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言!”良久之後,嫦娥回過神來,這才反應過來羿講話暖昧,她不由羞紅了臉!
“羿,謝過仙子,算來此番已是仙子二救小可,今後若有差遣,莫敢推辭!”
羿托起虛弱的身體,深施一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很享受在嫦娥身邊!
嫦娥愣住了,這才注意到一直沒有問他的名字;其實仔細一想,也不能怪嫦娥,畢竟沒機會,因爲他們相遇的大部分時間裡,羿都在昏迷——
“你就是那位百發百中的弓箭手嗎?”嫦娥輕語,清冷中帶了一絲溫度,聲若杜鵑婉轉!
“有時候,也會失手。”羿眼神落寞,就算毀掉魔種三部,那些死去的夥伴也回不來了,百發百中又能如何?
“悲從何來?”嫦娥察覺到羿語氣中那抹落寞,不由問道:
“神——造的弓箭太沉重!”羿回想起自己一路走來,盡是廝殺,同行之人竭盡身隕,摸了摸從不離身被後人稱爲“后羿弓”的武器,累了!
“那就換一張弓,換一束箭!”嫦娥美目望向羿,清冷的心微微觸動,這個男人名聲在外,可心中的孤寂誰人曉?
“永夜即將來臨,我、最後的太陽,願做守護你的那道光!”羿柔情似水,打從他清醒過來,目光就沒從嫦娥身上離開過。
想起神靈的那道密令,羿內心滋生無盡素望。
殊不知自己的無理舉動,除了讓嫦娥有些不自在,其內心卻毫無波瀾。
詩經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致是嫦娥認爲自己是淑女吧!
嗯,淑女…被好逑也是應當!
“神使謬讚了,小女本山野一村姑,行徑此地,相助神使亦是隨手而爲之,萬萬承受不起神使之諾言!”
“況吾綿薄之力,承受不起!”依舊清冷,依舊拒人千里之外:說罷,轉身欲走。
嫦娥不鹹不淡的話,卻讓羿更覺此女與衆不同,趕忙叫住她——
換句話說,他更愛了……
這人吶,一但爲一個人淪陷,便會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仙子可缺差遣之人,馬伕、柴夫、擔水樣樣精通……”
“實在不行,暖牀丫頭——”羿像是下了重大決定,有些羞澀望向嫦娥……
氣吞山河的羿,神靈欽定之使,面對魔種三部人馬依舊冷靜處之,此刻在嫦娥面前,可以說毫無底線!
“神——使!”嫦娥拖長了聲音,有些無奈,初見時雖然他身負重傷,可他氣重如山,不怒自威:
再見亦與魔種廝殺,爲人族拼盡全力,怎的現在——這副面孔?
“咳咳,仙子要去往何處,不如在下相送一程,聊表心意,全當報答仙子兩番相救之情!”
羿不再上腦,乾咳兩聲,目的依然明顯。
嫦娥知其意,心中感慨“剛走一個艾琳,又來一個羿,這些神使沒有其他事情了?”
“吾要去,日之塔!”從始到終嫦娥的目的地只有一個——日之塔!
那裡有她的父親,現在不知情況如何!
“日之塔麼——早該去會上一會,吾便陪仙子走上一遭。”羿把那些警示,那些傳聞拋開不談,鐵了心要跟在嫦娥身邊。
她默認了,懷抱玉兔,在前方默默行走,羿跟在後面,目光灼灼:
“今日起,吾名后羿,嫦娥仙子身處——有我無敵!”
一副破碎的畫面在二人眼前一晃而過:
嫦娥衣袂飄飄,
似月中女神,飛天而去!后羿箭射九日,引發萬民歡呼——兩人對視一眼,沒來及說,畫面就此從腦海中消失不見。
玉兔看看嫦娥,又轉頭看看羿,或者說是“后羿”,撓撓頭,不知道這二人在做什麼:明明很熟悉,卻又表現的如此陌生。
“唔,我看到天在塌,我看到地在陷,我看到高山崩碎,我看到河水逆流,我看到諸神在凋零……”
“而我,最後的太陽!”朦朧中后羿無意識的喊道,似真似幻,清醒過來,后羿驚起一身冷汗。
看前面嫦娥低着頭,快步向前,柔順的秀髮遮擋住微微紅潤的臉頰,讓后羿不由汗顏,自己怎麼如此失態?
————
大地在轟鳴,高山在咆哮,怒海瀾濤,一道火焰從地下噴出,熾熱的溫度把那岩石焚化成岩漿,夾雜着絲絲血紅之色,毀滅的氣息讓人瑟瑟發抖。
遠處,魔種跪倒一地,仔細看去,那“獨眼”正在其中,十丈高的身軀縱然拜倒,仍不減其威:
“大人,王便在此處沉睡?”他身後,噬月天狼悄悄詢問,這浩大的威勢,很容易讓人心生敬畏。
獨眼頭頂那根角閃爍寒光,悄咪咪看了噬月天狼一眼,眼神中意味很明顯。
噬月天狼把接下來的話嚥了回去,吞口口水,便安靜的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影子出現在衆魔種面前,安然享受魔種跪拜之禮。
虛無縹緲的影子,在衆魔種信仰之力加持下,逐漸變成一個龐然大物:
他——身高愈百丈,通體火紅,行動間道道火焰從其身軀中噴射而出,每一道都足以燒裂空間,細小的空間裂紋佈滿其身側:
他渾不在意,尾巴一甩,那些空間裂紋瞬間被修復:可怕的是,出現了更多的空間裂紋。
“吾王威武,掃滅神靈,重開天地!”獨眼趴在地上,激動的渾身顫抖,似乎看到了神靈的末日。
“掃滅神靈,重開天地!”
……
魔種們有樣學樣,包括噬月天狼,見識了“王”的強大,誰能沒有信心!
“神靈非吾所能及也!”王等他們喊聲漸漸變淡,揮手示意停止,開口第一句話,便讓那些魔種心如死灰。
難道那麼強大的“王”也不是神靈的對手?
“爾等莫要驚慌,在此間地界,吾卻不懼神靈!”第二句話讓魔種們重拾信心,高呼大王萬歲!
“其終歸爲外來者!”火焰中,“王”眼睛充滿血紅色,幾乎要滴出來。
“爾等隨吾前往——日之塔,毀滅人類立身之所,進攻!”
王一聲令下,其麾下百部魔種,各式各樣的吼叫之聲響徹天地。
霎那間,地動山搖,魔種爭先恐後向前奔去。
“王——不可揣摩!不過——”獨眼悄悄看了那在原地未動的王,忍不住感嘆!
之前還能隱約捕捉到王的軌跡,現在他就站在身邊,卻感受不到其任何氣息。
獨眼悄悄來到王近前“吾王,日之塔有神靈護,怕不易攻之!”
獨眼嘴脣微動,聲音傳到王耳中;
魂遊天外的王回過神來“無須擔心,神靈自有神靈制,況且如今日之塔,無神靈守!”
獨眼張張口,未再多言,去指揮魔種行進。
“日之塔——免不了走上一遭!”修長的身影,銀亮戰甲將其包裹在內,艾琳剛結束與武神對話,自語道。
她與嫦娥分開後,心念之力傳來,自無瑕顧及其他;現在她目光爍爍,有了新的動力。
“她應該也會前往日之塔!”艾琳篤定,天生的好感讓她忍不住親近嫦娥,心下這樣判斷,故而答應神靈前去日之塔。
艾琳單人獨箭,氣勢不減!
更遠處的天空,幾個黑點極速行進,目標顯著……
從空中俯瞰過去,定能發現這有趣的一面,各方人馬齊齊前往一個方向——日之塔!
這個神靈爲人類能夠延續下去,而建造的奇蹟中的奇蹟,縱使神靈不在,依然璀璨奪目。
學者行走於荒野,辯識風的方向,追逐雨的痕跡,聽從心的聲音。
“理解世界,而非享受它!”
他本欲前往日之塔,卻在山野間愈發癡迷,漸行漸遠——現在都快出了北境……
山上有什麼?
這個問題如果問學者,他可能會若有所思,給你從起源講到末日,從出生講到病死。
若是問后羿,他可能會一箭射之,告訴你:山頂上——以他爲峰。
可當用這個問題來問一頭豬……只見那頭豬滿臉迷茫的看了一眼猴子,再回頭望着山頂:
“山頂上應該有西瓜吧!”
猴子……這頭豬切開腦袋,裡面裝的肯定是西瓜瓤,猴子如是想!
最近日之塔有些平淡,似水般的平淡,連猴子偷懶都沒人管了,反而那位神使——路西法,每次見自己眼神都鬼鬼祟祟,似乎有什麼企圖。
“莫非爲自己的猴格魅力折服?”猴子心想,一定是這樣,要不他不會每次都欲言又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日之塔那幾萬丈的塔身依舊矗立在北境,猴子望向頭頂的太陽,相當膩歪。
沒有太陽的時候也是活着,且自由自在;現在有這麼幾個東西在頭頂發光散熱,他也是活着,反而受人擺佈。
“神靈真的如同他們所說,帶來了光明嗎?”
調侃完豬,猴子盯着空中的九個太陽,思索很久也沒有得到答案。
好像光明確實是光明瞭,但自己卻也變成了生活在陽光下的奴隸,多了那些拘束。
“第十個太陽……就看第十個太陽升起之後了——”
言畢,猴子主動申請去關禁閉,那看守的人類對這個淨能惹事的魔種也是頭疼,很痛快的滿足了他的要求,自不需多言。
猴子剛走進禁閉處,那路西法憑空出現:滿頭銀髮自然下垂,單手托腮考量一番,屈指輕點——
猴子那間禁閉室變的通紅,溫度持續上升,把看守嚇壞了“大人這是爲何?加百列大人曾說……”
“吾知曉,此猴終有大用。”
“吾身爲神之使者,豈能置大局而不顧?一切盡是吾兄之意而。”路西法一頓嚇唬,搬出加百列,想要矇混過關。
卻高估了自己在看守心中的份量,看守對視一眼,心中嘀咕“你一個經常關禁閉的人,也好意思說奉加百列之命?”
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原來如此,待我稟報加百列大人,也好有個交代。”說完,一位看守就要離去。
“汝質疑吾!”路西法雙手併攏,環抱胸前,身爲上位者自有一番氣勢。
兩名看守連連跪下,急呼不敢:
路西法眯眼,打量他倆良久,身影漸漸淡去,只留下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不成瘋魔,難修正果!”
反正兩位看守是沒聽到,他倆對視一眼“還上報嗎?”
“上報個屁!”感覺他們再說一句話,路西法這位無法無天,連神靈都敢衝撞的神使,立馬就會送自己二人先行上路。
只能看着通紅的禁閉室,祈禱猴子能夠從裡面安然走出。
禁閉室裡,密封的環境,由於持續增高的溫度,真是又悶又熱,猴子在裡面待着,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看就要窒息。
想要打開禁閉室的門,卻發現整個禁閉室早已被那炙熱的溫度融爲一體,無法逃離。
猴子倒在地上,眼中出現的卻是很久以前,自己與山龜切磋的畫面, 那時候山龜好像說了什麼,說了什麼來着?
“好像說了陰陽,我不要陰陽,我要至剛至陽!”猴子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很快又被灼熱的溫度薰的閉上了。
“難道我就要在這間小小的禁閉室裡終結此生?”猴子無力的想着,也無法再動彈。
他身上的毛髮被燒的精光,皮膚開始龜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沒注意,一道道猩紅的能力,那是組成宇宙最本源的能量,從他體內流出,慢慢遊走到全身。
猴子身上那皮膚的龜裂處,被猩紅能量填滿,雖沒癒合,卻充滿了力量感。
已經痛暈過去的猴子,沒注意到這一點,或者說注意到了,卻也沒工夫理會——
“路西法!”
“汝以爲吾殺不得你?”加百列最終還是得到消息,等他趕到禁閉室處,那裡已經成了一片禁地,熾熱的溫度讓他也靠近不得。
路西法倒在地上,大口吐血,鮮血染紅了他的銀髮,卻在癲狂的笑“加百列,我的兄長,區區一個魔種,你爲何如此緊張?”
是他主導了這一切,事情的發展卻脫離了他的控制。
“若此猴命殤於此,耽誤神靈之事,汝縱萬死,亦難逃其責。”加百列義正言辭,讓路西法認清現實。
猴子死了,他的下場不言而喻。
路西法心裡不屑,一隻猴子而已,有那麼大的作用?
衝撞神靈也不過是被關禁閉,弄死一隻魔種,不至於吧?
況且,自己本意也不是讓猴子真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