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齋是張嫺雅的爺爺,喜愛花草古玩,是個非常有氣度的老人。不過今晚一見,完全是一種性情大變的樣子。
東皇御給張嫺雅打了個電話,她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這時候我已經換回了平時的打扮,和東皇御坐在沙發上等待。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着她的丈夫劉昊。
“東皇先生,你救救我丈夫!”她雙眼通紅,蓬頭垢面,哪還有之前精美時尚的樣子,“劉昊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昏過去了!”
不留情地抽出了衣袖,東皇御波瀾不驚,“正好,你爺爺也快不行了,多喊兩個醫生來吧。你要是不介意家醜外揚,我免費幫你撥一個120。”
女人見古齋氣息奄奄地躺在牀上,眼淚又簌簌地掉下來,快速找來了家庭醫生。兩者相較取其重,劉昊則被搬到了另一個房間裡。
醫生來得很快,給古齋打了一針急救針,沒一會兒工夫,老頭子就睜開了眼睛。
“爺爺,你嚇死嫺雅了!”張嫺雅撲在他牀前,哭音連連。
可是古齋彷彿沒有看到她一樣,一把將她推開,赤着雙目望向東皇御,“你們這些兇手,殺了我的喬兒!”
“喬你媽個頭,”東皇御上前給他一腳,將他踹到牀上,“你再敢拔針頭,老子現在送你走信不信?”
古齋氣得要瘋了,揮打着阻攔他的張嫺雅,“我乃曹孟德,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老頭的力氣越來越大,一旁的醫生連忙上前,又給他打了一針安定,才讓他慢慢穩定下來。張嫺雅涕泗橫流,哭着說,“爺爺,你是不是魔怔了,怎麼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那邊一片混亂,我便在房間裡走動起來。走到書桌前,上面兩張畫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面畫着兩個妙齡女子的小像,看面容極其肖似,應該是姐妹兩人。姐姐穿白,妹妹穿粉,豔如桃李,美得不可方物。
這,和剛剛火裡映出的兩個女子,長得是一模一樣。
拿起畫,我走到古齋面前,抖落在他面前,“你說的是不是她們倆?”
“大喬,小喬!”古齋一下子神情激動起來,伸手想抓。
“誒,你可別動,”我眼疾手快地抽回來,“你先把一切老老實實告訴我,否則我把你書房裡的畫全燒了,看你拿什麼睹物思人。”
他被我氣得咳嗽起來,呼吸不過來,拼命地捶着胸口。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他死死盯着我手裡的話,神叨叨說,“幾千年前,我乃是一代梟雄曹孟德,沒等我偉業功成,就遺憾離世了。週轉這麼多輩子,我都混混沌沌,直到遇到這株花,我纔想起來從前的記憶!”
他陷入了深思中,“洛陽錦盛開的那天晚上,花香瀰漫了整個房間,我簡直都要陶醉了。迷迷糊糊間,我見到兩個少女翩然從花上跳下來,就是我的二喬!”
“你老糊塗了吧,”天師大人巴巴嘴,“大喬嫁孫策,小喬嫁周瑜,人家纔是正經夫妻,你這最多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古齋冷笑一聲,話語滄桑,“身後事都被那些臭書生的筆桿子寫歪了,我遇到她們二人的時候,什麼孫策周瑜,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我年少時,受到了太尉喬玄的賞識,收在他麾下效力。那時候天下大亂,我一顆心都撲在大業上,沒幾年就加官進爵,成爲了太尉的得力助手。那一年,我去了喬家的家宴,第一次見到了喬公的兩個女兒,也就是大喬和小喬。”
說道這裡,他的語氣裡滿是留戀,“那個冬天,是我永遠難忘的記憶。碎玉滿天,難掩蒼翠,我在雪中舞劍,大喬小喬就在一旁擊缶烹茶,羨煞了旁人。”
“只是好景不長,”古齋嘆了口氣,“那時候,我要出兵征伐,太尉百般反對,最後受奸人挑撥,與我恩斷義絕。我自立門戶後,喬玄再不與我聯絡,並且放言,絕對不會將女兒許配給我。我只能拼命建功立業,想着一統天下,回去迎娶她二人。可惜最後,她們還是沒有違逆過父親,嫁給了別人……”
我皺了皺眉,這和我聽過的不太一樣啊,真不是古齋自己異想天開的嗎?
“得得得,你要是單純和你那二喬團聚,我不會管。但是你敢在我地界上殺人,我不會放過你。”東皇御的語氣很強硬。
“她們告訴我,兩人在花裡藏身許久,靈氣稀薄,不夠她們現身。”古齋陰森一笑,“我就找人,每隔三天送來少女,給那株牡丹花吸食。只要能夠讓我的二喬活過來,我做什麼都不在乎!”
他越說越癲狂,我搖搖頭,不可理喻。
臨走前,他無力地躺在牀上,嘴裡不斷念着幾句詩。
“立雙臺於左右兮,
有玉龍與金鳳。
攬二喬於東南兮,
樂朝夕之與共……”
看古齋口裡是問不出東西了,東皇御乾脆找了兩把鏟子,衝洛陽錦生根的土壤下挖起來。我們兩個人挖了很深,越是往下,一股濃濃的腥臭味撲面而來,越來越濃烈。
哐!我的鏟子像是碰到了什麼,發出一聲響。
我們頓時來了精神,刷刷兩下,露出了一個匣子。
拿鏟子戳了戳匣子,東皇御一眯眼,“繼續!”
這樣奮力挖了半個小時,我們居然一共挖出了七個匣子。這七個匣子依次由小到大排列,隔一段距離放置一個,就埋在花根之下。
一個個撬開,那些匣子裡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直到撬到最後一個時,任憑我們下了死勁兒,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東皇御乾脆拿起來,在耳邊用力搖了幾下,裡面傳來清晰的撞擊聲,果然有東西在裡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就是這匣子裡面的東西養出那邪花的,”他朝我一歪頭,“走,現在回去!”
沒等我們跨出兩步,後面傳來了張嫺雅的喊聲,“兩位稍等!我的丈夫還沒醒,你們難道就甩手不管了嗎?”
這下我忍不住了,說,“你丈夫那是陰虛得狠了,受到衝擊纔會昏迷。只要好好調補,兩天內就行醒過來。”
東皇御繼續接話,“他醒了之後,你讓他到陵異事務所來,過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