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躺在野外草地上,痛苦的表情證明他狀態並不好,卻也只能忍着!
他前面喊——羿,這個曾經名震北境的名字,隨着時間的流逝,鮮有人再提起,回顧往事——逐漸消散在風裡。
流浪漢淚水無聲無息劃過眼底,滴落在野草上,在野草上面彈了彈,又掉落在草地上——
很久之後流浪漢才起身,跌跌撞撞向遠方走去!
一陣微風吹過,讓他覺得——曾經的故人就在身邊——
此去日之塔之戰已經過去十年之久,人們從開始歡呼勝利,到現在不堪負重十顆太陽的毒辣,也僅僅用了十年,一開始所堅持的信仰,現在卻有別樣的感受。
流浪漢是誰?拋開那滿身的污穢,以及失去光澤的長髮,依稀能夠看到那北境曾經的首領,指揮神靈衛作戰的——加百列的輪廓!
那他喊“羿”不言而喻——經歷過那場大戰之後,失去蹤跡的“羿”一直在北境的大地上漂泊!
加百列在先前的戰鬥中,被御風驍將所救,等他逐漸止住傷勢,聽聞日之塔一切都好,也沒再回去,反而到處流浪——
那場戰爭帶給了他太多的苦與痛,兄弟的隕落,夥伴的分離——
連那前來馳援日之塔的四神使——也消失在那場戰爭之中!
每每念及於此,加百列都自責不已,翅膀斷裂處的疼痛,也讓他無數次從夢中醒來。
“啊——爲什麼不讓我死在那場戰爭裡!”
加百列無語問天,激動之下又劇烈的咳嗽——但他就是死不了!
“我這殘廢之身還有活着的必要嗎?”
得不到后羿的諒解,加百列自嘲一笑,漫無目的的行走——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驚醒,是身體的涼意讓他清醒過來;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條河流中間,加百列沒有意外,也沒有回身——
“就這樣吧,下輩子不來了!”
加百列繼續前行,任由河水將自己淹沒,被淹沒的一瞬間,加百列有種解脫的感覺。
現在的他已經跌落在神使之下,被水淹沒,沒人救不自救的話,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
不知在水中待了多長時間,加百列忽然覺得自身沒來由的上升,等反應過來,已經離開了水底,來到岸上!
天地間有一種聲音在迴盪,似乎是水聲,又像小草在傾訴——
“活着!”
加百列再也抑制不住:“羿,你不肯原諒,卻又救我,這是爲何?”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加百列飛行不成,只能依靠雙腿行走,被人相救以後的他,未再次輕生,繼續流浪在北境的大地上——
一身遊俠兒的裝扮,頭戴一頂氈帽,飛行在空中的他,似乎想到了不開心的事,眉頭皺起,又逐漸落下。
加百列沒有認錯,他正是后羿,當日昏迷的他,過了幾個月才恢復過來,始一恢復,便立刻動身前往那濃烈月輝墜落的方向;
但他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原地只有一片狼藉,月輝也失去了蹤跡!
此時日之塔大戰已經結束,而心中唯一的動力也沒了影子,讓后羿不知該如何是好——
漫無目的的行走幾年之後,心中預感越來越強烈,他堅信嫦娥一直都在,只是暫時的與自己分開了!
帶着這樣的念頭,后羿踏遍北境,只爲尋找嫦娥——
這一找就是數年時光,嫦娥了無蹤跡,
但后羿的信念卻不曾動搖。
始終相信嫦娥就在北境的某處,只是自己未曾發現而已!
此次意外與加百列相遇,后羿不願意再捲入那紛亂的戰爭之中,該他盡的義務,他盡到了,若再生事端,自身如何抉擇,后羿不知!
唯有遠離那些紛爭,才能在這亂世之中有一安身之處,后羿那身爲神職者的嗅覺,讓他察覺日之塔之戰並非終點,而只是一個開端——
只一場戰爭便讓他痛失摯愛,怎麼讓后羿釋懷?
我去守護天下人,身邊人誰如守護?並且還是在己方攻擊之下,嫦娥一家自此消失。
帶着這樣的疑問,后羿幾乎走遍了北境,對戰爭的態度,也愈發厭惡!
連他都不知道,他刻意忽略的一個問題,亂世之下哪有真正的淨土?
除非能夠做到神靈那般,超脫在上,誰敢說真能的遠離戰爭。
況且就算是神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太過於理想,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千載之後,誰能記,那末世的傷;
往昔種種,如風般逝去;
只怕是,記無可記,憶無可億!”
后羿把長衫脫掉,露出精壯的肌肉,走在北境茫茫的大地上,似乎愛上了這種感覺!
空中的十顆太陽依舊毒辣,在十顆太陽的照耀下,整個北境猶如一個巨大的蒸籠,溫度在持續增高。
大陸其他地方也不好過,太陽能量強烈,在那般照耀之下,很多昔日流淌的河流,變成一條條幹枯的河牀!
倒懸天,老夫子面前的虛空中呈現一副畫面,他盯着畫面裡面看似兒童的少年,並無情緒波動;
這不知道是哪吒第幾次欲闖天牢,也不知道是他第幾次被天牢的禁制反傷,他卻義無反顧,爲的只是救出天牢裡的人——那個對他至關重要的人!
“嘀嗒!”
血滴掉落的聲音從畫面中傳來,老夫子冷哼一聲:
“一對犟種,還有他那個爹,也是個犟種——”
老夫子伸手一揮,又一副畫面出現在空中,只見那陳塘關在李靖的率領下, 面對數倍與己方的魔種,義無反顧的戰在一起,僅憑一股狠勁,便讓無數魔種葬身海底;
那深海處還有魔種在聚集,更爲強大的魔種在復甦,那地勢比海面低的陳塘關危在旦夕!
“報——”
老夫子收起兩幅畫面,古井無波道;
“講——”
“楊戩從灌江口歸來述職,進步驚人!”
難掩的讚歎聲,從信使口中說出,纔過去多久,那個來自山村的少年,已經成長到了如今的地步!
“呵呵,看來他在灌江口過的很滋潤——快請!”
自從十年前北境一戰,四神使隕落的消息傳來,老夫子很少再笑過,這次是真的爲楊戩高興,信使也替這位老人家開心。
因爲楊戩名義上是神靈的弟子,但真正授業之人,則是老夫子——
也可以稱作是老夫子的學生,還是最爲得意的那個!
老夫子住所,一牀一桌一櫃,兩張椅子,相對於他的身份來說,可以說相當簡陋,不過他習慣了,多年以來都是這般,也不想改變——
“學生楊戩,拜見老師!”
不多時,楊戩在住所外邊恭敬行禮,然後敲門進屋!
“呵呵,莫要如此說,老夫只是代神靈授課,可不敢以老師之名妄稱!”
老夫子心中受用,卻還是把之間的關係點明——
“在學生心中,老師永遠是老師!”
楊戩行禮以後,擡頭望向老夫子,四目相望,楊戩眼睛一紅:
“老師——您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