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藤不再這兒。”狀似酒吧老闆的男人淡淡回道,舉止優雅,看起來並不驚慌。
“那在哪兒?”錢昊拔高聲音,厲聲質問。
不屑地笑笑,酒吧老闆聳了聳肩,懶懶道:“我怎麼知道,或許在李太太家,或許在王太太開的賓館裡,警察先生,我只是一個酒吧老闆,找人是你們的工作。”
鼻子重重出了一股氣,錢昊什麼也沒說,邁開腳步向門外走去。
“傑哥——”還沒見到人影,輕佻中帶着少年氣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一看到那身打扮,錢昊立刻急聲道:“抓住他!”
一行警察霎時間衝了過去,少年被嚇了一跳,本就白皙的臉龐更是毫無血色,踉踉蹌蹌地被扭送到錢昊面前。
“你,你們想幹什麼?”徐星藤猶自嘴硬地問道。
“帶回去。”錢昊大手一揮,面色肅穆。
一道人影從身後竄了過來,酒吧老闆陰沉着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出手擋在錢昊身前,“警察先生,抓人也得有個理由吧?”
“常碧玉死了,徐星藤是第一嫌疑人。”淡淡說罷,錢昊轉身就走。
酒吧老闆和徐星藤頓時面面相覷,尚未來得及反應,刑警們便依舊以那並不舒服的姿勢,扭送着徐星藤向警車走去。
到了警局,尚未到會議的時間,錢昊便主動審訊起這個行爲可疑的少年。
“我沒殺她。”審訊室裡,問話的一方尚未開口,徐星藤便梗着脖子怒聲辯白。
冷哼一聲,錢昊未做理會,哪有犯人會主動承認的,這種話在嫌疑人的立場上毫無可信度。
“據悉,你和常碧玉是情人關係,案發當天,你並無不在場證明。”
平淡的語氣,錢昊的雙眼如同荒原的野狼,銳利而機警地凝視着徐星藤的臉龐。
“沒有就是沒有,”徐星藤煩躁地用手抓搔着腦袋,一頭清爽有型的茶色頭髮剎那間成了亂糟糟的雞窩,“常碧玉,常碧玉,我早就該甩了那個老太婆的。”
陰沉的眸子低垂後又擡起來,繼續死死地盯着徐星藤,錢昊道:“根據信用卡的記錄,你好像從常碧玉那裡得到過大筆金錢。”
“大筆?”聽到這裡,徐星藤倒是停止了不安,嗤笑道:“警察先生,既然你們調查過,就應該知道,給我更多錢的人大有人在。”
這傢伙,錢昊終於沒忍住,沉穩平靜的臉上出現憤怒的裂隙,冷聲斥道:“你還挺驕傲?作爲一個男人,成天靠女人的錢爲生,這要是在古代,就是——”
那個詞語太過難聽,想到徐星藤的年紀,錢昊還是沒忍心開口。
“就是鴨?牛郎?”出乎錢昊的意料,徐星藤竟然自個兒說了出來,他不屑地笑着,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額發,“那又怎麼樣?尊嚴是什麼?能吃嗎?我瞭解的世界,可是沒有錢就沒有尊嚴的。”
孤兒、二十歲、未曾受過教育,想到徐星藤的這些信息,錢昊的怒氣消減幾分,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道:“現在問題不在這裡,目前和常碧玉接觸的人中,你的嫌疑最大。”
“切。”嘲諷般地從潔白的齒縫裡擠出一道聲音,徐星藤懶懶地擺了擺手,道:“行了,抓不到人就找替死鬼嘛,我知道,你們警察就是這樣。沒關係,反正我沒殺人,我勸你們還是儘快把我放了,否則我會請律師的。”
說完,徐星藤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虛假的、營業式的笑容。
......
聽完了錢昊的敘述,蕭寧的臉色沉了下來,沉思片刻後,他扭頭對錢昊道:“把這兩個人的所有相關信息給我,”接着他又對張宇道:“還有解剖記錄。”
“這次的案子很難嗎?”李珂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以往那些毫無頭緒的案子,蕭寧都能從中抽絲剝繭,找到別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犯人,而這一次嫌疑人已經擺在了明面上,爲何蕭寧反倒陷入了僵局?
彷彿受到挑釁一般,蕭寧臉色越發陰沉,毫無光彩的眼眸望向李珂,嘴脣微動。
“兇手我已經有頭緒了,可是,真正的問題在於——如何做到的?還有,我餓了。”
轉頭看向窗外,李珂這才發現時間飛逝,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當然,自從冬天到來之後,這夜晚總是一天比一天來的早。
兩道身影旁若無人地走出會議室,一直向警察局外走去。望着李珂和蕭寧遠去的身影,林夕陽臉上染上一抹薄慍,嬌小的瓊鼻不自覺地皺在一起。
“肆意妄爲!”
甜膩溫軟的聲音響起在偌大的會議室裡,錢昊和張宇似乎這才注意到林夕陽的存在,頓時被嚇了一跳。
被兩雙灼熱的眼眸注視着,林夕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憤憤地扭過頭去,快步向門外走去。
“蕭寧,果然很厲害。”錢昊忍不住感慨道。
“確實很厲害。”張宇望着林夕陽遠去的身影,摸了摸鼻子,掩住因爲好笑而上揚的嘴角。
深夜,漆黑一片的公寓樓中,一扇窗格散發出昏黃暗淡的燈光。
瞳孔隨着鼠標輕點不停閃爍,大量的信息涌入腦海,可那兩彎英挺的劍眉非倒沒有舒展,反倒愈發蹙緊。
疲倦的少年在夜半兩點時終於不甘地起身,緩緩向着柔軟的牀褥走去。
幾公里之外,細微的聲響振動,進站的火車頂上投射出刺目的白光,一直拉長在波濤翻滾的海灣。
脊背之下傳來刺痛的感覺,皮肉骨骼被奇怪的東西硌着,蕭寧皺着眉頭睜開雙眼。
漆黑一片,視野所及,什麼也看不見。
忽然,身下那條框分明的東西竟發出了細微的顫動。猛地起身,左手一陣黏膩滑溼,卻又霎時間摔倒。
整張臉龐都埋在溫熱的軀體上,鼻間傳來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味,潔白修長的手指略加摸索,落在一處發着噗噗聲的圓潤物體上。
柔軟的觸感,不停向外溢出的濃稠液體......蕭寧的瞳孔陡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