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麼說,剛纔最危險的那一刻似乎已經過去。薛猴子的精氣神兒一鬆,渾身各個關節凝聚起來的能量像慢撒氣兒一般的漸漸消散,緊繃着的肌肉也隨之鬆弛下來,“你在裕興說話算數?”
李天疇沒有吱聲,而是看了一旁的付爾德,老付朗聲道,“他說了算。”
薛猴子自然知道付爾德是裕興檯面上的管事兒的,也聽說過裕興正真的當家人是一個自稱顧問的年輕人,只是沒見過面。但眼前這個年輕人身手不凡,處事冷靜、果斷,絕非等閒之輩,暗料對方所言非虛。於是伸出右手往下按了按,周圍的緊張了半天的小弟都紛紛收起了傢伙。
“我倒要聽聽裕興是怎樣賠償和道歉,兄弟不要拿話噎我。”薛猴子伸手接住了李天疇扔過來的手槍,向後倒退一步,算是表示禮數。
李天疇點點頭,面色一端,“周圍這麼多兄弟在場,不管是因爲啥原因,對於車行被燒一事兒,我代表裕興慎重向凱源公司和薛老闆道歉,對凱源公司遭受的損失將進行合理的賠償。如果需要算算具體數字,老付可以留下來配合。”
薛猴子爲之語塞,未料到對方會這麼痛快,剛纔隨便一句場面話,本想讓對方難堪一下,挽回點面子。按江湖傳言和裕興現在的風頭,他還真沒指望對方會做出賠償的準備。足足反映了一秒鐘後他纔開口道,“來寶負責招呼一下付兄弟。其他的人……散了。”
“薛老闆,李某還有件要緊的事兒商量,不知道方便麼?”
薛猴子的臉色要比剛纔緩和了許多,他略微遲疑了一下道,“李……兄弟跟我來。”他並非放鬆警惕,而是覺得沒必要,以對方剛纔的身手想要弄他早就弄了。
……
裕興店面重新開張的消息在福山很快傳開,原本不是件稀奇事兒。但如此高調,又是選擇在與王繁和薛猴子衝突之後沒幾天,這就讓多數江湖同道意外,併成爲津津樂道的話題。
很多人抱着看熱鬧的態度,都等着王繁和薛猴子的反應,並不介意在二人動手時跟在後面狠踹裕興一腳。畢竟違反江湖道義的事情,人人得爾誅之,大家趕個場,抒發一下正義情懷還是很有必要的。最好能把這個外來戶趕出福山,也算是爲本地爭光了。
但除了指望王繁率先發難之外,沒人願意強出頭,都明白耿老五手下的這幫人個個都是瘋子,惹火上身顯然是很愚蠢的事。但令人失望的是一整天下來,不但薛猴子沒有動靜,就連王繁也悄無聲息。
有幾個坐不住的混混老大直接跑去找王繁探口風,卻吃了個閉門羹。王繁的親信叫薛義凱的出面安撫了大家幾句,繁爺早有打算,裕興蹦達不了幾天,遲早送他們歸西。這種不着調的安撫跟吹牛逼差不多,幾個老大將信將疑,卻又十分失望的離去,回家後就把剛聚起來的小弟都給散了。
其實王繁並非敷衍,而是剛跑去會客人了,半夜才趕回來。阿豪被打殘的消息讓他難以置信,而且措手不及,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尤其是裕興的遊士龍被人救走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事情雖然很麻煩,但還沒有糟糕到讓王繁驚慌的地步。裕興上午跳着腳的搞開業慶典,顯然是已經把矛頭對準了他。老奸巨猾的王繁意識到了危機,但是並不擔心,因爲對方目前還是一身麻煩,並且在明面上還拿不出對付他的理由,他決定暫停一切針對裕興的行動。
酒樓重新營業後的幾天,日子過得十分平靜,大家又回到了以往忙忙碌碌的狀態。風情酒吧也正式開始整修,抓緊時間準備開業。
但李天疇的心情並不好,比較着急的幾件事並未像他預料中的那樣發展下去。裕興的高調回歸似乎並未刺激到王繁的神經,相反卻安靜的讓人難以置信,就連場子被砸也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是最起碼的登門理論都沒有。這太不尋常,越是這樣越讓人心裡不安。李天疇意識到王繁這種人要比想象中狡猾而難以對付。
彭偉華對王繁的走貨渠道的調查也進展緩慢,幾天以來幾乎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一方面說明對方很謹慎,收的很快。王繁或許不確定裕興會在毒品上作文章,但迅速、全面的收縮讓李天疇驚訝並印象深刻;另一方面也說明彭偉華在這方面沒有更好地辦法,以前耿叔禁止大家碰毒,所以車行這幫人對於毒品路子的瞭解知之甚少。
最奇怪的是袁華,自從李天疇將馮彪和王繁的情況發過去後就再也沒了消息,難道不好查麼?也或許對方手頭上的事兒多忙不過來。李天疇不想電話催問,只能再等等看,所以跟武放通電話時他也未提及此事。
但是時間拖的越久,結果的不確定性就會越大。裕興頂着罵名很被動,如果不能在人質事件上證明自己,很難在發展中營造一個好的環境,而且這也成爲王繁等人隨時攻擊裕興的最好藉口。
唯一讓人安心的是祝磊這邊,他與花勝強的接觸取得了不錯的進展。花家兄弟並沒有輕信謠言,也沒有刻意的疏遠裕興,相反對祝磊的主動到訪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熱情。很快,雙方几次接觸後第一筆貸款三十萬就劃到了酒樓的帳上,這對裕興來說是無疑是雪中送炭,酒吧的整修,KTV的籌備都急需用錢。雖然還遠遠不夠,但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麼快就有了結果讓李天疇意外,不免要揣摩一番對方如此熱情的動機,他和祝磊討論了半天也摸不透。但不外乎幾個方面,首先,兄弟二人與王繁的矛盾日益尖銳,如果和裕興搞好關係甚至結盟,無疑對王繁形成了明顯的壓制和打擊,雖然有點互相利用的味道,但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第二,對方想主動交朋友,這一點李天疇倒有些感覺,見面會上他對花氏兄弟的印象不錯,性格豪放、直爽,看不出有太多的花花腸子;第三,就是別有用心,這是一個籠統的想法,基於警惕的心理。至於如何別有用心,實在還難以琢磨出具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