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星舟在建木這棵大樹的襯托下顯得是那麼地渺小,黑瞳靜靜地站在星舟之上,夜星乘坐星虛在他們的前方開路,星舟緊隨其後。
他將手指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口,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圈。
“阿瞳,你有什麼要說的嗎?”青靈問道。
黑瞳搖了搖頭,“驀然回首,海生已經走過了一個來回,就像一個圓一樣,經過了漫長的輪迴,終點又回到了起點,本來以爲已經跳出了命運的擺佈,哪想到了最後居然變成這樣,這一切滄桑變幻,讓人永遠也猜不到事情的結局。”他說道。
面對着滄桑鉅變,命運輪迴,他們唯有一聲嘆息。
巨大的落葉從上方飄落,那一片片比星舟還要大得多的落葉不停地往下落,巨大的星舟貼着建木飛行,細小得就像一隻飛行的螞蟻。
“那個老人,他就是崑崙靈珠。”黑瞳說道,他指了指前面望不到頭的樹頂方向,“十二顆崑崙靈珠,我們到目前爲止只擁有了兩顆,這遠遠不夠。”
“那個老人是崑崙靈珠所化?”青靈驚問道。
“是的,不過現在他又消失了,但我們還會碰到他的,無論是崑崙靈珠的原形還是他。”黑瞳說道。
青靈擡頭往前方望去,夜星已經消失了,星虛飛得太快了。
“你看,阿瞳!”她指着前方說道。
巨大的落葉化作了碎末飄散而來,這些碎末金光點點,從他們身上拂過,落在了星舟之上,然後被無形的力量掃走。
“還有這些!”黑瞳伸出手去,白色的小花落在了他的掌心,那股熟悉的力量又出現了,他擡起頭來望向前方,“思索者出現了,青兒。”他輕輕說道。
黑瞳全身銀光閃閃站在星舟的頂端,阻擋在他面前的東西四下散開,星舟突然加速前進,如同閃電一般貼着建木朝上飛去。
遙遠的夜空星光閃爍,他們回頭望去,下方深不見底,這時已經感覺不出是在往上走還是往下了,在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無所謂上下左右。
星虛馱着夜星飛快地朝前飛行,“丫頭,我擁有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你相信嗎?”它說道。
“哦,那麼請問你跑得過光嗎?”夜星不以爲然。
“光算什麼,我可以達到自己心靈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這是絕對速度,而不是像你們那樣進行長距離的空間轉移。”星虛說道。
夜星搖了搖頭,“當你達到光的速度後,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相對於你來說都將成了幻影,當你的速度朝過了光速後,你自身的形體唯有變化成無形的精神力量,這有什麼奇怪的。”她說道。
“哈哈,丫頭,你錯了,當我以超過光的速度飛行時,我依然能保持着本體的實體形態,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物質的狀態,對於我來說它們並不是幻影。”星虛說道。
“哦,怎麼會這樣呢?”夜星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剛纔聽黑瞳那傢伙說了一些什麼規則的事,我不懂那些玩意,也許是在飛行中我所在的這個狹小的空間的規則發生了改變吧。”星虛說道。
“這種本領也是他賦予你的嗎?”夜星輕聲問道。
星虛點了點頭,“現在就讓我們全速前進吧!”它說着身子卻猛地停了下來。
空間傳來了輕微地顫抖,“你怎麼了?”夜星好奇地問道,然後她也被前方出現的現象給震住了。
一顆星星從前方飛速而來,然後猛地在她們前面懸停下來,在夜星目瞪口呆之下,那顆星化作了一個美麗的女子。
雪白的長髮輕輕拂過她雪白的肌膚,一身白衣似雪,全身上下不粘半點凡塵,美麗的眼睛星光閃爍,夜星心頭猛地一跳,眼前的人是如此地熟悉,卻又是如此地陌生。
她單手拈花,無數美麗的白色花朵在她身邊飛舞。
“姊姊,是你!”夜星驚叫起來,來人竟然是思索者,“思索者姊姊,你不認識我了嗎?”
“思索者……是誰……她像我?”那女子輕聲說道,伸手往夜星一指,數朵白花排成一線向她飛來,星虛一抖翅膀,急忙躲開。
“我叫天思,至高無上的天思,不管你是誰,在我的面前只能束手就擒。”白衣女子輕聲說道,她雙手輕輕揮動着,白色的花朵立刻朝夜星席捲而來。
“等等,難道你不認識我嗎?我是虛空之界的星虛。”星虛大叫起來,在白花間迅速穿行,時而又盤旋着飛向遠方,躲避着那些美麗的鮮花。
“聽說過又怎樣?不聽說過又怎樣?”天思說道,在她的身後巨大的建木突然紛紛碎裂開來,那碎裂的粉末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白色花朵。
“姊姊,我是夜星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夜星大叫起來,一朵鮮花沾到了她的衣服上,鮮花迅速消失,夜星不由得全身一冷,猛地打了個寒戰,連身下的星虛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別碰那些花,小丫頭,準備戰鬥吧,不管你是否認識她,反正現在她是不會認識你了的。”星虛的大叫起來。
眼前的這個人難道不是思索者姊姊嗎?從身上取出了銀色的長槍,長槍抖動之處,朵朵槍花冒出,將身邊的白花朵朵擊落,破碎的花葉紛紛落下。
“天思是打不敗的,誰也打不敗。”天思說着飄了過來,伸出玉手朝星虛雙爪抓來,星虛舉翅要飛,卻竟然發覺身子已經不聽指揮地往下落,恰似送到了她手中一樣。
“呀!小丫頭,有點古怪,空間的方位突然一下子變亂了。”星虛說道,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原來是天思抓住它的爪子隨手一丟。
星虛一聲慘叫,撞向了虛空之中,無形的虛空似乎有一堵無形的牆壁,星虛撞在了無形的牆上,這一下幾乎將它撞暈了過去,它黑色的羽毛片片飛舞,然後又回到了它的身上。
夜星卻早已飛了起來,手舞長槍朝天思的雙眼刺了下去。
天思擡起頭來朝她輕輕一笑,銀槍在她兩眼之間半寸的距離處停了下來,夜星突然覺得自己心裡已經放棄了抵抗。
“小妹妹,天思是永遠也不可戰勝的。”天思笑道,雙手輕拂,無形的力量猛地撞在夜星身上,將她撞飛。
同時另外一股奇妙而強大的力量從長槍上直傳而來,震開了夜星的雙手,夜星被震得倒飛而退,那柄長槍卻依然懸停在天思的面前一動不動。
“呀!小丫頭,別過來!”剛緩過一口氣的星虛慌忙叫了起來,卻只能無奈地看着夜星朝它撞了過來。
它那句話還是起了點效果,夜星空中一個翻身,改成雙腳飛了過來,狠狠地踩在了星虛的腦袋上,將它踩得眼冒金星,半天不吭一聲。
天思伸出手去,輕輕地點在槍尖上,銀槍輕輕地顫抖着,一道白光閃過,那銀槍突然化作一支長箭,掉頭往夜星飛來,那一箭直奔她胸膛而來。
“小丫頭,小心,這傢伙好厲害!”星虛的大叫着勉強飛開,這時候夜星卻飄然落了下來,站在了巨大的建木之上,那支長箭也掉頭追了過來。
夜星伸出雙手,在面前結着各種各樣古怪的手印,強大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從手掌中冒出,在她雙掌前狹小的空間內積蓄了緻密的力量,足以粉碎任何物質。
長箭一頭扎進了她雙掌之間,銀光一閃,長箭化作漫天銀光消失,龐大的無形力量找到了宣泄口,立刻噴薄而出,吹走了那漫天飛舞的白花,卻吹不動天思身上的白衣。
天思輕笑着朝她走了過來,一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後輕輕一掌拍出,空間立刻產生了輕微的變形,無形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擁擠而來,將夜星推向前方。
無路可退,夜星只好伸出手去,雙掌相對,對方無窮盡的力量似乎來自四面八方,擠壓着她的每一寸肌膚,試圖從她的每一根毛孔鑽進去,夜星的意識漸漸地模糊起來。
“你是無法戰勝我的。”天思的話在她心裡響起,她的意識已經入侵過來了。
夜星幾乎要放棄抵抗了,對方的力量已經侵入了她的體內,只要對方願意,甚至可以控制住她的意識,她努力地試圖化解體內那股陌生的力量,但卻總是徒勞而返。
巨大的星虛從空中撲了下來,強大的壓力突然消失。
天思身體輕輕地扭曲着,然後消失,夜星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剛纔的竟然只是個幻影,只是一個幻影就如此厲害了,她只覺得全身疲憊不堪,無力地坐倒在建木之上。
白花飛舞而來,美麗的天思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然後伸手抓起了她面前的星虛,“你還要繼續往前走嗎?”她問道。
“當然,但現在我要休息一下。”夜星說道。
“哦,你覺得我會讓你休息嗎?”天思問道。
“你……你會殺了我嗎?”夜星突然害怕起來,如果糊里糊塗地死在思索者姊姊的手裡,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哦,你說呢?”天思朝她伸出了手,夜星只覺得自己渾身泛力,根本無法抵擋了。
“是無名派你來的?”夜星問道。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白色的鮮花在眼前飛舞,她茫然地站在建木之上,身後黑瞳和青靈駕御星舟迅速趕來。
“丫頭,你怎麼了?”黑瞳急忙問道,將夜星驚醒過來。
“剛纔我看到了思索者姊姊,她要殺我。”夜星輕聲說道。
“夜星,你說什麼,思索者要殺你?你是否看錯了?”青靈急忙問道。
“是真的,星虛也不見了,可能就是被她帶走的。”夜星說道。
“會不會是別人?”青靈問道。
夜星搖了搖頭,一朵白色的小花從她的衣服上輕輕滑落,飄到了空中。
黑瞳伸出手掌將那朵花接住,花兒漸漸地消失,他閉上了眼睛,那一刻他又感應到了思索者,她乘坐星虛飛向遠方,在她的身邊白色的鮮花上下飛舞。
“確實是她,不過她好像已經忘記了過去。”黑瞳睜開了眼睛,前面是一片迷茫的黑霧,他們一頭衝進了無邊的黑霧之中。
茫茫大霧,星舟茫然地在霧中穿行,四周似乎還有潺潺的水聲,整個天地混沌不清。
“奇怪,這裡是哪裡?”夜星好奇地問道。
“河,我們進入了一條河,或者說建木已經化作了一條河。”黑瞳輕聲說道。
“河!這裡是天河!天河有進不得出,天河只進不能退,天河無邊永無盡,天河無源永不絕!”一個聲音突然大笑起來,黑霧散開,巨大的星舟漂浮在一條奇怪的河上。
這是一條光河,或者說是一條星河,星光點點,形成了一條美麗的星河,兩邊望去,星光漸淡,根本就沒有河岸,這條寬大的星河完全漂浮在虛空之中一樣,身後黑霧悄然消失,回頭望去,星河無盡,融入了漫天星斗之中。
“愚蠢的人哪,總是那麼地執着,聰明的人哪,有時候又是那麼地愚蠢,是什麼讓你快樂,又是什麼讓你憂傷,爲什麼憂傷和快樂總是左右着你的心情?”一個聲音在耳邊悠然吟唱,美麗的天思飄落在星河之上,輕輕地抓起了河中一把閃閃發亮的星沙。
星舟立刻停了下來。
九顆耀眼的星星從星河中升起,變成了九個光芒四射的太陽,九個太陽放射出美麗的霞光,天思飄然而起,升到了空中,流光在她身邊飛舞,九個太陽在她身邊盤旋。
他們又一次面對思索者了,現在她有了個很動聽的名字:天思。
“我是天思,獨一無二的天思,來自遠方的客人,你們的步伐走得太快了,爲什麼要進來打擾我的美夢,在這無盡的星河裡,每一顆星都依附着一個沉睡的靈魂,你們在星河上飄蕩,驚醒了他們沉睡的夢。”天思說道。
“姊姊,我們不是客人?”夜星朝天思叫道。
“不管你們是誰,不管你們是多麼地強大,在我的眼裡和他們並沒有什麼兩樣。”天思說着張開玉掌,星沙紛紛落下,閃閃的星沙猶如一顆顆細小的星辰,“他們都是一個個沉睡的靈魂,很快地你們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化爲億萬星沙中的一顆。”她說道。
“你變了,真的變了。”黑瞳輕聲說道,他將目光投向了空中的天思,過去那個強大的敵人,他曾以爲自己再也不用和她爲敵了,他時刻提防着她的詭計,如今她又擋在了他的面前,在她的身後還站着一個無法想象的命運之子。
“我認識你,永恆的追逐者,你爲命運而來,那麼請你告訴我,當憂傷與快樂可以隨意創造以後,你給自己留下的是什麼?無盡的憂傷?或永恆的快樂?”天思輕笑起來,美麗的星河在她的笑聲中輕輕顫抖,星舟在星河中無聲地融化,融入美麗的星河之中,這無數顆星沙形成的星河,美麗而詭異。
“這不是你的話?”黑瞳說道,他靜靜地看着身下的星舟悄然融化,看着星舟內的生靈消失在無盡的星河中。
“是的,這不是我的話,我代表這個世界向你尋求答案,永恆的追逐者,這是我的世界,這個問題只有你能回答,對嗎?”天思說道。
黑瞳搖了搖頭,“當憂傷與歡樂可以任意創造後,給自己留下的就是一片空虛,什麼也沒有,我將生命的種子帶到了這裡,就是爲了播撒下新的希望,天思,無名在哪裡?”他問道。
“哈哈,無名是誰?永恆的追逐者,這是世界是屬於我的,你不是要進入崑崙界嗎?打敗我吧,只有這樣,崑崙纔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天思大笑起來。
“大哥哥,糟糕,星舟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們帶進來的傢伙也消失了,怎麼辦?思索者姊姊我可對付不了。”夜星問道。
“夜星,不要怕,阿瞳一定會有辦法的。”青靈說道。
黑瞳點了點頭,“夜星,你護着青兒,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出手,強大的命運制衡着命運之子的力量,我一個人絕對不會有事的。”黑瞳說着站了起來,他又一次面對思索者了。
星河盪漾起來,巨大的星虛突然出現在遠方,“小丫頭,不用管他們,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去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有幾個古怪的傢伙。”它大聲叫道。
星沙爬上了青靈的雙腳,在還沒有融化她之前,立刻被夜星拂開,這星沙對黑瞳與夜星無效,當卻對青靈有着致命的傷害。
“丫頭,你護得住青兒嗎?”黑瞳擔心地問道。
星河沸騰起來,星沙飛舞,巨大的星虛分開星沙,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夜星一見大喜,“我們坐這傢伙離開。”她說着急忙將青靈拉上星虛背上,“你原來沒有死啊!”她拍了拍星虛的腦袋說道。
“呵呵,我這麼聰明,怎麼會死呢?她和我是一夥的,呵呵,我跟她講道理,然後就將她說服了,要不然我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呢?”星虛說道。
那飛舞的星沙一靠近它便四下散開,夜星頓時放下心來。
“你居然能說服思索者姊姊,也太不可思議了,你是怎麼辦到的?”夜星好奇地問道。
星虛張開翅膀飛了起來,“她要我做她的奴隸,要不然就殺了我,結果我和她討價還價了半天。”星虛說道。
“結果呢?”夜星問道。
“結果還是做了她的奴隸,好死不如賴活,其實做奴隸也沒什麼不好。”星虛說道,“當然她同意我是個有尊嚴的奴隸。”
“呵呵,好個有尊嚴的奴隸,青兒姊姊,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呢,好像說這話的傢伙還很得意的樣子。”夜星說道。
青靈卻將目光投向了下方,在那星沙飛舞的世界裡,永恆的追逐者不得不與天思再次交手,望着那星沙飛舞的世界和那美麗的女子,過去的記憶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在他們的身後,命運之手輕輕地呼喚着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