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天畤無法改變前行的軌跡,金色液體聚合而成的外罩似乎有着既定方向,可能是李修成專門設定,不容改變。
也不知道前行了多久,忽然轟隆一聲,李天畤的元神軀體在劇烈顛簸中忽然感到一陣輕鬆,他竭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貌似已經脫離了黑洞的範圍,周圍不再有黑色的黏稠煙霧,自己正飛向不知名的遠方,身後那橫陳的、巨大無邊的黑色圓錐體輪廓漸漸清晰起來,綿綿不斷延伸到很遠。
等飛到了更遠的位置,李天畤扭頭回望,那黑洞雖然沒有近觀時那種可怕的效果,但翻翻滾滾變成了巨大的長龍,亦是十分震撼,李天畤忽然看見那道無形的幕布凸顯出來,隱約有數道粗大的暗灰色的脈絡自幕布生出,向黑洞延伸。
他恍然大悟,這黑洞和幕布是一體的,它在吸收幕布的能量,同時在不斷的充實和膨脹自己,黑洞似乎是想要把死亡的諸天世界的最後能量都壓榨出來供養自己,然後再反過頭毀滅諸天,它纔是真正的毀滅者。
這樣一個大傢伙是如何誕生的?是人爲還是自然天成?假如是前者,這該是何等強大的生靈造物?可倘若是後者,這宇宙中豈不是又多了一道吞噬與毀滅的底層法則?可它要比原有的毀滅法則強大的多,似乎排斥一切,宇宙莫非在自我毀滅?
想到這裡,李天畤不寒而慄,在這毫無生機的虛空中是那麼的孤獨,他下意識的再度回頭凝望,在那巨大的黑洞前端,他似乎看到了金色的光點還在,那是李修成的神性,在守護者他的軀體,也在守護着神界殘存的一些印跡,等待着他回來。
在穿過又一次巨大的虛空風暴時,李天畤被恐怖的能量狂潮給震昏過去,等再度醒來的時候,他看到了月亮與漫天星斗,甚至婆娑的樹影,知道自己又回來了。
耳邊十分嘈雜,乒乒乓乓的,居然是自動武器擊發後的聲音,李天畤努力恢復自己的感知力,並將視線轉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駭然的發現他又回到了基地裡,五年後的世界,他回來了!
李天畤此刻正置身於二樓會議室的樓頂上,他看到了跑動的戰士、拼命嘶喊指揮的顧長風,還有金光閃閃的戰鬥傀儡,正在遠端的圍牆下與三名灰袍人鬥在一起,打的難解難分。
還有很多身穿灰色緊身衣的蒙面人已經衝進了基地,他們同樣擁有自動武器,與守衛的戰士們對射,氣焰十分囂張,不遠處還活躍這教官、藍翎等人的身影,但形勢上並不怎麼好看,被對方壓着打,這應該是一次有計劃的大規模偷襲,對手自然是貢布。
最爲糟糕的是基地外的更遠處,另一名戰鬥傀儡,被數名灰袍人圍攻,傀儡似乎動作遲緩,手中的大刀已經沒有了逼人的煞氣,短暫的打鬥已連中數招,傀儡搖搖欲墜中,便有大網撒了過來,他們合數人之力原來是要捕獲傀儡。
雖然傀儡此時的戰鬥力已經不及強悍時的十之一二,但周身忽然燃起了紫色的火,瞬間便將那大網燒成了灰燼。
灰袍人並不急躁,幾人重新站位,再度圍攻。傀儡只能吃力的應付,戰團在打鬥中,離着基地越來越遠,李天畤知道這尊傀儡要糟糕了,稍一活動,便從二樓跳了下來,如一道流光直接飛往基地之外。
李天畤以元神的形態出現,在普通人眼裡看不見也摸不着,但神通者和兩尊正在戰鬥中的傀儡明卻顯感應到了,在神通者的眼裡,李天畤就是一團淡金色的虛影,卻蘊含着極爲恐怖的能量和威壓,讓他們紛紛側目,爲之變色。
而傀儡早已經和李天畤的神識建立過聯繫,主人出現,身軀內的能量晶核被瞬間激發到巔峰狀態,一改剛纔的動作遲緩、反應不靈的狀態,尤其是圍牆內的傀儡,擡手一劍,便將一名灰袍人當胸刺穿,另外兩名灰袍人大驚之下,露出怯意,狂攻幾招後,一名轉身就跳上了圍牆,而另一名則慢了半拍,被傀儡從身後一劍,直接將此人給劈爲兩半。
基地外的傀儡也精神大振,舉手投足便活劈了一名灰袍人,其餘的傢伙還待要重新合圍,卻看到一團淡金色的影子從身側掠過,便腦子一昏,栽倒在地,另外三名灰袍人也相繼栽倒。
傀儡舉刀欲劈,卻突然呆在了當場,但很快又恢復了行動,一轉身收了大刀,將地上昏迷的灰衣人悉數扛起,大踏步的往基地飛奔。
李天疇接管兩尊傀儡的控制權,終於引起了顧長風的警覺,他只感覺腦子裡咔嚓一聲脆響,便與兩尊傀儡徹底失去了聯繫,他大驚失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打擊這些妖魔鬼怪、變異生物,以及守衛基地,很大程度要依靠這兩尊傀儡,一旦失去就麻煩大了。
但令顧長風驚奇的是,這兩尊傀儡雖然脫離了控制,但依然好好的,只是各自爲戰了,而且要比之前兇悍的多,幾下子就解決了糾纏的對手,而且根本不用他管,又撲向了別的對手。
老顧不死心,按之前李天畤教的方法,反覆讓自己心靜,嘗試找那種第六感,與傀儡重新取得聯繫,但努力半天也無法再度找到那種感覺,李天疇所描述的第六感在他的腦子裡當然無存。
這會兒功夫,戰局已經發生了大的變化,衝進來的灰衣人開始紛紛逃竄,而擺脫了糾纏的傀儡生猛無比,一腳跺下,大地震顫,隨手一劍至少劈翻兩三個灰衣人,槍彈在傀儡面前根本不起作用,一名傀儡便已扭轉戰況,勢如摧枯拉朽。
顧長風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時,李天畤也等來了策劃襲擊的幕後操縱者,居然是一名佈道者,但並非貢布,他手下的神通者接連損失,終於將這人給逼了出來,
此人一看到面前的淡金色光影便後悔了,李天畤忽然釋放出了全部的氣勢,如此強大的元神遠非他能抵擋,於是扭頭就跑,頭頂憑空出現了一隻金色的大手,一把將這名佈道者給攥到了手心裡,任其如何掙扎也再難逃脫。
這名佈道者魂魄十分強大,擅長精神力攻擊,的確是達臘山老妖一脈,但其他的神通就稀鬆平常,要比之貢布要差遠了,李天畤屈指一彈,便將此人的天魂和地魂給震散了,留下命魂,已無多大的手段可以發揮,讓他苟活一條命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你和貢布如何稱呼?”李天畤以神識相問,並不給此人喘息的機會。
佈道者咬牙怒目,並不回答。
李天畤皺眉,李修成的元神極其強大,所包含的神通也十分繁多複雜,他還把握不好,一不小心就可能將這名佈道者給捏成了粉末,於是只好再輕彈一指,這一指便將此人的七魄給去掉了一大半。
極度的恐懼和痛苦終於讓佈道者露出怯意,老實回答道,“貢布是我師兄,你便是那姓李的妖……呃,神通者?”
“你管我是誰?”李天疇一瞪眼,威壓爆發,立刻讓這名佈道者大感吃不消,連連搖頭,示意是無心之問。
“爲什麼要襲擊基地?”
“奉貢布師兄之命,伺機捕獲那兩尊傀儡。”
“貢布在哪裡?”
“在我教聖地。”
“聖地?造物神教?不就是達臘山麼?”
“正是,正是。”
“他在做什麼?”
“師兄之事,我也不敢多問。”
李天畤知道他不說實話,於是釋放出的威壓再度暴漲,只消片刻,這名佈道者的屎尿一齊失禁,渾身臭不可聞,再有神通,畢竟還是血肉之軀,只要壓力再添一分,便能將這廝給壓扁了。
佈道者也終究不是真正的硬漢,大聲告饒後,才擺脫了剛纔快要暴體是的可怕感受,“我師兄弄來了一具身體獻給聖教主,說是要將其煉化。”
“什麼樣的身體?”
“我也不知道,這次師兄沒有給任何人看,我真的不知道。”
李天畤忽然一身冷汗,莫明奇妙的心悸不已,一具身體,是死還是活着?他(她)會是誰?如果需要貢布來煉化,此人必定是修爲很高的神通者,而且與貢布或造物神教之間是對立關係,放眼凡間界,有幾個這樣的人?
所有的‘鎮天衛’和與之相關的人都不大可能,他們都屬於張家一系,與無名山的魔淵魔王和磐莽有染,也與達臘山老妖有聯繫,如果排除他們,剩下所知的人類的神通者就剩下張志強和李天畤了,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從另一個角度看,捕捉傀儡又與這具身體有什麼直接的聯繫?李天畤苦苦思索,傀儡是神物,是宇文求同用神金煉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靈魂,不懼怕任何精神力神通,從這一點來說是精神力神通者的天敵。
而驅使傀儡感應主人意識的是晶魂和晶核,賦予傀儡行動能力和神通的是極爲複雜的符文陣法,這些陣法又與晶魂之間有着更爲複雜的聯繫,整個設計巧奪天工,蘊含了諸多大道法則,是神界另類的機器人。
晶核的能量需要及時補充,否則整個傀儡就難以運轉,直至變成了死物,這是戰爭傀儡的唯一弱點,宇文求同留下來的黑色卷軸中有大量的晶核,而李天畤又在古神那裡得到了一些所謂的補償,那個小袋子裡滿滿的古神晶幣,也可以充作晶核補充。
所以在凡間界能夠隨意驅動傀儡的只有李天畤,火炎天宮所有幸存的神祗已經留在了虛空中的那個軀體裡,在黑暗狂潮的攻擊下不知道還有幾個存在,那麼只有一種解釋,這具軀體也只能是他李天畤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