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憋了半天,看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再不來人,這膀胱要炸了。看來得要自己想辦法,媽的,屎尿不留情,此話極是經典。
他一咬牙,雙手撐住牀沿試了試,猛一用力,還沒坐起身子。突然眼前一黑,一股鑽心的劇痛肆虐着神經,“啊”的一聲,李天疇開始大口喘氣,由於失血過多,身體太虛了,豆大的汗珠頃刻間佈滿額頭。奶奶的,咋就這麼弱了?
外邊突然響起腳步聲,準備再次發起衝鋒的李天疇差點高呼萬歲,來的太及時了!緊接着是鑰匙的聲響,哎呦,拜託能快點不?
門嘎然打開,巧姐提着大包小的東西,一眼看見牀上瞪圓了眼睛的李天疇,不禁大吃一驚。又做噩夢了麼?怎地又是一頭大汗?
“大哥,你怎麼了?”她慌忙丟下東西,趕到牀前,李天疇的眼睛卻瞪得更圓了,他只盼快有人來幫他,卻根本沒考慮是男是女,這回可要了老命了!
看着李天疇痛苦而又十分尷尬的表情,巧姐慌了神,急忙伸手扶住李天疇,“你那裡不舒服?是不是很疼啊?”巧姐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沒啥……快幫我叫個人,船長他們,隨便誰。”李天疇搖搖頭,深吸一口氣。
“到底怎麼了?他們都出去了,我不行嗎?”
“呃,幫忙把我扶下牀……呃,嘶……”李天疇連續倒吸冷氣。
“啊?!”巧姐一聲驚呼,她突然看見了被子內側一片殷紅的血跡。“你傷口出血了!,千萬不能亂動。”
“我要上廁所。”李天疇終於熬不住了。
“啊!”巧姐又是一聲驚呼,頓時明白了李天疇剛纔尷尬的表情,急忙到她帶來的包裡拿出一個扁平的接尿壺,這是她專門買給李天疇用的,以前她在病牀前伺候過父親,很有經驗和心得。
“不,不,你扶我一下就行。”李天疇大驚,當着女孩子的面方便,那還不如殺了他。
“那……”巧姐拿着尿壺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辦了,看着李天疇痛苦的樣子,她心裡更急,“你把這個放……那裡……很好用的。”磕磕巴巴的話一出口,巧姐的臉上一抹緋紅。
“額,試試吧……你……”李天疇一把接過尿壺,一臉窘迫的看着巧姐。
“你自己可以嗎?”巧姐的臉更加紅了。
“行的吧……嘶……”
“那我出去了。”巧姐慌忙跑出了門。
再次推門進屋,李天疇的臉漲的通紅,手上拎着尿壺十分的尷尬。身上是輕鬆了,但也糗到了家。
“給我吧。”
“……”
再進屋的時候,巧姐已經平靜如常,很執着的查看了李天疇的傷口,不再往外滲血才放心。接着開始整理自己帶來的物件,大大小小几個包,東西挺多。
李天疇不再去想剛纔的窘迫,出神的看着巧姐來回忙碌的身影,像一個精靈在眼前舞動。不一會,東西全部歸攏好了,堆了水果和雜物的小桌也變着整齊、清爽,巧姐很滿意的伸了個懶腰。
“你拿這麼多東西幹啥?”
“這些天要用的呀,喏,毛巾和盆,洗臉洗腳各一套,換洗的內衣兩套,吃飯的保溫桶……哈哈,你看着個簡易衣架,把這兒扣開,一拉就可以伸開了,好用吧?”巧姐顯得很開心。
“我自己有毛巾和盆……”李天疇並不太習慣平白接受別人的東西,但又不好直言拒絕。
“都要換了,你那毛巾都看不出顏色了。”巧姐說着拿起桌上的一個保溫桶,一擰開蓋子,香氣撲鼻。“我煲了雞湯,你要全喝了,補身體的。”然後又飛快的打開了幾個小飯盒,是幾道精緻的小菜。
不得不說巧姐的想的細緻而周到,李天疇暗暗稱讚的同時卻也有些無所適從。
中午的時候,阿九、德普幾個都陸續過來探望李天疇,大家都吃過了午飯,坐的時間也不長,就陸續走了。只有船長和臭蟲像是聞着味來的一樣,活脫脫的餓死鬼,將桌上除雞湯以外的食物全部掃入腹中。吃完了也不走,嘬着牙花子海天胡地的開始吹牛。
要不是紅毛過來,兩人肯定會把對口相聲進行到底。李天疇借紅毛的手機再次撥了羅軍電話,一再表示歉意後,只說自己突然生病,還需要休養兩天。羅軍似乎挺忙,也沒有太多問,提出要過來看看,被李天疇婉拒了。
紅毛坐下來隨便閒扯了兩句,便起身告辭,順便將船長二人給轟走了。
“他們是不是有啥事兒瞞着?”李天疇滿腹狐疑。
“我也感覺怪怪的。”巧姐起身收拾屋子。
一晃兩天過去,傷口結疤了,李天疇已經可以扶着東西下牀走兩步。他需要快速恢復身體,咬牙堅持鍛鍊。巧姐帶來的可口食物,他也不再客套,每回都吃得精光,只是比以往沉默了許多。
巧姐一直默默的在身邊忙這忙那,她看出李天疇的心情不好,特意在自己手機裡裝了不少歌曲放給他聽。一曲《愛拼纔會贏》聽了不知多少遍,雖然不懂閩南話,但曲調的意境卻讓李天疇十分喜愛。
紅毛幾個還是來去匆匆。一次李天疇忍不住拉住紅毛低聲問:“這次治療費到底花了多少錢?”
“不知道,我哥還沒告訴我。你安心養傷,別操這份心。”
“什麼叫別操心?我欠的錢,我當然要問。”
“應該沒多少吧。啊呀,你放寬心,數字出來後,哥幾個湊湊,沒啥問題。”紅毛的表情愈發不自然,回答的也是含含糊糊。
“湊湊?你們幾個能湊多少錢?”
“小看我們?現在不是還不知道數字嗎?”紅毛故作輕鬆。
“你們這兩天都在忙啥?”
“生意唄,該忙啥忙啥。”
“……”
再問也問不出啥東西,毫無疑問,紅毛他們一片好心,肯定在瞞着他折騰錢的事兒。李天疇突然感到很痛苦,從未有過的痛苦,妄稱一聲大哥,困難面前卻讓別人分擔,真是無地自容。
他急於想做些什麼,但苦於摸不着門道,就像對着空氣揮拳,毫無用處。有時靜下來躺在牀上,李天疇耳邊會響起羅軍鏗鏘有力的豪言,“有朝一日老子也要做老闆。”這傢伙還真是個人物咧,他輾轉反側,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躁動。
第三天,都快到晚上了,紅毛等人一個也沒露面,就連每天必來蹭飯的船長也破天荒的沒有出現。李天疇心中頓感不安,巧姐也說一整天沒見到他們。
在李天疇的催促下,巧姐只好跑到了前面的網吧詢問,回來說網吧很忙,紅毛不在,其他人都走不開。巧姐的眼神閃爍,讓李天疇心生疑惑。
“用你的手機給紅毛打個電話吧。”沉默片刻,李天疇淡淡的說。
巧姐稍微猶豫,還是撥了電話,“喂,巧姐。”話筒裡傳來紅毛疲倦的聲音,巧姐忙將電話遞給了李天疇,“你在哪裡?”
“大哥啊,抱歉,今天有點急事,我在外面趕不過來。有事兒嗎?”
“哦,一整天沒見着大夥,我隨便問問。”
“這兩天挺忙的,大夥都好,忙過這幾天,我們就過來。”
“那行,忙就別過來了,大夥注意安全。”李天疇掛了電話,感覺紅毛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