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沒有三分鐘的時間,老闆的親自面試就算結束了。這效率太講究,也可能是羅軍事先做了工作的緣故吧,李天疇只能這麼認爲。
從辦公室出來,新師傅倒是熱情,“我姓彭,叫彭偉華。今天下午先跟我熟悉熟悉,明天正式幹活。
李天疇點點頭,“我叫李天疇,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彭師傅多多指點。”
“別跟我客套,隨便點就好,以後叫我阿華吧。”彭偉華笑呵呵的,“你新來,還沒有工作服,先穿我的吧,就是髒了點,別介意啊。”
“謝謝!”
“幹這行就要肯吃苦,多看,多記,多想。忙起來,我沒空跟你說,全憑你自己琢磨,今天你主要是在旁邊看,明天開始給我打下手。”彭偉華邊戴手套邊說。
李天疇點頭表示明白。下午的活兒倒沒什麼複雜的,無非是更換機油,檢測胎壓等,還有兩單汽車美容的。
彭偉華一直在忙,很少說話。李天疇看得很認真,以前在部隊開過車,並不生疏,所以領悟的很快。有的時候,彭偉華需要個扳手什麼的,他竟能搶先一步遞過去。
一下午過得很快,下班時間,羅軍已經換好衣服跑了過來,“華哥。”
彭偉華點點頭,“你哥們?”
“我很好的哥們,以後請華哥多多照顧。”羅軍看起來對彭偉華很尊敬。
“人不錯。行了,你也下班吧。明天早上7:30來,別遲到。”彭偉華忙着手裡的活,隨口囑咐。
“你運氣不賴呀,讓你跟着華哥,看來耿叔對你印象挺好。”兩人邊走邊聊。
“跟哪個師傅不都一樣嗎?”李天疇不解。
“大不一樣,華哥是跟着耿叔的老人,在這裡公認的好脾氣,爲人也仗義。你不知道,有些師傅脾氣古怪,不好伺候,還有個別師傅小心眼,根本不教你。”羅軍如數家珍,一點也不瞞着。
李天疇點點頭,“哦,是這樣。你帶徒弟了嗎?”
“還沒那個資格,我剛滿師不久。”
“咱們都下班了,別人咋不走?”李天疇仍然有些疑惑。
“車行要到晚上九點半纔打烊,真正的師傅也就四五個,其他都是學徒和打雜的。按這兒的規矩,新來的學徒頭半個月都不考勤的,全憑自覺,能幹下去的就幹,幹不下去趁早走人。我今天剛好有點事,早走一會兒,以後還得補回來。”。
“唔。還有這麼個規矩,倒是少見。”李天疇若有所思。
“慢慢學吧,這行也不容易,主要是能吃苦。今天不多聊了,我得先回去了。”
李天疇點點頭,“行,早點回去吧。”
告別了羅軍,李天疇心裡突然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說不清楚,反正是時有時無的。於是不再耽擱,搭車回了城中村。
傍晚六點半的樣子,大黑門裡稍顯冷清,幾個房客剛吃過飯,坐在院子裡閒聊扯淡,匆匆打了個招呼,李天疇便上樓了。
巧姐的房門關着,裡面沒有聲息。李天疇遲疑了一下,又走到船長的房門前,也是關着的,同樣靜悄悄的。伸手敲門,沒有迴應,再敲,還是沒有迴應。吃飯的時間,不會還在睡大覺吧。李天疇這麼想着,心裡的不安突然強烈起來,他立刻下樓。
“幾位,瞧見船長了嗎?”
“沒見着,我們幾個剛回來,才吃過飯。”
“下午被人叫出去了。”二嫂突然在屋裡應了一聲。
“哦?啥時候的事兒?”李天疇心裡着急了。
“差不多四點來鍾,那人他好像認識。”
“一直沒回來嗎?”
“沒有,反正我沒見着。”
“叫他的那個人長啥樣?”
“沒看見,我在屋裡,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面說了半天。”
“謝謝啊,那個……看見巧姐了沒?”
“沒見着。”屋裡突然冷冰冰的一句,沒聲音了。
沒工夫計較,心裡反覆盤算着船長認識的人,但好像在做無用功,船長在這片兒可是名人,認識他的人海了去了。李天疇突然感覺頭疼,立刻返身上樓,再敲巧姐的房門,同樣是沒有迴應。
李天疇不再遲疑,飛速下樓衝出了院子,在隔壁的裁縫家找到了正在麻桌酣戰的王婆,“王婆,打擾一下。”
“小李?什麼事兒?”激戰一下午,連晚飯還沒顧得上吃,王婆的眼神有點迷散。
“有沒有見到王仲被誰給叫走了?”
“沒注意,這王八蛋屬猴子的,成天蹦來跳去,誰有功夫注意他呀。”
王婆對船長成見挺深,又在牌桌上頭眼昏花,看來問不出什麼,麻桌上其他三位情況更糟。李天疇道聲謝,轉身出門。
城中村其實挺大,巷道衆多而且複雜,要想地毯式的全串一遍,沒有個一天功夫根本搞不定。略作思考,李天疇決定第一目標直奔小市場。
傍晚的小市場依舊熱鬧繁華,幾天前的打鬥衝突早已沒了痕跡。郭記海鮮燒烤攤前,郭老闆正忙着招呼客人,見到李天疇微微一愣,“小兄弟,今天一個人?”
李天疇搖搖頭,“郭老闆,打聽一下,見到王仲沒?”
“沒有,從那天晚上,一直沒見過他。”
“哦。對了,郭老闆,那天的事很抱歉,我說過賠你錢的,你給個數吧。”李天疇突然記起,衝突的晚上把人家攤子砸了。
“不用,不用。幾張爛桌椅板凳,不值錢。”
“我先去找人,你這兩天算個數,我過來找你。”李天疇知道郭老闆是客氣,那天他的攤子損失最大,海鮮、蔬菜就撒了一地,當天的貨都報銷了,焉有不賠之禮。
在小市場周圍反覆兜了幾圈,毫無收穫。李天疇反而靜下心來,巧姐和船長二人一塊兒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巧姐並未惹什麼人,亦不大可能會有啥危險。
船長很可能有麻煩,紅毛和昆哥前後兩撥人與之有過沖突。這兩天二貨被李天疇嚇破了膽,除了上廁所,幾乎足不出戶。所以能把他叫出去的一定是他熟悉的人,而且又讓他感興趣的事兒,紅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想通了這一層,李天疇鬆了口氣,紅毛那幫街邊混混即便報復船長,充其量也就打一頓,下不了狠手。突然感覺飢腸轆轆,先填飽肚子再說,如果再找找沒結果就先回大黑門,說不定這廝已經回去了。
想了想,還是上回的風味麪館對胃口,李天疇三步並兩步的擠出人羣,很快來到了麪館門口。
紅臉的老闆正在緊張的埋頭和麪,都沒功夫擡眼招呼李天疇,麪館今天的生意超好,屋裡傳來食客陣陣的鬨笑聲,看來人滿爲患啊。正猶豫着擡腳步入,一聲熟悉而又令人討厭的破鑼嗓子,讓李天疇差點笑出聲來,“我和我大哥在這個館子結拜是很有紀念意義滴,看過‘桃園三結義’沒?……草!一幫文盲?!張關劉知道不?媽的,簡直沒有共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