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斷崖一直朝東,一直步行到霧氣漸起。當中下到峭壁下,獵殺了幾隻小動物,安慰了一下乾癟的肚皮。
誰也不能預測到外面的地形究竟是怎樣的,黑夜他們遇到了阻礙。那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大河,與東西河流呈丁字形彙集。向北看去,一眼望不到頭。
衆人心裡都生起了疑惑,族長巴魯魯所提到的部落究竟在哪裡?沿河流朝北,還是越過河流繼續向東?
黑夜心中冷笑,恐怕所謂的部落,根本就不一定存在。巴魯魯這一招夠陰險,夠毒辣。當然,比起自己將巴登引往毒蛇谷,相比之下還是稍遜了一籌。
只是風鈴不在身邊,數百米寬的河流該如何橫渡,卻成了極大的難題。獨木舟?竹筏?方法可行,卻是吃不準水裡究竟有什麼。貿然入水,葬身魚腹極有可能。
“布吉勇士,怎麼辦?”哈伊扛着木棍,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這羣人中的掌控者。
“先找地方隱藏,”布吉望着河面,憂心忡忡道。他完全沒意料到,離開麻黃部族後,遇到的難題會一個接着一個。
“篤篤篤,”黑夜用木棍在地上敲擊,那根木棍是哈伊給他的,木棍原先的主人已經失蹤了。黑夜試了試,這根木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堅硬如鐵,卻又極具柔韌,是上好的長槍柄材料。
敲擊聲引起了布吉的注意,他心中實在捏拿不準,便朝黑夜露出個一個疑惑的表情:“黑夜兄弟,你是有話要說嗎?”
黑夜繼續敲擊木棍,“篤篤篤”的聲音,讓人心中發慌。他是需要一些話語權,爲了自己的小命,不能再像無頭蒼蠅那樣四處亂竄了。
“布吉大哥,”黑夜擡頭應道,並停止了敲擊,:“夜晚快到了,濃霧中有許多隱藏的威脅。你們可有在外過夜的經驗?”
布吉搖頭,那一羣同伴也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我在外面讀過十七個夜晚,有些經驗,你們要是信得過,就採用一些我歸納的小竅門吧!”黑夜自然是信口胡謅,他伸手向斷崖一指,又道:“除了部族的領地範圍,夜裡只有斷崖峭壁上最安全。現在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找到可以夠容身的洞穴。”
“好,那便依你所說。”布吉作了決定,爾後將同伴遣散,四處搜尋。黑夜依舊在思考一些問題,有些爲難,因爲一些事情難以決斷。比如哈伊如何處置,是設個陷阱讓他踩進去,還是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想要光明正大地解決掉這個隱患,恐怕是有些難度。一來沒有確實的證據,能夠指認他的行爲異常。二來他同布吉一直廝混在一起,情感深厚。他一個外來戶指手畫腳,別弄巧成拙,反倒壞了事情。
過了些時候,搜索有了結果。
在斷崖下方六七十米的地方,有一處天然洞穴。不過那洞穴裡住了幾隻猩猩,大大小小應該是一家。不僅髒亂不堪,還臭氣熏天。
那名探路的麻黃部落族人,一開始也沒意識到洞穴內竟然會有野獸,所以也被從洞裡竄出來的黑大個兒嚇了一跳,吊住藤條的手一滑,差點摔下懸崖。
在同伴面前丟了臉,那名漢子惱羞成怒,一提棍子,直接撲進洞裡。洞中頗爲寬敞,所以棍子揮舞方便。黑夜沿着藤條爬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五隻猩猩渾身都是棍傷,跪在角落裡淌淚。
布吉向來以獵殺野獸爲生,見到這幾個黑大個,滿心歡喜,準備剁了吃肉。
黑夜不忍,開口求情:“布吉大哥,這幾隻畜生骯髒不堪,就算剁了燒烤,也沒什麼胃口。我看它們也有幾分靈性,況且我麼還佔了他們的巢穴,不如趕走算了。”
布吉本來有些不情願,但是被那句骯髒不堪倒了胃口,也就去了吃肉的心思。揮手叫回了那個兇殘狠揍猩猩的同伴,將猩猩交給黑夜發落。
黑夜偷偷摸出幾粒療傷藥,趁着衆人清理洞穴,無心關注的時候,悄悄地塞進猩猩的嘴裡,然後同它們做了個鬼臉。那些個猩猩被打得老實了,也不敢亂動,任由黑夜擺弄。
估計藥力化開了,黑夜將他們趕到洞口,讓他們離開。
那幾個猩猩哪有什麼不捨?見到這些兇狠的人類願意放了它們,連忙三縱兩跳,不多時,便消失在峭壁下面。
洞穴裡有猩猩殘留的腥臭味,汗騷~味,還有香港腳的味道。這些氣味混雜在一起,足以將隔夜飯都嘔出來。但比起小命來說,這又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洞穴還算寬敞,衆人紛紛尋了角落,覓地打坐,恢復精力。
黑夜背靠略微潮溼的洞壁,有一搭沒一搭地打着瞌睡。心中念頭迅速轉動,眼睛也時而不時地瞄一瞄不遠處的哈伊,這個哈伊一定有問題。黑夜剛纔故意落在最後一個下來,看到哈伊趁人不備,在懸崖邊的一塊石頭上,留下一個像鳥爪一樣的記號。
不過哈伊跟其他人一樣,逐漸熟睡,未曾發出異動。
洞外的霧氣越來越濃,外面的景色逐漸渾濁,最終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
洞內起初還三三兩兩地說着話,後來聲息便逐漸小了下去。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以及此起彼伏的鼾聲。
外頭確實不安全,不時有慘叫聲傳來,讓人心中不安。洞穴內最終只剩下黑夜一人未曾睡去,但也是昏昏沉沉,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中,耳邊似乎傳來一些急促的叫聲。他一個激靈,連忙睜眼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洞口處,有一道黑影正在那裡晃動,分不清到底是什麼。
黑夜一把拽下背上的闊劍,悄無聲息地摸到洞口,並未通知布吉他們。湊近一看,卻是一隻小猩猩。這隻小猩猩正是他先前好心放走的,五隻猩猩中的一隻。
小猩猩不通人言,只是兩隻手胡亂地揮舞,齜牙咧嘴,似乎有些急迫。黑夜定了定神,將長劍插回背上,弓身爬出洞口。他回頭望了一眼,發現不曾有人醒來,便跟着那隻小猩猩,沿着峭壁向下攀爬。
這一處峭壁,似乎特別光滑,可能是因爲水汽充沛的原因,山壁上不僅苔蘚遍佈,還長滿了各種各樣的灌木和一些歪脖子樹藤。
黑夜對自己知覺很是自信,儘管不久前因爲自信,還被骷髏小強啃傷了一條腿。但在清醒的狀態下,眼前的猩猩不大可能會對他造成傷害。唯一要留意的,就是濃霧中出現的一些強大的存在。
攀爬了大約有個把小時,向下的距離起碼在三百米以上,離開洞口橫向起碼超過一公里。
黑夜突然聽到一絲輕微的呻吟聲,聽聲音是個女人,而且受傷了。
濃霧重重,他雖然好奇,但不敢大意。逐漸放緩腳步,向聲響處摸了過去。有小猩猩引路,很快便來到了一棵橫在峭壁的枯樹上。
只見一個女人倒掛在樹枝上,他湊近一看,不由脫口而出:“初蝶!”
黑夜未曾料到初蝶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種地方。不過仔細一想,大致的原因,他也隱約猜測到幾分。這女人,果然是頭犟驢。
黑夜將初蝶從枯枝上抱了起來,也沒甚心情去欣賞那對黝黑的大兔子了。此時初蝶已經失去意識,他必須儘快找個地方,幫她療傷。
“吱吱吱,”一旁的小猩猩做了鬼臉,胡亂地比劃着手勢。虧得黑夜曾經收服過迷蹤,勉強可以看懂其中包含的意思。
黑夜揮揮手,讓小猩猩在前面帶路。
能在霧中找到一個山洞,還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黑夜一手抱着初蝶,用另一隻手繼續向下攀爬,花了幾個小時,纔來到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山洞在石頭的一側,距離比較近,霧中也勉強可以看清楚。但耳邊傳來的卻是波濤澎湃的聲音,時而不時有水珠濺到身上。
這裡應該接近水面了。
黑夜費了些力氣,躍進山洞。裡面頓時傳來一陣聲響,湊近一看,正是那五隻猩猩一家。見到黑夜進來,他們也不害怕,反倒吱吱喳喳地湊了上來。
先將手中的初蝶平放到地面,然後上下摸索了一番,發現初蝶骨頭斷裂了七、八處,有些傷口還在流血。
這是個大麻煩!
好在傷藥還有,黑夜立刻到腰間掏摸,這纔有心思回過神來打量那幾只猩猩。誰知剛一擡頭,便嚇了一條。右手迅速伸到背後,將闊劍抽出,盯緊了洞穴深處。
兩團綠油油的亮光,在山洞深處一閃一閃,那絕對是一頭猛獸。
他心中一緊,腳下弓步站穩,貓起腰身,雙手持劍,作出防禦姿態。
忽然間,那一對小燈籠似的亮光突然滅了。
猩猩吱吱喳喳地叫了起來,在黑夜面前舞來舞去,似乎在解釋什麼。
人有人言,獸有獸語。
黑夜雖然聽不懂,但他對情緒的感覺特別靈敏,所以他讀懂了一個意思,山洞裡面的那個存在,不會傷害他。即便如此,黑夜依舊不敢大意。在沒有弄清楚那是什麼存在之前,他還不能放心給初蝶療傷。
洞內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那是因爲濃霧逐漸散去,不知不覺間,麻黃部落的夜間已過。黑夜焦急起來,他出來的時候,不曾向布吉他們打過招呼。如果莫名其妙地失蹤,恐怕會引起一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