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飽食之後,靜待黑夜決斷。奈何黑夜見得清月面色有異,便告了個假,將其引至一邊。
“小師弟,古人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清月牽着黑夜袖口,輕聲說道,“這青萍書生來路不明,同我等一起行動,恐怕要相互提防。若是動機不良,或是別處細作,恐怕難得善果。”
黑夜聞言頷首,低聲應道:“師姐且放心,吾自有分寸。吾等初到此地,形勢不明。小弟心中另有計算,這書生若是用得好,可作助力。憑其閱歷,探查附近勢力跟腳。”
清月疑慮未去,依然叮囑多作留意。黑夜應承,隨即與清月攜手歸還人羣。先是將洞內情況大致介紹,自然隱去一些細節,隨後又吩咐霍克和捷天準備入洞探險。末了才提及青萍書生:“青萍兄,可否煩你一事?”
“且講。”範清平應道。
黑夜鄭重說道:“你我相識,頗爲投緣。黑夜冒昧,敢問青萍兄武力如何?”
“黑夜少俠,小生雖然是文弱。但自幼也習得一些武藝防身,三五個毛賊當不在話下。吾慣使一柄窄劍,得江湖朋友奉承,戲稱‘書生劍’。”範清平提起自身諢號,眉宇間頗有些得意。
“如此甚好,甚好。吾有一事相托,望青萍兄仗義。”黑夜拱手求助。
青萍未曾猶豫,張口便應了下來:“黑夜少俠不必見外,力所能及,青萍必不推辭。”
“黑夜先行謝過。適才旅店中遭賊人暗算,吾清月師姐不幸中毒,尚未全愈。況此前又有箭瘡在身,需得靜養。”黑夜將清月與方小昕引至跟前,介紹二人身份。二人已知黑夜意圖,連稱久仰青萍大俠威名。青萍面露微笑,作謙虛狀。
黑夜也不拖沓,徑直說道:“青萍兄,入洞探查賊人,恐非易事。一來他倆武力羸弱,恐是累贅。二來可於此地療傷休整,更可防備賊人同黨。望青萍兄高義,可護得他二人周全。”
那書生抽出三尺青鋒,扣指劍身,鄭重應道:“承蒙黑夜少俠看重,小生以佩劍爲誓,必保二人平安。”黑夜見得青萍應承,連忙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諸事安排妥當,黑夜又暗中叮囑菜飯高空瞭望,這才入洞探險。
霍克在前,黑夜墊尾,捷天居中探查。饒是入口頗大,霍克亦需貓腰方可通行。青石臺階傾斜向下,深入二十丈,呈現變化。那通道垂直左拐,又上升五丈,再向右折。
捷天可夜視,黑夜便踏滅火把,摸黑潛行。七拐八彎之後,覓得一處廳堂。黑夜未敢輕動,靜候捷天探查。
“置盾,霍克。”捷天提醒。霍克聞言迅速卸下盾牌,矗立於身前。黑夜掩到盾後藏好,這纔出聲詢問:“捷天,可是發現機關?”
“可以拆除,我且一試,”捷天不再緊張,緩緩說道,“此地無人,可先起照明。”
火把已失,能量石光亮更佳。霍克聞言將巨劍置於地上,從懷中掏出皮囊。解開袋口後,便有淡濛濛的黃光溢出。黑夜要過土系能量晶石,將其高高舉起。
對面是一堵石牆,峰孔密佈,左右各藏一洞。正中地面倒是平整,盡是兩尺見方的青磚。捷天輕巧越出,稍作試探。半晌後喪氣道:“此地盡是磚石踩踏機關,若走錯一步,必遭峰孔攢射。迷蹤輕巧,不虞危險,我等實難通過。”
霍克依然不耐,將盾牌用力一杵,甕聲甕氣道:“這蠢猴,也忒膽小。你且引動機關,我來抵擋。”黑夜聽聞心慌,連忙出聲制止:“霍克,莫要衝動。敵暗我明,不便冒失。況且機括密集,威力難測。待我細細觀察,避開陷阱不難。”
捷天聞言一臉驚喜,更主動接過能量晶石,又詢問道:“莫不是師弟的超感知恢復了?”
“稍有起色,可離體三尺,若是附着於器械,可堪一試。”黑夜說罷,引來猴羣,再次探查。不多時,猴王領猴羣返回。與猴王交流後,黑夜分析道:“右側可行,左側乃是深井,恐非善地。”
探出出長槍,仔細感應,地面陷阱便了然於胸。
“前進三格,待我再探。”衆人不敢大意,侯在盾後,小心前進。
“右五……前二……左三……前四……”黑夜繼續指揮。
半柱香後,一行人避開機關,沒入右側洞口。黑夜示意猴羣再探,已發現賊人蹤跡。
“前方有廳,必是一番廝殺,可準備妥當?”黑夜提醒道。
捷天聞言點頭,取下強弓。
霍克收了靈石,收斂腳步,小心翼翼地朝前摸去。過得半晌,遠處傳來一陣爭吵:
“梅掌櫃,你那肥羊沒逮到,反倒折損許多兵士。待我回去,如何向子爵大人交代?”
“趙都統,你我合作多年,如何這般擔不得風險。如今強人已尋至莊園,後患無窮,爲何不顧眼前?”
黑夜聽得真切,心中大恨。此番禍事來源,竟是官匪勾結。正欲行動,不料到又傳來一細尖男聲:“二位且住,且聽我一言。此番計算疏漏,事出有因。那一夥旅客身形異常,又攜帶猛獸,應是南方來人。聽聞其攜帶奇石,價值巨大。不若再集強兵,將其圍剿,若是分潤子爵少許,此時必可揭過。”
“大善!”
兩人異口同聲,又聽聞那梅掌櫃出聲:“王師爺,梅某人此番失手,客棧難保。若是子爵過問,還望搪塞一二,仁興必有厚報。”
“小事爾,梅兄毋需擔憂。”王師爺出聲應答。
隨後又傳出趙都統的聲音:“事不宜遲,趙某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黑夜等人聞言焦慮不已,黑夜暗忖,若是走脫了這趙都統,禍事不小。可恨這前路未明,難以輕爲,只得心中咒罵,又吩咐外頭的菜飯留意其它出口。
捷天心急,立刻先行。黑夜與霍克緊隨其後。
前方呈現光亮,捷天安奈不住,率先一箭射出。他心中恨極了王師爺,出手便是致命。只聽前方一聲慘嚎,便停了聲息。
不待黑夜發令,霍克先行一步,一個猛衝,進入洞廳,不料陷阱觸發,地面塌陷。
“抓住,”黑夜大急,紫雲槍脫手擲出。
霍克棄劍。右手撈住長槍,猛地一拽,吊住身形。槍身卡住地磚,如強弓崩起,旋即反彈。霍克不待身形落地,便是一個翻滾,支起盾牌。
“鐺鐺鐺”
不知多少暗矢擊中盾牌,虧得反應及時。
捷天晃過一道虛影,掠至洞廳出口,出言提醒:“三點、兩米,手中有刀。”
黑夜已在空中,身形頓時一挫,右手擎弩,一箭射出。
“啊……哎呦……饒命……”
霍克看清梅掌櫃身影,厚盾拍出,滅了聲響。
“捷天,勿要強拼。”黑夜出聲盯囑,任由其追趕趙都統。平了下氣息,吩咐霍克四下搜索。將梅掌櫃捆綁妥當,二人到牆邊取了火把,四處查探了一番。廳中事物不多,發了有一些糧食,數十件兵刃、護甲,以及一些零碎事物。
“咦?這是什麼?”霍克突然出聲,黑夜循聲查看。只見一塊古銅色的方形事物臥在牆角,半截陷入地面。約莫臉盆大小,泛有光澤。霍克丟了火把,雙手握住,左右搖晃,竟是難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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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尋來長槍,將四周泥石挖空。霍克抓牢,手臂青筋暴起,面孔赤紅,這才搬動那事物。估算這分量,應是超過兩千斤。
奇物,定是奇物!
霍克將事物搬至洞廳中央,黑夜要來能量晶石,湊近擦看。只見那方形事物上端略小,有一穿孔。三面刻字【震山印】,一面有圖,這分明是一方印鑑。正欲查看底部,卻被菜飯呼叫打斷。
“老大主人”菜飯傳來意念,“可是抓到那都統了?”黑夜詢問。
“正是,我給了他一後腦勺。”小金龍應答。
“看好,我隨後就到,”黑夜說罷,也顧不得那方【震山印】,招呼了一聲霍克,先行一步。霍克一把提起昏迷的梅掌櫃,一同出了地洞。出口恰是一個小樹林,非常隱蔽。
捷天已先到一步,已將那都統五花大綁,縛於樹上。見到黑夜過來,便出言道:“師弟,這傢伙是個禍害,留他不得。”手中匕首略一發力,便在趙都統喉嚨處開了個小口。
“有些分寸,”黑夜提醒道,旋即走到樹前,打量了一番。那都統身形頗比自身略高,體型壯碩。四方臉,濃眉大眼,只可惜了那鷹鉤鼻。
“弄醒他,”黑夜吩咐。
霍克丟了梅掌櫃,從褲兜裡掏出一瓶藥水,撬開趙都統嘴巴,一股腦地灌了進去。黑夜見那都統轉醒,便出言詢問:“你是何人,爲何計算我等?”
那都統不吱聲,側頭就是一口帶血腥的唾沫。
有些骨氣!黑夜也不氣惱,盯着都統看了好一會,這纔出聲道:“吃官糧,就該護得一方百姓平安,爲何行事如此下作?”
趙都統依然閉口不言,捷天有些惱怒,揮了揮匕首,挨着脖子壓緊。那都統瞪着雙眼,表情不變。
“是條漢子,”黑夜稱讚,示意捷天不必威脅,心中卻起了別的心思。若是能收服這都統,應該能得一助力,只怕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