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彭偉華的脾氣,李天疇也在漸漸適應,話要往反了聽,他並不死心的嘿嘿一笑,“華哥,太沒情分了吧,好歹給個理由嘛。別告訴我,你這都是爲我好。”
“滾一邊去,別來這套,就是不告訴你,不需要理由。”彭偉華更橫,直接掐了電話。
我草,這倒黴師傅,沒治了,老子真是猜不透,李天 疇搖搖頭收了電話。不自覺的,腦海裡一直懸而未解的疑團突然浮現:網吧事件當晚,彭偉華到底是有意跟蹤,還是無意撞見?似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但爲什麼師傅又拒絕透露另外的債主呢?真的大發善心關愛自己?
李天疇帶着滿腦子的問題回到了網吧,顧客仍舊稀稀拉拉。聽阿九說,現在老客越來越少,很久沒有包夜顧客了,這種情況根本別指望賺錢。
好容易將大夥的心氣兒提起來,千萬鬆懈不得。趁大家都在,李天疇決定開個小會商量對策。作爲外行,他只負責召集,不參與意見,德普和阿九的點子最多,但都離不開錢字,李天疇聽着鬧心,忍不住要插話時,電話鈴響了,是紅毛的手機。
紅毛接電話向來不避諱大家,按下接聽鍵後才聽了兩句,臉色當下就變了“你說清楚點,什麼意思?”
大夥都靜下聲音,注視着紅毛,眼見他的臉色越來越差,“你他媽的別動我哥,錢可以談的,喂,喂……我草泥馬……”紅毛大聲喊着,聲音都變成了哭腔,最後有氣無力的扔下了電話。
“怎麼回事?說給我聽,彆着急。”李天疇聽到剛纔通話的隻言片語,猜到紅毛的哥哥遇到了麻煩,隱約和另外一撥債主有關。
“我哥被他們抓了,要我兩天之內籌錢贖人。”紅毛的心情差到了極點,眼圈也是紅紅的。李天疇用手勢示意大家散了,該忙啥忙啥去。
果然不出所料,紅毛的哥哥到底沒躲得過。看來這幫人不用主動去找,就急不可耐的浮出水面了,李天疇反而心思沉穩下來,“聽出那幫人啥路數了嗎?
“一個老男人,他們只讓我趕快籌錢,說是會再給我電話。”紅毛搖搖頭。
李天疇不語,拿過紅毛的手機翻看了剛纔的電話號碼,默默記在心裡。這次的事件不比王兆坤綁架巧姐,好歹能知道個地方,這回有些沒頭沒腦,比較麻煩。
擺在李天疇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仍然像以往兩次那樣,自己想辦法解決,二是報警,但這樣一來會不會反而害了紅毛的哥哥?思考再三,他還是選擇前者,見機行事爲好。
首先要將這幫人的來路搞清楚,這很重要,否則就跟睜眼瞎一樣,任由對方擺佈,這個教訓他在麻將那裡領會深刻。按當時的情形,對方隨時都可以把他做掉,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衝動一兩回可以理解,但老是衝動,肯定要吃大虧。
從阿火的話裡不難判斷,對方來頭大,道上的名氣也不小,應該不難打聽。要想變被動爲主動,只能靠外圍的線索去挖,“你哥平時生意上往來的人,你都認識嗎?或者是他的朋友之類的?”李天疇有意識的啓發紅毛。
“他生意上的那些人我不熟,但有一兩個朋友我倒是認識。”紅毛平定情緒,突然眼睛一亮,“他有個很好的朋友,就是上次給你治傷的那個成哥,前幾天我還問過他我哥的消息呢,最近沒聯繫了。”
“哦?你說詳細點。”這讓李天疇想到了那家神秘的地下醫院,規模還不小,能開這種醫院的人一定背景深厚,人脈極廣。阿成在裡面應該是個管事的,這倒是一個有價值的消息。
“我問他我哥的情況,他也不太清楚,從你治病那次就沒聯繫過了。不過他知道我哥生意不好,欠了不少債,而且還再三叮囑,讓我別再瞎搗蛋了。他人真的不錯。”
“現在給他打電話,問問城東一片放高利貸的情況,他可能很敏感,所以不用聊得太細。呃,最好能約出來談一談,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李天疇思索着,“至於你哥的情況,先不說。他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不過你一問,他可能就有反應了。”
紅毛點頭,撥了電話,果然如李天疇所料,阿成一聽紅毛的問題,就非常警惕,連聲質問紅毛想要幹什麼?並警告紅毛再不要給他哥闖禍。通話音開得很大,李天疇在一旁也能聽得清楚。
紅毛一轉臉,見李天疇點頭,便回答:“成哥,我哥可能是因爲欠債被綁了,剛纔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所以纔想問問。”
“我草!”一聲後,電話那頭一下子沉默了,李天疇一把拿過手機,“成哥,你好。我叫李天疇,上次多虧你幫忙才大難不死,一直沒有機會道謝。吳天寶的事情很緊急,所以不得已才麻煩你。我們只想瞭解一下城東這片誰是職業放貸的,如果讓你爲難了,就當我沒說。”
“沒想到會這樣。”電話那頭一聲嘆息,給李天疇的感覺不似故意裝出來的,看來吳天寶被綁的事情,成哥並不知情。
“問這些做什麼?我奉勸你們千萬不要瞎來,到時候別把自己給玩進去。”成哥仍然很警惕,但也是一片好意。
“哦,這個你放心,我們不敢瞎來。吳天寶於我有恩,我正在籌錢,想幫他還上,但又怕被騙,所以就想弄清楚一些,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嗯,看不出你能知恩圖報。”阿成的口氣變得緩和,“道上有些事,其實也早就公開了,說與不說,大家都知道,我沒什麼可爲難的。
“城東這片兒有三夥人專幹這一行,其中勢力最大的是以謝富順爲首的一夥人,很有背景;第二夥人的老大叫阿火,是個老混混,人脈很廣,幹這行的時間也最長;剩下一夥人,領頭的叫杜軍,是近兩年纔出現了,摸不清路數,反正都不好惹。
“我不知道天寶被那路人給綁了,我馬上找人側面打聽打聽,有消息再通電話。不過再奉勸一句,千萬不要亂來。”
放下電話,李天疇拍拍紅毛的肩膀安慰道,“別太緊張,對方也是爲了求財,你哥肯定沒事。你看,現在成哥也答應幫忙,沒什麼好怕的。現在什麼也別想,就等成哥的電話。”說着,李天疇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腦子裡已經有了想法。
“你們都在店裡,我出去一下,隨時保持電話聯繫。”跟上午一樣,李天疇又撂下一句話出門了。
既然有了確切消息,李天疇就不用過分擔心紅毛和網吧的安危,他要抓緊時間到車行找彭偉華,死皮賴臉也要從他嘴裡蹭出點有用的東西。
對於李天疇在下午的突然現身,車行的同事多少還是有些詫異的,可能更重要的是針對他腦袋上頂着的紗布,李天疇沒心顧忌計大夥好奇的目光,一臉堆笑的站在了彭偉華的面前。
“師傅,忙那?”
“我草,真吃壯陽藥了?這麼遠都能跑來,誰讓你來的?不再家裡躺着養病,你瞎幾把跑啥?”剛從車底下鑽出來的彭偉華下了一跳,顯然不敢相信,僅隔一天時間,李天疇竟然恢復的如此之快。
“那個華哥,一日不在車行,渾身難受。半日不見師傅,甚是想念。所以就忍不住跑來了。”李天疇豁出去大拍馬屁,居然對仗十分工整。
彭偉華臉上一僵,隨即作嘔吐狀,“哎呀,我草,你吃錯藥了吧?”終於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李天疇看着師傅大笑,神情一本正經,“華哥,師傅,人命關天。我就一個問題,說不說在你,問完就走。”
彭偉華收住笑容,“真發燒了,你說吧,我聽着。”
“我就想請你分析一下,綁架吳天寶的人是謝富順還是杜軍?”李天疇眯着眼睛盯着彭偉華,面色嚴肅。
彭偉華心下愕然,他沒想到李天疇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懷疑人員縮小到了兩個人的範圍內,看來這貨是一門心思的要玩命啊。彭無賴不動聲色,同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徒弟,“還真分析不出來,我現在改注意了,你明天就給我按時上班。”
“知道了,師傅。”李天疇的臉色立刻回覆正常,一個立正,像部隊裡喊口令一樣,聲音嘹亮,周圍幹活的同事一個個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師徒二人。
“現在滾吧。”彭偉華同樣大喝一聲。
李天疇扭頭就走。
“等等。”不遠處傳來一句懶洋洋的喊話,祁寶柱一晃一晃的來到李天疇面前。
“小鋼柱,你他媽的幹嘛?”彭偉華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管你屁事。”祁寶柱隨口甩了回去,“杜軍放貸從不綁人的。”然後小鋼柱在李天疇奇異目光的注視下,又一步一步的慢慢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