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並非吃了搶藥,以他目前的處境,其實內心很矛盾。到底見不見面?見面了以後會怎樣?面對逃犯,作爲一名警察該做些什麼?儘管很多證據表明李天疇所謂的兇殺罪名不成立,但兩次越獄,擊傷多名犯人總是事實。或許他本就不應該來。
但偏偏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李天疇突然出現,周南很直觀的猜測他和水天一色的案件有莫大關係,所以又不得不來。
但見面後的感覺是李天疇的變化太大,不僅僅是陌生感,而且還讓周南嗅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這是他沒有想到也絕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他的想法就發生了逆轉性的變化。
李天疇並沒未意識到自己的言行變化會讓周南不適,甚至有了戒備之心,但他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所以很乾脆的決定離開,避免雙方火氣的進一步升級。周南是個不錯的警官,他不想二人之間有什麼誤會。
“站住!”周南一聲低喝,扔到了手中的筷子。
“周隊還有什麼指教?”李天疇頓住身形。
“這一個多月,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但我正告你,別拿我太不當會事兒。你認爲警察碰上了逃犯會指教些什麼?”周南嚯的起身,一個斜挎步擋在了李天疇前面,十分利落的掏出了別在後腰的手銬。
“抓我?”李天疇笑了,眼睛卻向四周迅速的掃了一遍,似乎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少廢話,雙手抱頭,蹲下。”周南又是一聲低喝,並猛的探出手臂抓向李天疇的肩膀。
而李天疇此刻亦有了心裡準備,雖不明白周南爲什麼會突然翻臉,但也絕不可能束手就擒。他肩膀下沉,單足點地,人卻突然意想不到的撲向對方,身法極快。
周南原本提防着李天疇後撤跑路,而且潛意識裡也估計不足,暗料他不會主動攻擊,但偏偏李天疇就反方向的撲了過來,如此近的距離,根本沒辦法躲避,一下子被李天疇抱了正着。他倒也不慌張,正要擰身擡腿,迫使對方鬆手。突然後腰一酸,下肢全都發軟**,竟然無法動彈,自己的下顎也被對方的腦袋頂的劇痛無比,腦袋不得不極力想後仰着,難受之極。
這招是李天疇在部隊時跟一個蒙古族戰友學的摔跤動作,叫吸腰,用雙手扣住對方的腰眼部位猛的往回勒,一下子就能另對手全身酥軟,使不出勁兒來,十分的霸道。
吸腰適合偷襲,如果被對手瞭解到你的意圖,搶在你發力前一躬身,十有八九就偷襲不成了。可李天疇志在必得,搶先用腦袋頂住了周南的下顎,這就無解了。
兩人突然的變故,讓周圍衆多的食客紛紛避讓,然後跑到不遠處和其他好奇的行人一起駐足圍觀,尤其是二人怪異的姿勢,讓很多人聯想到了變態佬,所以圍觀的人羣迅速聚集。
“你還是原來的那個周隊麼?”李天疇忽然問道。
“警告你立刻鬆手,否則你知道後果的。”周南幾乎是呲着牙在說話。他知道李天疇的身手不簡單,所以還提前做了預防。但沒想到一個估計不足,一招就被對方制住了,這尼瑪說出去真丟人。
“我以前很信任你。”李天疇繼續道。
“哦?那現在讓你失望了?”周南怒極。
“有一些,不過希望你還是一個好警察。我的兄弟如果在你手上,我會放心一些。”
“少……他媽套我話。”周南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的罪了!”李天疇突然雙膀用力,一下子把周南給抱了起來,然後一側身將其摔倒在地,周南頓時眼冒金星,被震的七葷八素。李天疇趁機奪下了手銬,將周南的雙手銬在了帶橫樑的桌子腿上方,迅速撥開人羣離去。
匆忙鑽進小巷,李天疇的心情不好,沒有打探出蠶豆等人的下落,還和周南鬧掰了,實在令人沮喪。但跑了一段距離之後,他的腦子清醒過來,心卻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地未見張文?剛纔和周南糾纏的時候就沒有見到他,按說以他的反應能力應該會在周圍出現纔對。
李天疇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掏出手機撥了張文的電話,通話音響了很久卻無人接聽。該死!他只好邊往前走邊不停地撥打電話。
直到一個岔路口的拐角時,李天疇才聽到了微弱的手機鈴聲,他幾個跨步轉過拐角,見到一堆破爛旁邊,張文正頭歪着,坐在牆根下一動不動,口袋裡手機的鈴聲還在叮叮咚咚的響着。
李天疇心慌慌的蹲在張文面前,伸手一探鼻息,還有呼吸,而且氣息均勻,就像沉睡過去一般。他終於鬆了口氣,料想張文是被人偷襲給打暈了。
幾下推拿後,張文很快甦醒過來,正要破口大罵,突然發現面前的李天疇,有硬生生的將髒話又給吞了回去。
“咋回事兒?被人偷襲了?”李天疇一把將張文從地上拽了起來。
“別提了,被人在後背打了一記黑棍。草!”張文邊說,邊活動着脖頸和四肢。
“看清楚對方啥模樣了嗎?”
“一個女的,長相沒看清,反正戴着個墨鏡。”張文有些不好意思,被一個女的打暈了,說出去有些難聽,“我看她在巷口盯着你,我就盯上她了。沒想到這丫頭看了一會兒就進了小巷,我也跟着進來了。然後就跟丟了,他媽的,再然後就……”
一個女的?還是個丫頭?李天疇覺得不可思議,根本沒有印象在哪裡招惹過這樣一號人物,搖搖頭,他拉着張文便走,“咱們路上說,這個地方不能呆。”
“等等,這是啥玩意兒?”張文從褲兜了掏出了一張摺疊的紙條,一臉的詫異,他的褲兜裡只放手機,從來沒有其他東西。
李天疇接過來展開一看,上面一行雋秀的小字,“你的朋友沒事兒,康復後會自己回去。”他立刻想起了剛纔張文描述的那名女子,難道會是她?
“我草,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啊?這寫的咋不清不楚的?”沒有消息還好,這一有消息,張文反而焦急起來。
“不知道,從字面理解應該是一個人。”李天疇的判斷很謹慎,兩個人同時獲救的可能性不大。當時蠶豆在水天一色外面,遊士龍在地底下,不可能湊到一起。幫忙的人就算再神奇,也不能如此無微不至。
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至少知道有一個人活着,剩下另外一個只能再想辦法了。
“馬上回五華。”李天疇回想剛纔和周南的對話,心裡還是不太舒服,或許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說不得還要找劉強,但不是現在。很難受的是耿叔佈置在縣城的暗樁全都沒了,就像少了一隻眼睛。也不知道劉昊的下落,看來要面對的事情還很多。
張文還想爭辯,但見李天疇的臉色不太好看,只得作罷,更主要的是自己被一個女孩子偷襲放倒,實在沒有面子。回去以後,還不知道大家會怎麼埋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