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弄的？”衛生所的大夫都嚇了一跳，“流了這麼多血！”
“他應該是被人捅了一刀，我估計雖然流血不少，但傷口淺，也沒有傷及要害。幫他消炎止血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陸凌絕道。
“好，那我處理處理。”
大夫幫曹涼處理了傷口，很快，流血就被止住了，只是他身上被纏上了 繃帶，臉上也擦了紅藥水看起來十分怪異。
“怎麼樣？好多了吧？”大夫收拾完，問向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曹涼。
曹涼點點頭，“謝謝大夫，真的好多了。”
“嗯，輸點液恢復得快。你家裡人在哪兒？還是怎麼着，你自己把醫藥費結算一下吧。”大夫坐過去辦公桌裡開出一張單子。
“多，多少錢啊？”曹涼問。
“給十五塊，零頭就不給你要了。”
“怎麼，怎麼這麼多啊……”曹涼緊緊皺起了眉頭，“大夫，我現在身上就五塊錢，能不能我先交五塊，過幾天等我要到錢了，我再……”
“嘶，有你這麼幹的嗎？”大夫鬱悶了，“這裡不是供銷社，這裡是衛生所，在衛生所可沒有說賒賬這一說。”
“可大夫，我現在真的沒有什麼錢。”
“叫你家裡人啊，這倆人是你朋友不，叫他們把你家裡人叫來。”
“我家裡……”曹涼更爲難了，“我家裡爹媽早就不在了，我跟着我嬸子長大的，我嬸子不可能給我這個錢的。”
“那你讓我怎麼辦呢，我也是就是個打工的啊。”大夫深深嘆氣。
“我來交吧。”陸凌絕站了起來，拿出自己的錢夾，很快點出十五塊錢放在了大夫辦公桌上。
“這……”曹涼看向陸凌絕，眼神一點點在變化.
陸凌絕示意潘美麗離開。
曹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陸凌絕。”
陸凌絕回頭。
曹涼的嘴巴蠕動着，“你……我謝謝你……”
曹涼的聲音雖然低，卻也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別謝我了，要謝謝我媳婦，我媳婦讓我救你的。”陸凌絕回。
聞言，曹涼再看向潘美麗，曹涼的眼神是萬萬沒有想到的震驚。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可清清楚楚的記得，大約在一年前，在福來罐頭廠的那條街上，他爲了讓高梅開心，帶着幾個兄弟去欺負過潘美麗，當時的行爲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過分。
可是今天他萬萬想不到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竟然還幫他。
世上，真有這種大度，這種以德報怨的人嗎？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幫你是因爲你也是長春鄉的，咱們就是老鄉，見死不救我潘美麗的字典裡沒有這個成語。”
“謝謝你。”曹涼深深點着頭，“真的，我沒有想到你會……我真的謝謝你。”
曹涼看起來十分真誠，“我，我爲我以前欺負你的事情給你道歉，我不會再那樣了。還有，我的工錢被人拖欠了，這次我疏忽自己去要所以沒有要到。但是下一次我會帶上我兄弟們，再不行，我就告他，總之我要到錢，我就會還你們的。”
“好吧，如果你要還的話，到麗凌食品加工廠去找我們就好。”潘美麗道。
“嗯，我肯定會還的，我曹涼減債還錢，說話算話。”曹涼回答得十分篤定。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回去了。”潘美麗牽着陸凌絕的手往外走，她買的東西可都還放在外面，被人偷了就不好了。
“陸凌絕。”外面，又傳出來曹涼的聲音，“你是個正人君子，我曹涼佩服你是真的！”
陸凌絕沒有迴應，他得儘量把潘美麗送回家了，出去了兩天一夜，他也擔心潘家的憂慮。
曹涼這件事就像是路途中的一個小小插曲，他們很快回到福喜村。
潘美麗是大包小包的把買來的東西往家裡搬。
正值放學的時間，潘曉和潘旭回來都看呆了，火急火燎的像是兩個猴子在那一件一件的拆包裝。
“這是什麼啊？”潘國慶湊過來問。
“這是油燜大蝦啊，爸，我特意買回來給你們嚐嚐的，你們一份，楊爺爺家裡一份。”
潘國慶樂壞了，“我的天啊，油燜大蝦，這東西我只聽人家說過，可還是頭一次看見呢。”
“快嚐嚐吧，媽，你也來。”
“來了來了。”
“怎麼樣？味道好不好？”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媽，你別吃蝦頭，蝦頭得扔了。”
“去去去，蝦頭不是錢買的嗎，這不能扔。”張桂花可捨不得， 通通丟進嘴裡。
“還有這個，這是什麼呀？”潘曉拿着一個圓柱形的小東西轉啊轉。
“你可給我。”潘美麗這回一把奪過去了，“我告訴你，這是口紅，你可別亂碰。”
“口紅是啥？”潘國慶看得眼睛都愣住了。
“你真是沒見識，就是抹嘴上的唄，紅紅的，可好看了。”張桂花樂悠悠的，“我在電影裡看見過，那上世紀的周璇人都抹。”
“嗨，你還知道周璇呢。”潘國慶打趣。
“你不也知道阮玲玉嗎。”
張桂花一邊跟潘國慶鬥嘴，一邊示意潘美麗趕緊抹上看看。
“姐，這是錄音機吧？”突然的，潘旭的聲音響了起來。
衆人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張桂花連潘美麗的口紅也不看了，過去端詳着這個長長的長方形的盒子看來看去。
一家人都看得呆住了。
“這得不少錢吧。”潘國慶感嘆。
“還行吧，幾十塊而已。”潘美麗道。
“我的媽呀，美麗，你現在花幾十塊你都不眨眼睛了是不是。”張桂花又是驚喜又是心疼。
“這個怎麼聽啊？”潘曉已經急不可耐了，“我們學校里老師教國歌的時候帶過來過一臺，會放歌，還會放評書，還有大鼓書，可好聽了。”
“我也想聽聽。”張桂花迫不及待。
那邊潘旭要冷靜得多，他拿起這個錄音機長長的尾巴，“姐，這個插頭要插進插座的吧。”
潘美麗點點頭，她已經觀察潘旭很久了，潘旭沒有潘曉激靈，但潘旭的智商可是很高的，很能靜下心來研究東西。
“你試試看，小心，別電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