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避免夜長夢多,東方瑞清恨不得少年立刻就死在眼前,所以大手用足了力氣揉捏,就如同碾死螻蟻一般,可忽然一種難以名狀的疼痛傳來,直透靈魂,就好像魂魄被放在烈火中灼烤,疼的難以忍受,止不住渾身顫抖。
東方瑞清舉起手臂,不由的面色一呆,他的右掌已經殘破不堪,五根手指頭只剩下一半不到,掌心有幾處黑色的破洞,就像被化屍丹藥腐蝕的樣子。
殘肢處還有極小的暗紅色火苗在燃燒,而前方被神魂附着的巨大虛影也是同樣如此,只是火苗變成了幽蘭色,而少年已經不知所蹤。
東方瑞清仰面大吼,這是痛到極致難以忍受的表現,他並非沒有見識,自然知道那暗紅色的火苗是地火,正在摧殘他的血肉軀體,而幽蘭色的火苗是幽冥之火,正在灼烤着他的神魂。
這少年如此可惡,他是如何做到瞬間逃脫的?東方瑞情此刻的腦子十分混亂,但求生的本能則讓他連續倒縱,最起碼退出了上百丈遠,來不及喘息,自懷中摸出一個瓷瓶,拔了瓶塞便往殘肢上傾倒了些許碧綠的液體,本以爲能緩和傷勢,哪料到轟的一聲,他的整條右臂都燃燒起來。
而且,更可怕的是東方瑞清在倉皇之下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只顧着自己的肉身逃離,忘了百丈之遠的神魂附着的虛影,此刻也猛然間燃燒起來,他想強行收回神魂卻已是來不及了,烈火的灼燒讓他的神識和思維都變的非常遲鈍。
對於神魂,幽冥之火就像是捕捉到了最爲誘人的獵物,小小的火苗瞬時就躥起數丈之高,蔓延的速度極快,巨大的虛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通紅的人形火炬,隱隱還能聽到驚恐的嚎叫聲,令觀戰中的易長老眉心一跳,他彷彿看到了不久前離火被燒死時的情景,幾乎如出一轍。
“自在世界,乃至先民大陸的神能傳承果然是有重大缺陷的。”少年的腦子裡忽然蹦出了這句話,令他難以置信,他剛剛躲進雲層以防止東方瑞清垂死掙扎前的瘋狂,現在看來似乎不用了。
“大眼珠子,你終於捨得出來了?”少年驚喜,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入神藏世界的五行聖殿之中。
“我一直就在。”循着對方的聲音,少年總算找到了搖頭擺尾的小紅龍,很難相信,大眼珠子居然會藏身於小紅龍體內。
“那麼爲何一直躲躲藏藏,不敢見我?”
“笑話。”大眼珠子冷哼一聲,“不見你,並非因爲你長的巨醜,老子不想煩神而已,更不想幹預你所謂的成長,影響一些事件的進程,莫要自作多情。”
“你倒是挺能吹,莫非真以爲自己是先知麼?”
“如假包換。”大眼珠子一點也不客氣,“若非‘預言之眼’在未來看到了我,我又如何能在茫茫虛空中尋到這個破爛地方?”
“之前,我數次遇險,若真的死了,豈不就沒有你口口聲聲說的什麼未來進程了麼?”
“你不沒死麼?”
少年鬱悶,正待發話,大眼珠子卻道,“先把殘局收拾了吧,那倆傢伙已經來了。”
說完話,小紅龍又搖首擺尾,慢慢悠悠的鑽入了聖殿右側牆壁的巨型眼珠中,再無聲息。
少年也不糾纏,神識重回現實中,隨即便被嚇了一跳,一個巨大的人形火炬正邁着大步衝向五行島的軍陣,易、賒二位長老率衆步步後退,眼看已經退到了陣門附近,大家便不願意再退,少年宮主在激戰中忽然失蹤,生死未明,哪有臉面就這樣躲進大陣中。
眼看這巨型火炬瘋狂撲來,賒長老一咬牙躍到半空,瞬間變身爲巨大的山岩砸向對方,易長老也催動神能屬性,蓄積洪水,只待賒長老攻擊對手後,他便用大水滿貫的神通撲滅此火炬。
兩位長老都是以生命本源輔以靈力催動神通,幾乎都報了拼死一搏的決心,東方瑞清雖然悽慘無比,但臨死反撲必定聲勢駭人。
轟的一聲,那巨型火炬被山岩砸了個正着,頓了一頓,又晃了兩晃,忽然周身熊熊的火勢居然緩了下來,緊接着肆意的火焰也迅速熄滅,虛影被幽冥之火灼烤成了一副黑黢黢的架子,就像一副巨大的人體骨架。
忽然咔嚓一聲,一道凌厲的氣息閃過,像一道光,又像是空間突然裂開縫隙。虛影從左肩到右跨出現了一條明顯的裂痕,然後斜斜的分成了兩截倒塌,很快化爲黑煙散去,少年出現在黑煙之後。
上空翻滾的雲層忽然嗚咽起來,並且迅速壓低,堪堪到了少年的頭頂,一雙蒼老的大手從雲層中伸出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卻再也難有進一步的動作。
少年並不費力的將這雙手給挪開,一點也不粗暴,甚至還有點溫柔,雲團散去,一具形容枯槁的軀體栽落,沒有了絲毫生機,正是東方瑞清,實際上那虛影身上的火焰快要熄滅時,東方瑞清的生機已經斷絕,他只極度妒不甘的想要利用虛影的衝擊奇襲一把,爭取一個同歸於盡而已。
當然,還有一個準備趁勢偷襲的傢伙,眼看情況不對,及時收手欲要退去,卻被少年給喊住,“生死約已履行,韓殿主還不放人更待何時?”
韓聰爾在雲端嚇了一跳,但他臉皮極厚,而且十分善變,既然被少年識破,那便索性不走了,笑嘻嘻的降下雲頭,衝着少年一拱手,“恭喜恭喜,宮主實乃少年英雄。生死約既已完成,那東方老兒自然要放人,只可惜死不足惜,只能由韓某代勞了。”
“那就有勞,接下來韓殿主有什麼指教,儘管劃出道道。”
“不敢不敢,韓某隻是奉命行事,一切都待我家天尊定奪。”韓聰爾極爲利索的將事情推的一乾二淨,然後交代一句宮主稍待,然後扭頭就跑,眨眼間就衝入了聯軍陣中。
眼見韓聰爾沒了蹤影,易、賒二位長老都大呼可惜,暗道少年宮主雖然手段狠辣了些,但畢竟本性老實,很容易上這種老江湖的當,剛纔就應該扣下這廝,直到郝長老平安歸來再放人,更穩妥些。
少年卻不這麼想,更不會難爲韓聰爾,因爲他知道李坦和梵天和都已經來到了附近,暫未露面,不知道在裝什麼蒜,想來也不會因爲一個郝長老搞的這般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