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不起眼的金盃麪包車停在那裡,掛着福山當地的車牌,旁邊站着一名身材高挑,容貌俏麗的姑娘,竟然是申英傑。
“你也去縣城?”李天畤連忙問。
“不去,在這等你。”申英傑一如既往的直爽,“有話跟你說。”
身後的鄭旭來很識趣的拍拍李天畤的肩膀道,“兄弟,早點回來。”然後衝申英傑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祁寶柱也堅持自己拄着棍子上車,空地上就剩下了李天畤二人。
“有什麼話,你說吧。”
“很簡單,一個忠告,外加兩件事。忠告是建議你不要輕易拒絕許文的幫助,以他的能量,你的事兒根本不叫事兒,而且資源不用白不用。
“兩件事兒,一是有空聯繫下華總,最好能多給她打打電話,她的手機號碼沒變;二是我的想法,我真誠希望你能成爲‘巡遊者’中的一員。”
“好的……華總她還好吧?”
“不怎麼好,具體怎麼樣,你自己去了解。好了,話說完了,我走了。”申英傑的乾脆利落超出了李天畤的想象,根本不需要他給出承諾和答案。望着她婀娜的背影,李天畤心裡一時竟迷茫起來。
麪包車在上午十一點到達福山縣城,李天畤和祁寶柱在城西北角下車。途中手機一有信號,他就跟祝磊通了電話,方知大夥又搬家了,由於車上還有其他人,所以不方便細談,匆匆幾句便掛斷了。
祝磊開着極爲破爛的昌河面包車將二人接回了裕興衆人暫居的農家院落,也就是付爾德老婆娘家閒置的一所宅院。這個地方叫福興村,中規中矩的郊區農村,離着真正的縣城還有二十里地,宅院就坐落在村子最東頭。
宅子的位置偏僻,但十分幽靜安全,院落很大,而且房間頗多,可能是長時間無人居住的原因,看上去有些破敗。
李天畤和祁寶柱的迴歸給沉悶、壓抑已久的衆人帶來了興奮和歡樂,特別是船長、臭蟲等這些李天畤曾經的小兄弟更是樂得屁顛屁顛的。
小宋愣愣的在自己房門前站了片刻,然後直接扭頭去廚房做飯了,這讓笑嘻嘻準備打招呼的李天畤尷尬的呆立在當場,貌似自己破了相的臉實在是不怎麼好看。此時,衆人倒是很董事兒的沒有亂起鬨。
快樂是短暫的,只是閒聊了幾句後,祝磊、彭偉華和遊士龍便將李天畤請到了一個僻靜的房間,然後咣噹一聲關上了房門。
祝磊口才好,只用了幾分鐘時間便將李天畤離開的這段時間,福山發生的與裕興有關的事情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信息量雖然不大,但其間的變化令李天畤大爲震驚。
他注意到祝磊提到過的最多的字眼就是龐榮,沒想到此人不但野心勃勃而且心腸歹毒之極,居然想聯合老A想將裕興衆人活活燒死,手段可謂令人髮指。幸虧祝磊對危險預判準確,應對得當,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次是事發當晚,祝磊並不隱瞞他和遊士龍去報復龐榮,連續打砸了十數家對方的場子,暢快淋漓。其後,儘管龐榮勢力一直在尋找裕興的人,但祝磊嚴格約束大夥外出,所以眼下這個落腳點暫時應該沒有問題。
還有,祝磊和遊士龍輪流着每日夜晚去探訪龐榮、花老二、薛義凱、李老大等人的宅院及場子。老郝和海叔媳婦的下落已經有了眉目,正等着李天畤回來商量怎麼救人,最多再拖一兩天,祝磊就自行動手。當然,綁架事件幕後的策劃者也是龐榮。
再有,就是一個偶然的機會,遊士龍發現龐榮的一個地下賭場裡有幾個韻山口音的人,據倆人事後分析可能是來自老A那邊。
最後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大概是三天前,派出所和街道來電話,老付不得不去應對。回來以後喜滋滋的,說是派出所的態度突然來了一個大變臉,不再把裕興當賊一樣看待,相反非常熱情和客氣。
其中一名警員還隱晦的透露王繁的案子已經有了進展,跟裕興無關,也基本排除了祁寶柱和李天畤的嫌疑。
老付當時不太相信,以爲其中有詐,一個片警也能掌握重要的刑事案的案情?但到了街道工商所一問,對風情酒吧暫停營業的處罰已經取消,裕興可以隨時恢復營業。
還有,暴徒打砸酒吧時,被捅成重傷的黃毛在醫院恢復的挺好,老付在勞務市場僱了一個靠得住的人去照顧,據說負責監視的警察已經撤走。種種跡象表明,警方對李天畤和裕興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變化,但這其中的真真假假,祝磊和遊士龍分析了好半天,也沒個準譜。
李天畤聽完,陷入了沉思,他在腦海裡反覆梳理着這些信息,幾個關鍵點需要推敲印證,老郝的下落,警方態度的轉變,王繁覆滅後薛義凱的勢力依然存在,那麼與此人地位等同的老鬼去哪兒了?最後是幾個韻山口音的外地混混到底是不是老A的人?
這裡面最核心的問題是警方態度的轉變,是真是假需要儘快證實。而最急着辦的事兒是營救老郝和海叔媳婦,說來慚愧,二位老人家遭罪了一個多禮拜,是死是活,李天畤自己根本無暇顧及,要不是祝磊不捨不棄的追查,那麼他又將要落下一筆良心債。
好在二老的安全暫時無恙,也是因爲裕興的人還活蹦亂跳,他龐榮就會投鼠忌器不敢下死手。而祝磊和遊士龍那晚去砸場子,雖然衝動,但根本目的也是在警告龐榮,這份膽大心細令李天畤佩服。
李天畤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來一個要命的問題,就是老A的老窩被端有好幾天了,消息應該早已傳到了福山,這會不會引起龐榮的不安與慌亂?如此一來,老郝的事情就更拖不得了。
“吃飯了!”外面蠶豆吼了一嗓子,接着傳來大家搬桌椅的聲音,大傢伙在院子裡嘻嘻哈哈的倒也十分熱鬧。
“咱們先吃飯吧,吃過了聊。”祝磊說着看向依然沉默的李天疇。
“好。”李天畤點點頭,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十幾個人不夠坐,分兩撥圍成了一大一小兩個圓桌,又很自然的分成了老裕興人一桌,船長、臭蟲等人一桌。
這倒也不奇怪,船長他們來的時間不長,而且接觸這幫兇神惡煞的人多多少少有點心裡不適,李天畤看在眼裡並不說話,但腦子裡已在設想如何能把大家擰在一起,親密無間,這對裕興未來的發展十分重要。
午餐的菜餚不多,但勝在實惠,素炒菜心、油燜茄子、土豆絲和紅燒肉,都是用大海碗盛,米飯則用臉盆裝,足夠這些大男人填飽肚子。
“動筷子啊,感謝小宋丫頭!”遊士龍大喊一聲已經用筷子抄起了一塊紅燒肉。
“謝謝宋姑娘”,“感謝宋姐。”大家亂七八糟的喊聲讓本來表情冷漠的小宋臉上泛起了一抹緋紅,嬌喝一聲,“吃飯了,也堵不住你們的嘴。”衆人轟然而笑。
李天畤訝然,本要說兩句,但想想又悻悻的拿起了筷子。祝磊則在傍邊耳語,“這段時間嬸子不在,大夥兒的吃喝忙壞了宋丫頭,一會兒沒啥事,找人家聊聊。”
心裡翻騰了半天,李天畤還是點點頭。這個表態顯然不能讓祝磊滿意,翻着白眼道,“有多大的事兒啊?咋還是抹不開臉呢。”
“啥大事兒啊?什麼臉皮?”隔着不遠的蠶豆自然知道在什麼時機起鬨。
“滾你的,你懂個屁,有這麼問當家的麼?”張文更壞,張冠李戴的把矛頭直指李天畤。
李天畤更加鬱悶,好在臉上破了相,衆人也看不出了他是啥表情。但眼看小宋已經怒目而視,祝磊這個引起話頭的人又不得不趕緊救火,挨個將蠶豆和張文說了一頓,這才讓李天畤避免了更大的尷尬。
午飯很快結束,李天畤心中有事,顧不得其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小宋,一扭頭將祝磊、遊士龍和彭偉華又喊進了剛纔的小屋。
“飯前祝磊說的那些消息,我藉着吃飯的時候理了一下。營救老郝和嬸子是第一位的,越快越好,我建議就在今天晚上。”李天畤也不客氣,抓起祝磊遞過來的煙就點着了,“但在這之前要等我去確認一件事兒。”
“去找你那個公安的熟人?”祝磊問。
李天畤一伸手衝祝磊豎起了大拇指,“老祝厲害。”祝磊呵呵一笑,不再說話。
另外倆人大眼瞪小眼,聽得一頭霧水。
李天畤猛吸一口煙,繼續道:“我有一個全盤的想法,不太成熟,大夥也幫着出出主意。如果老付從派出所聽來的消息準確,那麼對待龐榮,我們可以多點開花。”
“怎麼說?”遊士龍的眼睛一瞪,頓時來了興趣,“當家的,你只管說,我們兄弟就管悶頭幹活兒。”
“在營救郝叔的同時,我想把龐榮在城西望水村的”溪北人家“給連根拔了, 而且要挖出那幾個韻山口音的人,只有把這傢伙揍疼了纔好進行下一步。”
“靠!早特麼應該這麼幹了。”彭偉華一錘桌子,眼珠子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