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酒吧內的顧客已經跑得差不多了。面色冷峻,渾身彌散着凌厲之氣的李天疇出現在門口,他朝廳內掃視了一眼,緩步停在了祝磊身後,輕聲道:“幫我找輛麪包車,可靠點的。”
祝磊詫異,但沒有多問,扭頭吩咐趙經理和阿黃等人關門清場,然後飛速離開了酒吧。很快,衆多的工作人員、樂隊成員等連服裝都沒來得及更換便倉皇逃離。
阿黃等人乾的很徹底,甚至連卷閘門都拉了下來,外邊還有一些等着看熱鬧的人發現勢頭不對,便悄無聲息的散去。
場內除了門口附近的十來個人以外,偌大的營業廳頓時顯得十分空曠。站在中間鬧事的諸人懾於武放和祁寶柱剛纔的手段,再加上李天疇進門時隱隱透出的一股殺氣,竟然沒人敢輕舉妄動。那個被祝磊揪住甩在地上的小夥,哼哼唧唧的一直沒有爬起身來。
祁寶柱蹲在一旁直喘氣,用了吃奶的勁兒也沒幹過武放,而對方就守在他身邊不到兩米的地方,顯然是將他看得嚴嚴實實。藍毛站在良子身邊,學着祝磊的樣子將其身上的刀傷用大白布裹的嚴嚴實實,雖然毛手毛腳,但好歹止住了流血。幾個人正好呈品字形將鬧事的六七個混混圍在中央。
“哥兒們,搞誤會了吧?你關門幹嘛?”那名被武放一拳砸翻的大高個終於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可能是眩暈的狀態還沒有消除,身體有些搖搖擺擺。他狠狠的瞪了武放一眼,又扭過頭來斜瞅着李天疇,神態相當張狂,令人厭惡。
李天疇神情冷漠,根本沒有搭理對方,他是先查看了一下良子的傷勢,然後走到武放面前低聲囑咐了兩句。武放一臉愕然,但李天疇卻是沉默以對,兩人對視片刻,武放投降。他迅速走到了良子面前將其扶起然後向後場走去,從側面通道離開了。
“給個話,哥們,到底怎麼個意思?一場誤會,至於麼?”大高個審時度勢,見祝磊和武放兩個硬手先後離開,膽子也漸漸壯了起來。只是礙於自子身邊的人多半帶傷,纔沒有輕易發作。
“誤會?”李天疇輕蔑的看着大高個,“成,把誤會說清楚,如果我認爲合理,那麼賠了錢就可以走了。”
大高個的表情頓時十分難看,他歪歪脖子,再看看對方几個人,除了那個戴棒球帽的有點麻煩外,其餘的諸如藍毛、阿黃之流根本不值一曬。但是今天陰溝翻船,實在莫名其妙,搞不好對方早有準備,還是先脫身再說,於是他有意壓了壓火氣,“認錯人了,所以是個誤會。這個理由不錯吧?至於賠錢,哥們兒你既然是生意人,應該懂得少惹麻煩,和氣生財的道理吧?”
李天疇點點頭,忽然笑了起來,掃向諸人的目光也由凌厲變得不懷好意,待他將每個人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才扭頭對祁寶柱道,“祁師傅,只用拳頭,咱倆來個比賽,看誰弄趴下的數量多。”
“我草,你想清楚後果……”大高個勃然變色,但話還沒說完,早就按捺不住的祁寶柱已如惡狼般的撲了過來。僅一個照面便一拳命中大高個的眼眶,李天疇冷笑着也踏步而上。
啪,啪,嘭嘭的響聲四起,片刻間一衆混混全部被打倒在地上。對方並不是沒有反抗,但顯然對李天疇的實力估計不足,眨眼間就被撂翻了三個人,祁寶柱更如瘋了一般拳打腳踢,根本沒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一旁觀戰的藍毛、趙經理等人瞪圓了眼睛,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即便對手已經全都趴在地上,祁寶柱卻尤未盡興,拳頭掄圓了朝大高個的面部使勁兒招呼,對方的一張臉已經血肉模糊,連五官都難以分清了。李天疇不得不將其拉開,“再打就沒氣兒,我三個,你三個,平手。”
祁寶柱喘着粗氣不肯離開,顯然還沒解恨,李天疇無奈將其推的遠遠的,揮手讓藍毛倒杯水纏着。自己則慢步走到大高個面前,這廝已經翻了白眼,他伸手揪住對方的頭髮探了探鼻息,心裡稍稍踏實了點。
其他的混混傷的不重,李天疇也懶得再看。這時守在側門通道的阿黃跑了進來,“哥,祝哥的車子來了。”
李天疇點點頭,“把人都拉上車。”話音剛落,他便一手一個,拎起兩人往後堂走。藍毛、阿黃等人紛紛動手,唯有趙經理原地未動,可能是被嚇着了,喉結上下蠕動着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麼。李天疇路過他身邊時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頓時讓老趙一個激靈,勉強撐出來的微笑比哭還難看。
趙經理不認識李天疇,但他很清楚酒吧的後臺是裕興,而裕興的大老闆顯然不是今天來剪綵講話的付爾德,也不是讓良子十分敬重的祝磊。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目光像把冷刀子,剛纔想到的那幾個人都聽他的話,說他是大老闆倒有幾分神似。
待衆人離開了前廳,趙經理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跑向後門,卻差點一頭撞上了迎面走進來的祝磊。後面還跟着阿黃和藍毛。
“老趙,你慌個啥?”祝磊奇怪。
“哦,不不。我過來是……想搭個手。”趙經理的表情仍然十分緊張。
祝磊呵呵笑着,一拍趙經理的肩膀,“沒事兒了,咱們把尾巴清理清理。”
“哎,哎。哪些個人……”趙經理揉揉眼睛實在佩服祝磊,剛纔還跟個煞神似的揍人,現在卻一臉的風輕雲淡,好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一樣。
祝磊聞言忽然變得非常嚴肅,很認真的問道,“老趙,你不會是被嚇着了吧?什麼人?你都看見誰了?”
趙經理頭腦一暈,搞不清祝磊啥意思。更不敢直視對方關切的眼神。但片刻工夫他那被嚇成漿糊的大腦就轉過彎兒來,也明白了對方話裡的弦外之音。他在酒吧混了多年,瞭解不少江湖道道,十分清楚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於是連忙乾笑道,“沒,沒有,沒誰。我是擔心良老闆,他,他還好吧?”
“良老闆?你擔心良老闆啥呀?”祝磊笑着看了看身後的藍毛和阿黃,而且問話也更加奇怪。
趙經理這回差點翻了白眼,但忽然對祝磊的笑容卻充滿了恐懼。他偷眼看向藍毛和阿黃,二人正齊刷刷的瞪着自己,不附帶任何表情,連個起碼的提示都沒有。他不由的暗暗叫苦,怪自己多嘴,“那個,我是想請示良老闆,咱們明天……”
“明天繼續營業啊,你記得回頭通知大夥按時上班,如果有缺勤的,我可要拿你試問哦。”祝磊的表情依舊是笑眯眯的。
“一定,一定。”趙經理此時拿着手帕不停擦拭着冷汗,“那萬一警察來……那個……”
“警察來就來唄,兩幫人喝多了打架,跟咱有毛的關係。”祝磊一把摟住趙經理的肩膀,“老良有事兒,託我在這兒呆兩天,你可別給老子掉鏈子。”
趙經理只顧點頭,不敢再有任何問題,他發誓,一會兒幹活時,不再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