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暫時不便插手戰事,從域外空間闖入,若是隨意干預當地的事件進程,往往會引起意想不到的鏈鎖後果,必須搞清楚狀況纔能有進一步的打算。
選擇了一處遼闊的平原,少年將神識的觸鬚四下散開,並深入地層,很順利的找到了地幔之火,他隨即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再順着地幔之火的源頭繼續深入,不知道延綿了多久,少年的神識終於到達了地心的外圍,他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跳動聲,一如他在死亡大陸的黑球之側聽到的聲音。
少年不禁怔在當場,此時的心情複雜之極,說不是興奮、難過,還是遺憾。
此處果然是先民大陸,而且是完完整整的大陸,比他所在的那個時空要推後了數個宇宙紀,原本走向毀滅的先民大陸依然存在!
只可惜,後世的先民大陸也出現了問題,地心似乎被鎖住了,又或者說被什麼古怪的事物給阻塞、矇蔽,跳動的聲音並沒有給少年傳遞出多少信息。
少年並不甘心,緩緩催動神識,小心翼翼的圍繞着地心仔細探查、傾聽,至少確認了一個問題,地心太蒼老了。
按照此刻發出的聲音推測,地心應該已經進入了暮年,不知道滄海桑田的數個宇宙紀,這片古老而輝煌一時的大陸是如何挺過來的,這中間有很多斷層,如果不梳理清楚,很難和地心有效的溝通。
少年收回神識,身軀再度騰空而起,直衝九霄,他需要仔細看看反應大陸健康程度的晶壁,毫無疑問是有損傷,否則不會有那麼多域外的妖魔闖進大陸。
在數道濃厚的雲層之外,有一層肉眼無法識別的屏障壁壘,那便是大陸的晶壁,用以保護大陸,免受直接攻擊和虛空中各種災害的波及,晶壁的強弱直觀的代表大陸的強弱,以及受庇護的程度。
少年花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幾乎跑遍了整個晶壁外圍,總體感覺不好不壞,晶壁沒有大面積的龜裂,但有很多難以癒合的巨大孔洞。
孔洞有好幾類,其中一類,有開放型衝撞的痕跡,創口多半殘留着少許神力的氣息,少年判斷是某種力量強力撞開了晶壁,引導域外生命進入大陸,這可能是某種神能、法術體系下的祭壇召喚術導致的。
眼下大陸上發生的災難性戰爭正好說明了這個問題,也表明有域外大能者盯上了大陸,這種情況需要進一步溯源。
還有一類,面積較小,也是衝撞痕跡明顯,沒有氣息殘留,大多是隕石和流星的撞擊,這種孔洞對於晶壁來說可以自愈,只是需要時間。
最後一種,危害最大,孔洞周圍佈滿了黑斑,這種黑斑少年並不陌生,十分類似於自在世界晶壁上出現的褐斑,但比褐斑更爲可怕,有着濃重的侵蝕和湮滅特點,十分複雜,這種孔洞,晶壁無法自愈。
足足耗費了一整天,少年像個郎中一般將大陸的方方面面都查了個仔細,但一頭霧水的是,他記憶中是被‘創生’空間的那個巨大漩渦噴卷而來,卻找不到任何衝入晶壁的痕跡,這意味着回去的路暫時關閉了。
這是個關鍵問題,倘若回不去,就無法培育先天息壤,大陸遺蹟便可能按照既定的軌跡崩潰消亡,死亡大陸中的地心也難以復活,隨着時間的流逝,整個先民大陸的所有痕跡就將被抹的乾乾淨淨,那麼現在的這片大陸還能存在麼?
少年一頭冷汗,許久之後才平靜下來,既然能來到此處,便一定有通道存在,就如同再虛空中尋找燈塔一樣,確定了燈塔的軌跡,通道自然便會呈現。
只不過現在的狀況更爲複雜,跨越了時空的燈塔,那肯定是境界在大眼珠子水平甚至以上的超級強者才能留下。
希望雖然渺茫,但時空再如何錯亂,因果邏輯是不會改變的,很多蛛絲馬跡恐怕都要在大陸內部尋找,少年向來都有耐心,只是時間上的壓力太大。
且不說與烈陽古神六個月的約定,單單是大陸遺蹟上的晶壁能支持多久,就是個很要命的問題,少年曾和易長老算過,大概在一年左右,可是變數太大。
而且跨越了幾個宇宙紀的時間流速也不盡相同,即便熟知底層規則,少年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既然不能改變,便只能接受,少年稍稍穩定心神,駕馭氣泡再度鑽入雲層,無限貼近地面,在大陸上飛速的遊走。
此時已經是夜晚,大戰早已結束,戰場上血腥氣極濃,但安安靜靜,讓人難以置信,滿眼的屍身和殘肢無人收斂,遠處偶有嘶鳴聲傳來,給這慘烈的戰場平添了一絲淒涼之意。
神魔大軍似乎並沒有瓦解凡人的防線,雙方都在休整,很明顯在醞釀着下一場大戰,少年注意到凡生據守的陣線之後是一片無險可守的開闊地,有不少依然冒着黑煙的鋼鐵怪獸,在少年眼裡就像是報廢了的傀儡。
待抵近查看,少年還是第一見到這種類似於戰車般的怪物,他確信內部並沒有靈石、晶石這樣的驅動之物,也沒有高階神能者的神魂氣息,不知道靠什麼來駕馭。
類似的廢了的傀儡有很多,但往後去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有更多的鋼鐵傀儡出現,排列的整整齊齊,每一尊傀儡在柔和的光線下都散發着金屬光澤,這些全新的傀儡應該是剛剛運送上來,怕是要參加接下來的大戰。
等等,哪裡來的這柔和光線?少年擡頭仰望,天空中一輪黃色圓盤,哦,是月華,少年一下興奮起來,在他童年的記憶裡,大陸遺蹟是有過的月華的,後來不知爲什麼就永遠失去了它。
現在的大陸遺蹟,到了夜晚依然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偶有幾粒星辰,也頗顯冷寂。
隨火天尊到了自在世界後,少年再度在夜晚看到了滿月,可惜是神能造物,而並非真正的月光,此時在這片真正的先民大陸上又看到了真正的月亮,少年感慨萬千,暗道先民大陸一定會存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