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神殿是城中最私密最安全的地方了,沒有他的允許,沒有任何人敢闖入。他吩咐紫姬和風鈴休息一陣子,然後同劉鋒溝通一下復活米拉的細節。
自身趕到城北,將澆築完的銅像激活。城南那一具,還要等上不少時間,一旦聯通,就可以形成一個低級的守護陣。
黑夜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待澆築了,他直接叫魏無病派人將銅錠運到南門,然後他操控光明之力,將銅錠融化成汁,雕琢後直接成型。
當四座雕像聯通的一瞬間,光明城突然亮起一道令人無法直視的金光,進而演化成一個半圓,將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下方。黑夜騰空而起,落在城池中央,正是光明神殿的上方。他雙手揮舞不斷,從棱晶中抽調光明之力,凝聚成一個光球。
光球越來越大,緩緩上升,如同旭日升空,最終的直徑,竟超過百米。
城中信徒都跪拜在地,瞻仰神蹟。
“陣成!”黑夜高喝一聲,將光球在天空穩穩定住,與4座銅像的能量回路聯通起來。他摸出五塊不同屬性的能量晶石,以信仰之力,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把操控陣法的鑰匙。
整把鑰匙五彩流光,如同神品。說是鑰匙,其實不如說是一個橢圓形的半透明工藝品。表面佈滿華貴的紋路,裡面似有云彩流淌。
黑夜將鑰匙一拋,落入神殿。
殿中的疾風張開血盆大口,嗷嗚一下,就把鑰匙吞了下去。城外的球形光罩逐漸散去,只餘下一輪“紅日”。
黑夜鬆了口氣,落到神殿門口,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進入殿內。
“黑夜哥哥,已經準備好了。”風鈴迎了過來,拉住他的胳膊小聲道。
黑夜掃了一眼劉鋒,以及放置在大殿正中地面的小型骷髏頭,朝風鈴道:“那就開始吧。”
風鈴依言,盤膝而坐,合上雙眼。
蔥花般的巧指開始舞動,絲絲看不見的能量正在指尖流淌。五行能量滲入骷髏,建立復活的基點。
黑夜感知靈敏,察覺通道已經連通,連忙吩咐劉鋒將骷髏頭撤離。
“編織!”風鈴清喝一聲,雙手舞動加速。
一個透明的球形空間驀然出現,劉鋒的神色開始緊張起來,攥着骷髏頭的指節開始發白。“米拉,米拉。”他喃喃自語。
“陣成!”風鈴又喝了一聲,將晶力撤離已形成的圓球。球中的影像似煙似霧,就快要聚成人形。透過半透明的球體,隱約可以看出是個嬌小秀美的女人。
驀然,黑夜的臉色陰沉起來。
他有過多次復活的經驗,但眼下的情形不對勁。球中的人影剛要凝聚,偏偏就差那麼一口氣就散開了,始終無法正式成型。
劉鋒跪倒在地,雙眼緊緊盯着圓球,手心已經被指甲戳破,鮮血流淌下來,他卻渾然不知。
“啪!”
半透明的光球突然爆碎,所有的影像都消散一空。
“啊……”劉鋒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
黑夜也不好受,一邊思考,一邊等待劉鋒的情緒的恢復。許久之後,劉鋒終於安靜下來,他擡起頭,眼中佈滿血絲,如同嗜血的野獸。
“米拉還有救!”黑夜冷靜斷言。
劉鋒連滾帶爬地來到黑夜腳下,腦袋在青石上猛扣,鼻涕眼淚一併流了下來:“只要你復活米拉,隨便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希望就在眼前,這種明明觸手可及,卻忽然消散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
“你先安靜一下,我幫你做下分析。”黑夜回到自己的神座上,任由風鈴在一旁爲他捏肩,口中道:“坐下來說話。”
劉鋒失魂落魄地坐到一邊,聽黑夜分說。
“復活陣法中,人像可以成形,說明米拉的本體沒有毀滅,只是陷入沉睡。不能復活的原因,我猜測,可能是他現實中的身體,同家園之間的鏈接出了問題。”黑夜逐一分析道,隨後突然提高了聲調:“要復活米拉,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辦法脫離家園,到現實中尋到米拉的本體。”
劉鋒耷拉着腦袋,露出一副苦瓜臉:“說得容易,我們在這裡幾百年,連這個鬼地方都出不去,更不用奢望返回現實了。”
黑夜伸手製止了他的悲觀:“你自己都放棄了,怎麼還有希望?你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事在人爲。如果你努力去做了,至少還有一線希望。如果你只是怨天尤人,那連一絲的機會都不會有。至於如何選擇,我不強迫你,你自己做個決定吧。”
劉鋒擡起頭,雙眼無神,目光落到神座上,似乎多了一絲色彩。漸漸地,他的眼睛開始明亮起來。
孺子可教也,黑夜暗中讚道。
“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信仰。光明神陛下,我會追隨你的腳步,衝破牢籠,返回現實。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尋找到米拉,復活我的米拉。”劉鋒露出堅定的神色。
“我其實不是神,”黑夜苦笑道,“如果我是神,那復活米拉就是揮揮手的事情。我也只是一個在家園中掙扎的凡人,只不過爲了衝破樊籠,借勢而爲。”
“不,”劉鋒堅定地搖了搖頭,“你就是神,就是光明神。至少你帶給我希望,讓我心底擁有一絲光明。我見過力量比你更強大的人,卻沒有見過他們身上散發出神聖的光芒,也不曾見過如此奇特的手段。我寧願相信,你就是一個正在由凡人蛻變的光明神。”
黑夜無法應答,他不願破滅劉鋒心中的希望,但也不願以神明的名義糊弄真正的自己人:“你堅持也可以,願意追隨我的腳步,那便稱呼我爲主公吧。我可以答應你,我會盡一切所能,幫助你復活米拉。”
“不,陛下。”劉鋒依然堅持。
黑夜起了身,他實在拿這個劉鋒沒有辦法,這人瘋瘋癲癲,但較起勁來,十頭龍也拉不回去。如果不應下的話,反倒會失去一個極好用的偵查好手。
“這樣吧,如果你堅持,那我便允許你進入教會,成爲異端裁判所的領袖。以後可以服從教皇的調配,但只對我負責。”黑夜權衡道。
“是,陛下!”
“那就準備、準備,三個小時後,我們就出發。”黑夜將劉鋒送出殿外,又轉頭對風鈴道:“這些天辛苦你了,不過時不待我,恐怕還要繼續受苦。”
“沒事啦!”風鈴被劉鋒的癡情撥動了情緒,露出小兒女嬌羞姿態。
“你去補充一些裝備和口糧,等下我來叫你。”黑夜伸手在風鈴腦袋上揉了兩下,笑道:“你一定猜不到,我出去是救誰?”
小丫頭露出疑惑的表情,嘴巴翹得老高。
“小強在季風江南岸發現捷天了,可能茉莉也會同他在一起。”
“呀,真的嗎?”風鈴跳了起來:“那我們快點走吧。”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必須把這裡的防禦安排好。”黑夜說完,出了神殿,到城內巡視了一番。
凡是城中生存的居民,都是他的信徒,只是信仰有深有淺,也可能是虛僞的。黑夜放開感知,通過信徒身上的信仰之力厚薄便可以感受出來。
許多信徒自發地聚集到神像下靜坐祈禱,一絲絲信仰之力被抽離,彙集到銅像之中,然後又分流出一部分,在銅像周圍形成迴路,返回到信徒的體內。
黑夜無意中發現,信徒目前還沒辦法操控自己貢獻的信仰力量。但信仰之力融合之後,再通過銅像反饋,竟然能夠改變信徒的體質。那些經常祈禱的信徒,精神狀態竟然比常人好了一大截。
隨手招來一位信徒,讓他將聖女黎歌請來。沒多久,黎歌便領着他的娘子軍過來了,向黑夜恭敬行禮。
黑夜將剛纔的想法彙集成意念,並濃縮成一團,然後拍入黎歌的腦海。這一招是他同紫衛和小強的溝通中悟出的,不但直接有效,而且還不用擔心泄密。
“謹遵陛下教誨!”黎歌已然明瞭,立刻朝跟班吩咐了幾聲,讓他們去組織信徒,進行大規模祈禱。
“好好幹,小秘書!”黑夜又拍過去一團意念,黎歌的臉上頓時燒紅了一片,揮袖遮住嬌羞,悄悄離開。
黑夜現在也有點懊悔,怎麼當初就出了這麼個餿點子,把這麼個秀慧的才女變成聖女。試想一下,光明神的聖女,除了自己,哪個男人敢碰一下,要是自己不接納,那豈不成了超級“剩女”。這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實在過於殘忍了。
看來以後還要擬定一個聖女退位制度,黎歌可以接納,但初蝶必須退位,自己還打算撮合他和布吉呢。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黑夜忍不住自嘲道。
還是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吧,頂住獸人進攻,再把捷天救出來。
三個小時後,黑夜、風鈴、劉鋒、紫姬、骷髏小強,聚集到一起,從東門悄然離開,藉助紫姬的飛翔能力,帶領到季風江南岸,開始搜尋捷天。
“小強,你估計到達捷天隱藏的位置,大概要多久。”黑夜坐在黑頸鶴紫姬的背上,向下面的骷髏問道。
骷髏小強興奮地揮舞着手中的能量武器,又搖頭晃腦地看了一眼它的幾個小弟,那些骷髏也配備了同樣的武器。聽到黑夜詢問,他似乎思索了一下,這才應答道:“不知道,霧氣消散後,沒有日夜,不能計時!”
“距離呢?”黑夜曾經教導過小強,關於他所規定的度量衡。
眼眶中慘白的火焰滴溜溜地轉了幾下,便有了迴應:“一百三十公里。”
“有點遠,我們要抓緊了。”黑夜沉聲道。
說實話,他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來時的路上,他曾遭遇過濃霧中不知名生物的追殺,那種生物連他以前最強的技能空間斬都能夠抗住,如果路上碰到,還真不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