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春天已經漸行漸遠,一陣風吹來夾帶着夏的氣息,在這座被金銘當作行宮的農莊外,肥沃的土地上因爲沒有人來管理,已經長滿了茂盛的雜草。在金銘的屋外,一隊隨時待命的親兵正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守候在院子裡。
自打上次被逼撤了回來,金銘臉上的表情就如同那萬年不化的寒冰一樣陰冷,那些跟在他身邊的親兵們更是如履薄冰一般,總而言之一句話,報喜不報憂。
畢竟誰也不想因爲傳達了個壞消息,就把命給丟了,至於忠心,早已經隨着死在金銘劍下的幾名親兵的屍體一樣,草草地埋進了這異鄉的土地中,至於所謂的神國降臨,萬世的榮耀,已經遠遠沒有能夠平安地返回家鄉這種最平常的願望更有吸引力了。
也許幾十萬的軍隊中還有着充滿了對神國降臨這種東西充滿了狂熱的信念,但是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他們這些親兵的想法,他們甚至對未來能否返回家鄉都充滿了悲觀。
就在這時候,從院子外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名親兵,只見這名親兵並沒有跟往常一樣走到屋門前去報告,他在院子當中站定後,大聲喊道:“稟陛下!各位大人已經從後方趕來了,正在金殿等候。”
說是金殿其實就是之前這座農莊的正屋,只不過是金銘熱衷於這些皇帝纔可以用的稱呼,手底下的親兵們自然是要奉迎。此刻就農莊的正屋裡,八位在接到金銘的召集後趕來的黃金強者正一個個目不斜視,正襟危坐的靜候着金銘的到來。
儘管這些個黃金強者都彼此熟悉地很,然而居於眼下的局勢,他們誰也不敢跟之前的這些同僚們說些什麼,哪怕僅僅是一些廢話,能夠坐鎮一方的這些黃金強者,都已經不是僅憑一腔熱血,以及所謂的信仰就能夠煽動起的年輕人。他們需要的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實惠。
話說要不是還有些忌憚神罰,可以相信他們中的大多數不會過來的,畢竟任誰也都已經看得出金銘已經是日薄西山了,曾經堪稱世間最強的光輝騎士團已經在金銘的指揮下接連敗了數場,而且對手只是一羣內部尚在勾心鬥角的烏合之衆。這樣的損失,甚至可以說是恥辱,可以說在光輝騎士團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
“陛下駕到!”隨着親兵一聲高喊,金銘已經大步地走進了屋內,神廟中除卻長老們之後,算是最有權勢,戰力最強的位於神廟統治核心第二層的八位黃金強者,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不管他們心中是如何想的,此刻他們所有人都一臉恭敬地喊道:“參見神皇陛下!”
金銘陰冷的目光,緩緩地從每個人的身上掃過,過了良久,金銘這才冷冷地說道:“都坐下吧!”
等待八位黃金強者全部坐回了原位後,就聽到金銘陰冷的聲音再度地響起“你們能來朕很是欣慰,因爲這證明,你們還沒有忘記天神賦予你們的榮耀,還記得天神賜予你們的使命,讓天神的榮光灑遍這個世間每一個角落,讓神國降臨在這片罪惡的土地,讓我們這些沐浴在天神榮光下的人,擁有傳承萬世的榮耀。”
在場的衆人們自然注意到了金銘冰冷滿含殺機的目光在說話的時候挨個掃過那些空着的位子,誰也不傻都明白金銘這一番官話後的意思。然而明白歸明白,表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於是乎,八位黃金強者們如同那些年輕的光輝騎士一樣,一個個慷慨激動的大聲喊道:“神國必定降臨,天神的榮光必將照耀這片罪惡的土地,罪人們定將用他們骯髒的血來洗刷褻瀆天神的罪責!”
金銘依舊板着一張臉,看着他們在那裡激情的表演,心中一股股難以抑制的殺機不停地翻滾着,十五位鎮守在外的黃金強者,只來了八個各自懷着鬼胎的,近乎一半沒有過來,這分明是對他的藐視。
然而此時他只能作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八位達到黃金騎士級別的強者,就已經足夠實施他的計劃了。
“現在只有等着!”金銘此刻只能暗暗地在心中進行自我勸慰:“等着自己平定格蘭之後,凡是背叛了天神的罪人都將得到最終的審判!”
“而這些人?”金銘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游移,心中更是冷笑連連,“他們將是自己獻給天神的祭品,是神國降臨之後能夠傳承萬世的保障。”
等到八位黃金強者表白決心的表演結束,屋裡再度安靜起來,金銘這才接着開口講道:“從朕親率大軍進入格蘭境內,損兵折將,甚至在佔領雞鳴郡後,更是連連受到敵軍的偷襲,導致原本設爲補給後方雞鳴郡不得不被我軍放棄,隨着戰線的拉長造成了大軍給養供給的困難。這些都怨朕輕敵冒進,朕深感愧疚,更是愧對創下了光輝騎士團赫赫威名的諸多先輩。”
陳玄聽着金銘的自我檢討,心中忍不住地冷笑了幾聲,他太瞭解金銘了,自我檢討之後,就要露出真正的意圖了,不外是鼓動一些傻蛋衝到前面拼命,他在後面撿便宜罷了。
只聽金銘接着說道:“朕有心一洗,因爲朕輕敵冒進而使光輝騎士團蒙受的莫大之恥辱,但是朕終究人微力薄,所以才下令召集諸位愛卿與朕共同蕩平凡登堡,彰顯我光輝騎士團數百年不墜的赫赫威名!”
說着金銘的微微一頓,目光一一在陳玄一干人身上掃過,厲聲道:“莫要說諸位愛卿也曾是一位光輝騎士,即便是朕當年不也是光輝騎士團中的一員嗎?今日朕欲重振我光輝騎士之威名一洗前辱,諸愛卿莫不是都已忘了,年輕之時曾以爲傲的光輝騎士之名嗎?”
金銘的話剛一落下,陳玄八人猛地站起身,齊聲喝道:“沐浴在天神榮光之下,以光輝騎士之名,凡褻瀆神威者,必誅!”
嘴裡念着年輕時候加入光輝騎士團時的宣誓詞,陳玄也忍不住由心中生出一點點的感動,彷彿這一刻時光的河流倒流,帶着他返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懷着熱血,懷着理想,舉着手裡的長劍,站在高大的天神神像前,滿腔熱血地與同伴們一起大聲地吼着加入光輝騎士時的宣誓詞,
多麼令人懷念的時代呀,陳玄這時候才突然想起當初帶着他前去宣誓的那位一臉親切笑容的光輝騎士好像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表情陰冷的金銘。
如果時光永遠的停留在那一刻,該多好啊!當初曾經熱血沸騰的宣誓詞也已經是乾巴巴的味如嚼蠟,什麼理想,信仰早已在殺戮中,在內部同僚們的暗鬥中消失殆盡了,剩下的只有那已經變得只認的利益一顆燻黑了的心。
“很好!”金銘聲音喚醒了沉湎在往事回憶中的陳玄,“朕很欣慰,諸位還未曾忘記你們立下的誓言!朕也同樣不曾忘記,忘記年輕時在貝亦秋長老的引領下發下的誓言。朕今日更是願與諸愛卿在此立誓,他日神國降臨,朕願與諸愛卿同享流傳萬世的榮耀。不知諸愛卿可願否?”
聽着金銘最後那句冷冷地充滿威脅意味的話,陳玄他們八個自然是一個個表現的歡喜之極,齊聲發誓願與神皇陛下共迎神國降臨,以及流傳萬世的榮耀。
其實他們每個人都清楚,既然金銘喜歡這麼玩,就陪他玩玩吧,反正也長久不了,當然了萬一金銘能夠在關鍵時刻大翻身,那自然是更好不過了。
“好!諸愛卿,等到光輝騎士團全部集合完畢,就是我們蕩平凡登堡,一洗前恥之時,現在諸愛卿就暫回住處養精蓄銳,等候朕的軍令!”
就在金銘密謀籌劃着進行下一次進攻,甚至是決戰的時候,凡登堡的皇宮中正熱鬧非凡的舉行慶祝李志晉身黃金大騎士的宴會,而身爲宴會主角的李志更是從宴會開始就一直沒有變過臉色,那是一種讓人一眼就看出來的喜悅,是從骨子裡由衷而發喜悅。
當所有人在認爲李志是因爲晉身黃金大騎士,成爲世間絕頂強者止不住的高興不已的時候,在場的只有華薇明白李志爲什麼表現的這麼高興,她雖然無法知曉李志就要當父親的感受,然而她可以從一個單純的要做母親的心情來理解李志此時此刻的心情。
然而華薇此刻卻早已沒有了那種就要初爲人母的喜悅,反而從心中涌起了無法抑制的憂愁,因爲她不知道這個還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在出世後,在長大成人之前,格蘭是否已經復興,那些在暗中睥睨窺覦金階御座的貳臣們是否已經清除乾淨,她不能把原本屬於她自己的責任再推給下一代。
儘管從李志的反應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甚至華薇相信有李志這個黃金大騎士做爲靠山,格蘭帝國一定會復興,並且再度成爲世間第一強國。
而這一切要實現的前提就是必須打敗神廟,做爲曾經在神城擔任過聖女的華薇很清楚,做爲神廟的核心的八位長老,同樣是絲毫不弱於李志,甚至要更強的黃金大騎士。
他能在神廟八位長老們出手前,擊退神廟的軍隊嗎?華薇坐在御座上,望着正在於下屬們相談甚歡,不時地發出哈哈大笑的李志,眼中流露出一絲濃濃的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