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祁、金二位長老還未過來匯合,翠微峰並不遠,押解離火也不算太費事,可偏偏就是沒有動靜,難道說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現在你的氣海已經被圍困,保住性命只在一念之間,離火,最後的機會,把握吧。”
“你個王八蛋,瞎胡扯,老子若是真要去死,也會拉上你一起上路,想要聖火火種?你做夢吧。”離火高聲怒罵,因爲少年剛纔的話又說準了,似乎體內的火線每每變化,少年便能提前預知,這種感覺豈能讓人痛快?
“那麼……你選擇是不要命?”少年原本心中不忍,但離火的話顯然激怒了他,最後保留的那一絲絲善意和期望便徹底消失了。
“少宮主,莫衝動,離火就是張臭嘴,我們從小看到大,還是等祁、金二位長老來了再做定奪。”易長老極爲敏感,他從少年遲疑的問話中聽到了殺機,連忙搶身攔在了他與離火之間。
與此同時賒長老也動了,他的反應大大出乎所有人預料,居然催使雲朵飛速遠去,方向是翠微峰,之前推測離雲如何解開五行天網的時候,他的預感就很不好,隨着對很多細節的推敲,昭示的結果也越來越不妙。
離雲辦事向來謹慎,此番他是禍首,私放離火,應該與兄弟一起逃離,但他沒有走,表面上看似對五行島的愧疚,實則不然,這麼快暴露自己,他就不怕離火沒逃掉,而竹籃子打水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適才少年提及離火與聯軍勾結,怕是並非信口開河,如此一想,賒長老再也待不下去了,一定要儘快趕去親自看看。
少年望着賒長老遠去的背影,忽然也心有所感,稍一琢磨便面色大變,到底年少,慮事尚不周全,他只顧着截住離火,卻忽視了離雲那一頭,翠微峰一定有事發生。
“易長老,得罪了。”少年不再廢話,一擺手,身邊的五名黑袍人呼啦一下將易長老圍住,少年的身軀已自火雲端消失。
“宮主,就不能等得一時半刻?”易長老也感覺不對頭,賒長老忽然離去,他隨即便能猜到大概的緣由,但讓他親眼看着少年對離火下手還是心有不忍。
“大禍橫至,只在旦夕!”刺目的光芒中傳來少年的大喝聲,猶如大杵撞鐘奪人心魄,緊接着一聲輕嘯,五名黑袍人一起向易長老出手,其中還有一名易水殿的弟子,此刻對本殿長老也視而不見。
與此同時,離火忽然發出一聲怪叫,巨大的人形火焰開始左右飄搖,卻始終無法脫離腳下的位置,那裡似乎有無窮的魔力牢牢的吸住了他,而且火焰內層也開始有了激烈的衝突,緊緊依附離火軀體的鮮紅色的火焰無論如何左突右衝,也不能撼動最外圍金黃色烈陽之火的籠罩。
“你別逼我,大馬猴!”離火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大不了同歸於盡!”
然而離火併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除了他自己可怕的聲音,便是易長老與五名黑袍人的打鬥聲,四周極少有云朵,視野開闊,少年就像忽然蒸發了一般無影無蹤。
忽然一聲長嘯,清麗而高遠,仿若是從天邊傳來一般,離火的腦袋滴溜溜亂轉,試圖從這道聲音中找到少年的身影,但很快他便看到了一隻巨大的金烏振翅飛來,轟隆一聲撞入火焰之中。
烈焰爆燃,火苗躥到數十丈高,離火頓感神魂不穩,五臟六腑都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牢牢的抓住,難以描述的痛苦迅速襲遍全身,讓他連喘息都感到困難。
體內始終被壓制的天火火種也在此刻瞬間沸騰,氣海終於被衝破,狂暴的靈力與能量還沒來得及爆發便被涌入的天火火種給壓制,繼而瘋狂吞噬。
啊!離火痛苦的嘶嚎,這回沒有半分僞裝,他在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感知和行動能力,緊附在體表的那圈鮮紅的火焰也一下子消弭於無形,次一層的熔岩地火立刻將他的肌膚軀體焚燒的乾乾淨淨,人形火炬轟然崩坍。
一道烈陽從火焰中衝出,少年的身軀終於再度顯露,只是氣色十分難看,一臉的灰敗,像是體虛之下得了重病一般,他奪下了離火體內的天火火種,卻沒能挽救對方的性命,心裡還是萬分遺憾。
易長老目睹了全過程,不知該作何感想,但此刻不是考慮這麼多的時候,賒長老一去也毫無音訊,翠微峰內的風險正在迅速積累釋放,他沒空解釋什麼,一跺腳,身軀已經驟然遠去。
圍攻易長老的五名黑袍人也呼哨一聲捨棄了對手,紛紛馭雲遠去,只留下目瞪口呆,萬念俱灰的易長老。
翠微峰下遍地屍體,有五行島島衆的,也有不明身份的蒙面人,少年直撲關押離火的山洞,洞內一片狼藉,神能鬥法引起的劇烈靈力衝撞將洞內的一應物品全都破壞了個乾乾淨淨,除了幾具看守的屍體外,還有兩名黑袍人,正是少年安排在附近死士。
再去更下層的大型溶洞,那裡曾關押着上千名聯軍俘虜,此刻也已經潰逃的一乾二淨,除了留下了十來具看守的屍體,沒什麼有價值的發現,這裡應該先後經過了兩場叛亂,一場是來自離雲兄弟的直接偷襲,第二次恐怕就更爲可怕了。
少年不想浪費時間猜測,驟然捕獲了天火火種後,他還來不及調整和適應,再加上此前重傷初愈,對軀體的控制有些勉強,只能儘量運用感知力和大腦。
但他無法感應到其他死士的氣息,恐怕距離太遠,難以呼應。按邏輯,離雲策劃如此陰謀,固然是被逼急了,但又何嘗不是處心積慮謀劃了很久呢?故意放出離火叛亂的消息,離雲在翠微峰佈置陷阱,其目的是要儘量殺傷五行島內的要害人物?還是隻想聲東擊西,重點圖謀?
所謂重點圖謀,便是破壞大陣,然後與聯軍裡應外合,否則沒有其他路可走,而要破壞大陣並且不引起五行壘甲的反應,重點圖謀的對象,首當其衝是少年,其次便是祁長老。
少年在諸位長老和死士的保護之下,離雲很難下手,而且離火叛亂的消息一經放出,少年首先的反應是截住離火,那麼離雲便有兩個選擇,要麼半路截殺少年,要麼退而求其次拿下祁長老,然後逼迫祁長老打開陣門放聯軍長驅直入。
毫無疑問,離雲選擇了後者,但若要讓這個計劃化順利實施,還有幾個關鍵點必須契合,其一,離火要有足夠的手段纏住少年,其二,必須有人將祁長老引入翠微峰的陷阱,其三,時刻掌握少年親手訓練的那些死士的動向,這也是離雲最沒有把握的一點。
數日前偷襲聯軍南威島和西華島,少年一共帶出去七十名死士,之後慘烈歸來,折損了一大半,但倖存的加上駐島未出徵的一共尚存四十餘名,這些人成了離雲或者某些人的心腹大患。
死士們只聽從少年調遣,而且在島上的訓練地和駐地也由少年親自安排,最爲神秘的便是這些死士們與少年獨特的聯繫方式,多數人都聽過他們之間長短不一的輕嘯聲,但無法理解代表什麼含義。
少年在養傷時所居住的別院有近一半的死士在周圍遊蕩,這是擺在明處的,而在駐地,也就是環形山曾經的黑火崖附近還有另外一部分死士在休整訓練,同樣也無法躲藏隱匿。
卻唯獨不見死士中最爲兇狠的那五人,這五人在某種程度上講已經成了少年的貼身護衛,讓離雲心裡很是沒底,原本打算要推遲發動叛亂,觀察一段時間再做計較,但少年昨日看他的那一眼頗有深意,似乎不願再給離火留下活路,這才刺了激離雲豁出去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