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成功解除了威脅,霍克那邊卻是越來越危險了。
捷天顧不得動靜多嚇人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攀爬到霍克身邊。只見霍克伸手捂住左眼,表情痛苦不堪。身上皮膚到處都起了泡,像是被開水燙過一樣。巨劍被丟在一旁,那隻巨大的蠕蟲早沒了聲息。
“霍克,眼睛怎麼了。”捷天焦慮不已。
霍克睜開右眼,看清楚是捷天,便欲開口。誰知這稍微一動,就牽動了傷勢,倒吸一口涼氣。他生怕惹來麻煩,硬是沒敢喊出來。
“蠕蟲有毒,左眼瞎了。”霍克痛苦地擠出幾個字。
聞言後,捷天心中大亂。他連忙在霍克褲兜裡摸索,掏出兩個竹筒。將一筒恢復藥水塞到霍克嘴裡,又扯下半爿衣袖,倒上另一筒藥水,仔細地塗抹到傷口上。
“有沒有效果?”捷天邊塗藥水邊詢問。
霍克體內能量器官尚未形成,但可以內視。他顧不得傷痛,連忙盤腿坐好,仔細感應。過了好一會,霍克才遲疑道:“傷口有癒合趨勢,但是非常緩慢。蠕蟲的汁液太難驅除了。”
捷天將竹筒遞到霍克手上,連忙催促:“快試試,眼睛有沒有效果。”霍克將藥液傾倒在眼睛上,再次仔細感應,半晌,卻是無奈搖頭。
“運行體內能量,有沒效果。”捷天問,答案還是搖頭。
捷天心中冰涼,看來霍克從此要變成獨眼龍了?他強行壓下心頭恐慌,出言安慰道:“霍克,別急。清月姐應該有辦法。你先感應下,眼睛裡是什麼情況?”
“嗯,”霍克有氣無力,聲音嘶啞。運氣一週天,他喪氣道:“好像有一根尖刺狀的物體扎進了瞳孔,我沒辦法取出來。”
“沒事,沒事,會有辦法的。”捷天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繼續嘮嘮叨叨,“小師弟點子多,他也會幫你想辦法的。”
說着,說着,眼眶卻開始泛紅了。捷天不敢讓霍克瞧見,扭頭到一邊去查看罪魁禍首——那隻巨型的蠕蟲。
捷天將闊劍抽出,在青草上擦乾淨,擱到霍克手邊。這才拔出匕首,將那隻蠕蟲解剖。仔細翻找後,竟然發現了一粒比黃豆還小的魔核,顏色漆黑。用刀尖小心挑起來,只覺得異香撲鼻。
他連忙翻出一個皮囊,也顧不得擦洗,直接將魔核塞了進去。
自然世界,毒性相生相剋。比如毒物本身的眼珠,內膽,魔核,都可能解毒。有些毒物伴生的植株也能中和毒性,但這並不絕對。
捷天吃拿不準,不敢輕易將魔核給霍克使用,只能留待以後再作決斷。
小心地挑起蠕蟲屍體,用力甩遠。捷天詢問道:“霍克,還能不能走動?”沒聽到回答,轉身一看,霍克已經昏迷了。
麻煩大了,這大塊頭他搬不動。捷天朝下方看了一眼,可惜蛤蟆和青石離得太遠,根本探查不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給養也中斷了。
大麻煩!
不僅如此,傷害到霍克的蠕蟲似乎只是一個開始。
捷天能感知到越來越多蟲豸出現了。周圍百米內,不斷有尋常見不到的毒蟲從樹木、泥土或者是石縫裡鑽出來。
應該碰到特殊事件了。
……
清月隱約覺得右眼皮狠狠地跳了幾下,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此時卻無暇多想。一來要捕魚填飽肚子,二來還等着黑夜審訊俘虜。她估測小師弟會使出一些殘忍血腥的手段,心中不情願面對,便下意識地迴避起來。清月磨磨蹭蹭地,心不在焉地拍出血木,卻是連個魚鱗都沒撈到。
暮色籠罩,虛月懸空。
黑夜從地上撿起一隻空的箭囊,到湖邊舀了些水,返回到俘虜旁邊。將那俘虜朝天擺正,他朝猴羣吹了聲口哨。那猴王機靈異常,立刻跑來聽令。黑夜比劃了一番,猴王看懂了。“吱吱,吱吱”地,朝猴羣叫喚了幾下,一隻小巧的迷蹤,倒拖着一把比身體長出三四倍的三棱刺快速跑了過來。
黑夜接過匕首,逗弄了一下那隻迷蹤,便把精力放到眼前的俘虜身上。
這少年看起來和捷天差不多身材,還要略微瘦小些,面容卻是俊俏了很多。一頭淡青色的長髮,也比捷天那雞窩般的短髮順眼。
黑夜將一囊清水迎面澆下,便靜候那俘虜醒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那少年迷迷糊糊的,也沒看清周圍事物,嘴裡就胡亂嚷嚷。黑夜一皺眉,這聲音怎麼聽起來跟個娘們似的。可再一觀察他臉部,的確是個男人。莫非……
不得不說,黑夜的心思轉得非常快。他迅速聯想起宮廷的內侍,但仔細比較,又不太像。其實要分辨男女倒也容易,只不過這俘虜捆得像個糉子,不太方便探查。萬一不小心鬆了山藤,放跑了俘虜,麻煩可就大了。
黑夜將匕首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又吩咐猴子取來一根燃燒的枯枝。枯枝一頭燒得通紅,火苗晃動,將匕首在枯枝上認真地烤了烤,讓那少年看得清晰。
正待使出些血腥的手段,卻突然感覺到腳底下搖晃起來。
“難道是地震?”黑夜心中猛然一緊,顧不得眼前的俘虜,連忙尋找可固定物體。
不單是這裡搖晃,捷天那邊,十里灘,甚至整個魔神山脈都搖晃起來。
一羣小猴子嚇壞了,逃離了火堆,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來回奔跑。
黑夜連忙在腦中聯繫菜飯,讓它通知清月回來。
耳中隱約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動靜應該來自北方。
山上的樹木開始亂顫,大塊小塊的石頭,從山上滾落。黑夜一把拎起俘虜,一個縱躍,勉強跳到棲身的巨石後面。身形緊貼石頭,伸出半個腦袋不住眺望。萬一被飛來橫石砸到,真要冤枉死了。
“菜飯,回來沒。來不及,就趕緊找掩體。提醒清月注意山上落石頭。”黑夜也不管菜飯能不能全盤接受,提出了一通要求。
“大叔主人,菜飯和清月魔女躲在大樹後面。”小金龍一害怕,稱呼就亂了套。
“那就不要動!”黑夜剛吩咐了半句,突然猛一縮頭。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險險地擦着頭皮飛過,冷汗直冒,渾身溼透。一羣小猴子縮在他的腳下,也不敢亂動。
半晌過後,落石終於減少。搖晃感覺也逐漸減弱了,正要鬆一口氣。突然察覺腳下有異,湖水竟然漫過了膝蓋。
“什麼情況?”黑夜又是一驚,趕緊回頭。
“嘭”,湖水突然炸開,只見一道黝黑的影子從湖面升起。那怪物向上衝出四五十米,帶起大片湖水。水花四射,如暴雨傾盆而下。
“完了,一定是洞裡那隻巨型怪獸。”黑夜心中轉過諸多念頭,最終只得出唯一的結論:“逃”。低頭一看,那俘虜早就昏迷過去。黑夜連忙將他往左邊腋下一夾,右手持槍。招呼好小猴子,連忙迎着滾滾而下的巨石,向山腳逃去。
“菜飯,通知清月,快往山上逃。”黑夜連忙遙控指揮。虧得小金龍可以當做聯絡工具,否則鐵定亂了套。
山上的石頭繼續滾下,黑夜滿頭滿臉都是汗。顧不得擦拭,使出吃奶的力氣,左躲右閃,拼命奔跑。
遠遠地,他捕捉到了小金龍在空中搖搖晃晃的身影。
“菜飯,作死啊。”黑夜怒罵,“山洞裡的老妖怪就在湖裡,你準備給他送菜麼?快貼近地面,不要讓它發現。”
剛匆匆罵完,就看到小金龍的身影降了下去。黑夜調整方向,向清月那邊匯攏。這稍微一走神,就差點被一塊石頭砸到。黑夜也顧不得手裡的俘虜到底如何了,趕緊一個驢打滾,朝前方跌出。好在小猴子力氣大,抓緊了槍桿,未曾失落。
度日如年!
這短短几分鐘時間,耗盡了黑夜所有的氣力。腿腳疲軟,氣喘如牛。身後傳來轟然巨響,應該是那隻妖怪跌進湖中。黑夜根本無暇查看,只是竭力奔跑。
腋下俘虜實在是累贅,夾着他耗費了大量的體力。黑夜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牢了,硬是沒拋棄那俘虜獨自跑路。
他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有逃跑。
震動感逐漸減弱,但是石頭滾落的聲響依舊未停。
短短數百米,竟比馬拉松還要吃力。
總算趕到清月了身邊,黑夜右手一抖,將手中鋼槍拋向清月。左手發力,把俘虜甩上肩頭。腳下不敢停歇,低頭悶聲趕路。
天上烏雲密佈,雷聲大作,這狗毛的天氣來的太不巧。山上更危險了,黑夜臨時決斷,他在前面領路,改變行進路線。一衆人獸連忙轉向,衝向喬木林。
“啪啦、啪啦”,這雨說來就來。
虧得喬木阻擋,山石的威脅減少許多。黑夜依舊不敢停歇,直衝喬木林深處,誰知道會不會有巨石滾落,若是鬆懈,哭都來不及。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就聽到左側“咔擦、咔擦”聲響不斷,不用判斷,也知道是樹木連續斷裂。黑夜連忙調整視線,可惜雨霧瀰漫,什麼也看不清。
“清月,三點位置,感知樹木倒塌延伸方向。躲避!”黑夜邊跑邊扯嗓子高喊,並側頭觀察清月躲避方位。“菜飯,跟好清月。”黑夜還不忘囑咐小金龍。
清月驟然停步,突然右轉,竟向湖邊奔去。
“不妙,”黑夜有了判斷,巨石肯定太大,而且非常近。他左腳猛一跺地面,右腳收回,一個急轉向,也朝湖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