不禁蹙起,“天氣這麼冷,怎麼不多穿些衣服。”轉眸望向旁邊的宮女,“去給梅妃取一件衣物來。”
“不用了,皇上。清兒是站得久罷了,既然皇上來了,清兒就不用等了。”
皇普明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對着身後一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是!”
至始至終,沐清都是低垂着頭的,皇普明見她這樣忍俊不禁笑了起來,“愛妃這是羞怯嗎?”
“皇上,我……”她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卻擡眸對上他染上一度笑意的眸子,心中一
怔,又慌忙的低下了頭去。
修長的指尖挑起她尖細的下巴,燭光微動,皇普明黝黑的眸子印在沐清的眼裡,染上點點星光。
“你是在害怕麼?”他突然開口問,沐清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回答是呢,就會侮辱了他的尊嚴,若不是,那她豈不是真的要侍寢?
就在她糾結該怎樣回答的時候,那隻捏住下巴的手已經轉移到她臉頰上,不似慕容林那長了繭子的手,皇普明的手定是呵護的極好的,同女子般的手一樣細嫩,柔軟,觸碰到她臉上的肌膚時,如一團火焰,灼傷她的肌膚。
“告訴朕,這麼做究竟是爲何?”
沐清心裡一驚,眸光閃爍的望着他染上深沉的黑眸,面色血絲漸退,這個男人知道她不愛他,卻在大殿之上用麝香魅惑他,可爲什麼他還會順了自己的意呢?
房間裡,只是點了幾盞微弱的油燈,窗外的月亮已經悄然躲進了雲層裡去,屋內,兩人就這麼互相對望着,沐清沒有回答他的話,一陣沉默。
就在她剛要開口說時,卻聽得皇普明一陣嘆息,“罷了,你不想說,朕也不逼迫你,既然你不愛朕,那這侍寢之夜就取消吧,朕不喜歡強求你,只是若哪一天你願意的時候,再來補今日的侍寢也不遲。”
說完,不再看她,轉身,衣塊飄動間,那抹明黃身影已經離開了她的視線。
沐清在心底吶喊,想學着那些後宮嬪妃見到君王,如期盼雨露之水,苦苦哀求,可她終究不是她們,她做不到對一個自己不愛的男子露出卑賤的祈求。
只是,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自古後宮嬪妃都是依靠着君王的寵才得以高升的。她該明白的,自己已經選了這條路,就沒得選。望着那燈火闌珊處,落寞成就一片荒涼,此刻,有風,卻吹不走她心頭的愁緒。
夜間,康王府已進入暮色,梨苑中,一抹孤獨的身影矗立在亭臺前,慕容林手裡端着一堂酒水,不停的往嘴裡送,地上一片摔碎的酒瓶,他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動着,卻不知道該去哪兒。
大概是喝醉了,嘴裡不停的呢喃着,“清兒,清兒,爲什麼,爲什麼你會變得如此令我心寒,爲什麼……”
他的身旁,一抹淡青身影一直緊隨他身後,樓清羽依舊是一言不發,淡淡的看着她。
在一個時辰前,她剛洗過睡下門外就響起一陣敲門聲,府中管家趙德面色匆忙,想必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果不其然,他說王爺在理苑喝的大醉,還不讓他們這些下人靠近,實屬無奈之下才來打擾王妃,懇求她去看看王爺。
樓清羽只是苦澀一笑,當初自己嫁進這府中之時,他似乎對自己根本就不滿,也不打算將自己看做是這府中的王妃,如今卻讓自己去看望慕容林。她好歹也是堂堂一國公主,爲何要落得如此悲涼。
想到這裡,樓清羽心中便不甘起來,起身走上前扶住慕容林搖搖欲墜的身體,“王爺,您喝醉了,還是回房休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