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興國不再有異議,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相對穩妥。謝滿他們被打得不敢靠近,但又像野狗一樣遠遠的綴着不肯離去,這很煩人,不如主動往回殺,打散或消滅他們都能贏得主動。
兩人迅速安頓好祁寶柱,並簡單跟陶猛做了交待,便一左一右迂迴着向謝滿等人的位置摸去。
此時的謝滿極爲懊惱,一路追來窩囊之極,損失兄弟不說,還發現了胖頭魚的屍體,這讓他本來已有的恐懼心裡更爲強烈。
最爲糟糕的是,衛星電話打不通了,凌風也失去了聯繫。不知道山裡出現了什麼狀況,偏偏還是在這緊要關頭,難不成是巧合?之前說好的前後合圍計劃顯然行不通了,陡然間他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前邊不遠處的高山就是密林區,密林深處大概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個秘密的山洞,洞口很不起眼,四周被茂密的植被覆蓋,極難被發現。這山洞便是一條可以通往後山的密道。
到了後山還有捷徑,沿着一條不寬的溪水向西走二里地,就會有另一個山洞直插深山的西北方向,再從山洞出來的時候就離四峰環繞的大峽谷不遠了,那裡已經是老A的毒窩範圍。
但是不熟悉地形的人想要進入大峽谷,就得老老實實的穿越密林區再連翻兩座山,兩者路途遠近的懸殊極大,這一點李天畤等人自然無從知曉。
但令謝滿擔憂和着急的偏偏就是這個山洞,他倒不是怕李天畤等人發現它,而是十分納悶,都到這個份上了,山裡的兄弟怎麼還沒出現?就算是爬,也早應該整出點兒響動吧?
他一改之前胸有成竹的心態,而是很着急的想進山去看個究竟,但偏偏又過不去,那些個像幽靈般的槍手不知道藏在哪兒,假如強行衝鋒,那就得冒着把小命搭進去的危險,這顯然不是好的選擇。
就在謝滿提心吊膽、患得患失的時候,突然前方一個放哨的小弟驚慌的叫嚷道:“他們來了,他們來了。”緊接着便是“嘭,嘭。”連續兩聲槍響。
謝滿和四周的馬仔們立刻緊張起來,有的連忙趴倒在地,有的貓腰鑽進樹叢,也有的端槍四處亂看,總之一通忙活,但兩槍之後便再無動靜。
“剛纔誰放的槍?”又等了半響,謝滿一邊向前爬行,一邊忍不住低聲叫問,“尼瑪的,咋沒人吭聲?”
“滿哥,剛纔我看見前面一個影子,一晃就不見了,忍不住就……就打了兩槍。”不遠處,正是那個放哨的小弟。
“你大爺的,不見了?不見了你還亂打個屁!”謝滿一肚子火,卻又發作不得,手下這幫人簡直是沒法指望。想了想後,又硬着頭皮爬到了這個小弟的身旁,“啥樣的影子,跟老子說說。”
“沒看清,就是一晃眼,好像……就是晃了一下……眼。”
“尼瑪個豬頭,你哄老子玩兒呢?!”謝滿照着小弟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但膀子才落下來便看見前方一個身影飛掠而過,眨眼間便鑽進了一叢灌木裡,目測距離也就七八十米的樣子。
“又,又來了。”小弟看着發愣的謝滿,小心翼翼的提醒。
“草泥馬,老子又不是瞎子。”謝滿狠狠的瞪起了眼睛,雙目中兇光乍現,“招呼兄弟們圍上來,媽的,他跑不了,這麼近也敢囂張。”
小弟連忙使勁朝身後招手,衆馬仔見謝滿都趴在前方,自然不敢不來,於是一個個像大肥蚯蚓一般慢慢挪到了前面。
謝滿也見慣不怪了,對着圍上來的衆人道:“看見前面那坨樹叢了沒?那個影子就在裡面,老子到現在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裡面的人絕對沒動窩。”
“哥,你說咱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要他的命!他手裡沒有長傢伙,你們幾個有槍的慢慢摸上去,給我亂槍往死裡打。”
衆人一臉爲難,主要是被打怕了。大夥根本沒接觸過夜戰,也不懂得其中的兇險和殘酷,白天還能發揮發揮、較較勁兒,晚上基本就是睜眼瞎。在接連不斷的遭遇伏擊後,才知道晚上還能這樣打仗。兄弟死了好幾個,連胖爺都掛了,居然愣是連對方的正臉都沒照一下,這架可沒法打。
“麻痹的再磨蹭,小心老子不客氣。”謝滿這回真急眼了,手中的槍口對着衆人比劃了一圈,“怕個幾把毛,上街砍人的時候,咋都挺橫的?趕緊的!老子給你們打掩護。”
馬仔們無奈,磨磨唧唧的爬出了草窩子,一個個的緊張之極,最搞的是前面一個兄弟,屁股撅的老高,而腦袋卻貼在地上都快看不見了,慢慢蠕動的摸樣,像極了一隻尋找骨頭的野狗。
儘管再恐懼,再不情願,前面的樹叢卻越來越近,眼看快貼近到三十米的距離,謝滿終於忍不住低吼道:“開槍!快開槍啊,傻逼們!”
馬仔們這才 慌忙舉槍對着樹叢一通亂打,“嘭嘭嘭,嘭嘭……”一連串爆豆般的槍聲在山野間迴盪,樹叢的枝杈被打得四處亂飛。朦朧中,樹叢後面的一個黑影在硝煙裡慢慢撲倒在地,輕飄飄的有點詭異。
“啊哈,打中了,打中了!”一個大個子迫不及待的從地上蹦了起來手舞足蹈,緊接着另外一個也站起了身,還有一個則直接奔向了樹叢的後面。
遠處的謝滿雖看不真切,但很意外這麼輕鬆的解決掉對手,難道連個起碼的反抗和掙扎都沒有?猛然間他反應過來連忙大呼,“別過去!站住!!”
但爲時已晚,先後爬起身的馬仔們正在發愣,突然前方東西兩個方向同時響起了槍聲,謝滿甚至都能看到右邊槍手的槍口裡噴出的火花。僅僅兩三秒鐘,前去圍剿黑影的馬仔們就倒下了一半,另一半則嚇得連連驚叫,四散奔逃。
變故來的太快,恐懼的氣息迅速瀰漫,謝滿此時喉嚨發乾,眼眉突突突在跳,實在沒想明白,眼見手到擒來的機會怎麼會突然間變成了噩夢,而他身後的馬仔則沒那麼多想法,忍不住紛紛加入到了逃竄的行列,彷彿只要慢上一步,就會丟掉小命。
李天畤二人自然不會嗜殺、濫殺,對於逃竄的人一概放過,射擊的方向全部調整到謝滿的藏身之處,交叉火力打的他根本擡不起頭來。
謝滿亡魂大冒,但畢竟在刀頭上混跡多年,生死之際反而冷靜了許多,他迅速雙手抱頭一連串花哨的翻滾,然後彈起身拔腿就跑,動作流暢麻利之極。
“嘭”的一聲槍響,急追着謝滿的身影,但是沒有打中,權興國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媽的,這小子逃命倒是一絕。”正待舉槍再次瞄準,突然不遠李天畤喊道,“都放了吧,看看那邊有沒有活口。”
權興國也不以爲意,收起槍朝李天畤揮揮手,突然間心生警兆,李天畤的後方不遠處似乎有個影子,飄忽的如黑煙一般,他急忙大喊,“別動!!”同時舉槍就射,“呯!”的一聲,連瞄都沒瞄。
正要轉身的李天畤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是剛剛感覺到了危險,未料到權興國卻已經搶先發動了攻擊,這份敏銳的感知太強悍了。可惜的是,那股形似黑煙的影子在清亮的月光下已經無跡可尋。
“是凌風,又跑了。尼瑪的,跟鬼一樣。”權興國十分無奈,同時對此人的危險性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二人確認安全後,很快來到了剛纔的小樹叢旁,儘管樹後的衣服佈滿彈洞,已經不成樣子,但李天畤還是撿起來,抖了抖土又重新穿在身上。
地上躺着四個人,一個已經掛掉,還有兩個哼哼唧唧,最後一個斜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從氣息上判斷此人應無大礙,只是小腿上捱了一槍。
“起來,別裝了。”權興國一腳踢在這個人的軟肋上,此處最爲敏感,且容易岔氣,重擊之後極爲難過。
這個家果然夥疼的慘呼起來,然後連續不斷的劇烈咳嗽,等了好一會兒才鼻涕眼淚的擡起了頭。“大哥饒命,我的腿斷了。饒命啊,我只是個湊數字的馬仔,其他的跟我沒多大關係。”
“別廢話,想要保命,老老實實跟我們合作,否則馬上給你顆花生米。”李天畤說着一拉槍的保險,槍口對準了馬仔的額頭。
“合作,合作,一定合作。“馬仔點頭如小雞啄米。
“知道進山的路麼?“
“知道,知道……就前面那個林子,穿過林子,還翻兩座山,對,兩座山就差不多了。“馬仔吞吞吐吐,閃爍其詞,雙眼更是不敢直視李天畤。
“得了,不說實話是吧?那我問他們,你就等着花生米。“李天畤轉身蹲在了一個哼哼唧唧的馬仔旁邊,此人肩胛骨和小腿兩處槍傷,除了行動不便外也沒有大的問題,止血消炎就能保住命。
“我說,我說。“眼見活命的機會就要喪失,先前的馬仔不敢再心存僥倖,與其擔心日後被老大報復,不如眼下先保住性命,”我想起來了,林子裡有個山洞,就在半山腰上,能通後山。“
“嗯,犯賤。山洞你走過麼?“李天畤又轉過身來。
“走過,走過。只要哥哥饒了我這條命,我願意帶路。“
李天畤看了一眼權興國,對方點點頭,俯身就將地上躺着的另一個傷號拽到了樹叢後面稍遠的地方,一會兒功夫後又將那人拽回了原地,然後衝李天畤道:“沒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