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紫電

望着迎面走來的辛瓦,塔納託斯神情激奮。將懷中的筆記,隨手丟給身側的羅特,大步流星的朝着辛瓦奔跑而去。

來到辛瓦身前的他,張開懷抱,一把將那矮小的身影環起,眼眶中淚水翻騰依舊。後者自能體會塔納託斯的心情,雙臂同時張開,還以一個大大的擁抱。拍拍塔納託斯的後背,示意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活着真好!”看着身前的塔納託斯,辛瓦坦然的說着道。

後者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緊接着道:“歡迎回來!”淚水再次不可遏制的,落在了辛瓦的肩上。

沒有過多的寒暄,二人朝着羅特方向走去。

“對於你父親的情況,我深表歉意!若不是因爲我引來這天武紫電雕,你父親也不會...”辛瓦充滿愧疚的對着羅特道,說罷便對着對方身鞠一躬,誠摯的向對方道歉。

聽到對方這樣說,羅特稍稍釋懷。“您不必這麼說,若是沒有您,我和父親或許早就被人王里爾派來的修者殺了!再者說英勇戰死,或許也是父親最好的歸宿。”低頭看着鞠躬的辛瓦,羅特一把將其扶起。

轉而看着場中呆立的巨大紫電雕,一抹強烈的恨意爆發。不遠處的那畜生就是殺死父親的兇手,我一定要殺了它,爲父親報仇。仇恨充斥着羅特的思緒,此時他只想將那紫電雕斬殺,以告慰身死的勞爾。

辛瓦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精了,怎麼會看不出羅特心中所想?拉了拉對方的手,然後淡然說道:“那紫電雕,活不了多久了!”

“爲什麼?”

“你們看到沒,那刺穿其頭部的光線,正在往光球內拖拽它的靈魂!”辛瓦指着紫電雕的頭部,緩緩的說道。

羅特和塔納託斯順着辛瓦的指向看去,果然察覺到一絲絲朦朧。

“那就是靈魂的形態嗎?真神奇!”羅特感慨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塔納託斯的異狀。

一陣煩躁再次侵襲塔納託斯的腦海,“原來靈魂真的無色的,可爲什麼我的靈魂是黑色的?”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銘文少女伊莎貝拉曾對他說過的話,轉而陷入了無盡的迷茫。

“你怎麼了?”感覺到塔納託斯異樣,辛瓦忙問道。

話音剛落,一聲怒吼再次從紫電雕口中吼出。只不過這時的吼聲,不像之前那樣兇殘、狂暴,反而更像是臨死前的悲鳴。戳穿其頭部的光劍,慢慢縮回到光球中,奇怪的是竟沒對其頭部造成任何創傷。匯聚的光球慢慢向內部壓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縮小,直至最後徹底隱沒在漂浮的傀儡體內。

至於被榨取了靈魂的紫電雕,此時則倒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唳!’虛空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名叫,炸響在三人耳邊。

“快跑!”塔納託斯下意識的向後跑去,口中驚叫道。剛纔發生的種種,致使他此刻怕極了那紫電雕。一聲唳鳴之下,竟然以爲那紫電雕又恢復過來。

紋絲未動的辛瓦,對其笑笑:“別怕,接着看下去!這種死法,可不是隨便就能見到的...”

辛瓦的這句話,均使一旁的二人摸不到頭腦。什麼叫‘這種死法’,難道說它會死的很有‘特點’?二人腦中思索着,卻並未答話,靜待着下一幕的發生。

辛瓦指着那傀儡,狂喜的對着身旁的二人提醒着:“這就是‘靈魂引渡’,看好了!”

‘嗡’

自唳鳴之後,安靜許久的傀儡再次發出響動。於此同時,浮空的傀儡竟然有了破碎的跡象。外層的金屬寸寸斷裂開來,伴隨連綿不絕的‘咔吧’脆響。然後便是更爲震撼的場景,展現在三人眼前。

斷裂的外層金屬,沒有意思一毫落在地上。反而轉化爲一滴滴熔渣溶液,深邃的黑色液體在傀儡表面緩緩的翻滾,猶如一粒粒黑珍珠一般,幽深而神秘。而那翻涌的溶液,好似存在意識一般,不斷修復着自身斷裂之時,所產生的裂紋。

密密麻麻的斷痕,纔剛剛沾染上那熔渣溶液,便在瞬間被撫平。溶液所過之處,無不反射着幽幽光澤。

慢慢的,溶液涌動得越來越弱,然而一旁的塔納託斯和羅特,卻是詭異的發現,經歷斷裂、修復的循環後,熔渣傀儡的體型大到超呼他們的想象。已經快和那昏迷中的紫電雕,不相伯仲了。

日漸增長身形越來越詭異,不遠處了羅特和塔納託斯,竟產生了似曾相識之感。但只有辛瓦才知道,這熔渣傀儡最後將以何種姿態降臨。

眼看着那熔渣傀儡的巨大身形,漸漸長出了雙翼、尾羽、利爪、巨喙。羅特和塔納託斯二人,終於恍然大悟。這傀儡化形之後,竟是另一隻天武紫電雕!

“紫電雕!”羅特和塔納託斯大叫着,實在被這眼前一幕,震撼到無以復加。

看着身旁目瞪口呆的二人,辛瓦笑了笑,偏過頭去的他眼中的神光再現,緩緩對二人講述着。

“靈魂引渡,其實就是將靈魂,通過鍊金的媒介,封印在這熔渣傀儡中。熔渣可以根據靈魂中的記錄,自行改變傀儡的外觀。不僅如此,變形後的傀儡,可以釋放天武靈魂中記載的所有攻擊,身體強度也與那紫電雕一般無二!”辛瓦得意的對二人說着,眉飛色舞間充滿了崇敬自豪之感。

再看場中的熔渣傀儡,此時已經洗盡鉛華。煥然新生的它,果然與那紫電雕一般無二。同樣高大的身體,同樣豔麗的羽毛,同樣鋒利的爪和喙,一一呈現在三人眼中。銳利的鷹眼衝着辛瓦凝望而至,只不過卻不像之前的紫電雕那樣,眼露未見一絲兇光與嗜血。

辛瓦似乎一點也不害怕,衝着對方招了招手,示意其來到自己這邊。見此情形,身旁的羅特和塔納託斯可沒有那麼淡定了。一個舉起長劍,另一個直接準備向後逃跑。

“看你倆那慫樣兒,它聽我的。”回頭看着緊張的兩人,辛瓦戲謔的說到。

一個巨翼飛舞之後,那紫電雕快速站在了辛瓦臉前。蹲下身子的它,隨即將自己巨大的頭部遞送過去。看起來像是希望辛瓦,撫摸自己的頸間的紫羽。

殘暴至極的紫電雕,一時間變的如此溫順,令羅特和塔納託斯大跌眼鏡起來。二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靈魂引渡’後的紫電雕,竟會是這一番模樣。

看着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羅特和塔納託斯,辛瓦緩緩道:“它並沒有你們看到的那麼溫順,因爲我是靈魂引渡的釋放者,所以它會聽命與我,僅此而已。不信的話,你們看着...”

辛瓦說罷,便對着那蹲下的紫電雕命令着什麼,令人更爲驚奇的是,熔渣傀儡變化的紫電雕竟能聽懂辛瓦說的話。巨大的腦袋一點一點的迴應着,場面霎是詭異。

“吼!”

狂妄的怒吼,終於響起。果如辛瓦所說,那天武僅僅是聽命於他。生性兇殘的戰獸,即使靈魂遷移,仍無法改變其本性。面容不再溫和的它,立即轉換了一副殘暴模樣,竟和本體毫無二致。呼扇的巨翼驟然張開,一個猛子便扎到了本體身旁飛去。

“我說過,那紫電雕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好好看着!”看着遠去的紫電雕,辛瓦對羅特鄭重的說道。

滿臉怒容的紫電雕從天而降,如泰山壓頂一般,落在其本體的身上。身下的雙爪死命鉗動,彷彿要把自己的本體捏碎才肯罷休。泛着殺意的眼瞳,死死盯着身下的本體,絲毫不掩飾嗜血的怒意,低低的咆哮聲中,無匹狂暴的殺意頃刻崩發,朝着身下的紫電雕席捲而去。

躺在場中的紫電雕雖然被抽取靈魂,但是戰獸本能猶在。突然的受到攻擊,必定暴起反抗。僅存的右翼,拼命的撐動着,看樣是想將身體站起。即使身體殘缺,但其仍是無可匹敵的天武。不多時,便讓身上所壓的重物鬆動起來,朝着空中飛去。

一時間,這一舊一新,一整一殘的兩隻紫電雕,死死注視着對方。四目相對,殺意盎然。狂躁的氣息如有實質的,轟然爆裂開來。

漸漸的,空中的紫電雕雙翼聳立起來,與之一同豎起的,還有其兩翼的紫羽。銷匿多時的紫羽旋風,竟然即將再次出竅。無數根紫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空中驟降,根根羽毛沒有絲毫偏差,盡數向本體爆射而去,根根入肉。

“不知道這個結果,你是不是滿意?”辛瓦沒有回頭,而是注視着場中發生的一切,凝重的說道。

羅特沒有說話,只不過他臉上的動容,陳述出了最好的答案。“父親,你安息吧!”心中的聲音,徘徊久久。與此同時,殺害勞爾的元兇轟然倒地,生機斷絕。

“想不到大陸上消失了幾百多年的鍊金術,竟如此神奇。怪不得...”平息後的羅特感慨的說到,但是話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你們將軍府的人,還不錯!”

“謝謝您的誇獎,只不過現在的天水城中,應該已經沒有將軍府了!”悵然若失的羅特,靜靜的望着天水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