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怒氣衝衝的往落梅居衝去,趙小寶心中叫苦不迭,只得跟在旁邊,想要勸說卻又怕徹底觸怒了自家少爺。
但李乘風完全低估了自己爲劉芷汐下葬帶來的影響和轟動,當他邁進惜蓮橋的那一刻起,整個惜蓮湖和採蓮巷便轟動了。
“哎喲,這不是易求千金寶,難得有情郎的李大公子嗎?快快快,裡面請,裡面請!玉梅自從上次給芷汐落完葬回來,可就對公子念念不忘呢!”
“去去去,你拙於琴技,哪裡比得上奴家琴簫雙絕,公子爺,要不要去奴家的閨中,奴家給公子爺演奏一曲琴簫和鳴呢?”
“你這平洲城的騷蹄子,還琴簫雙絕!你吹的什麼*?吹得響麼你?李公子,還是來聽奴家給您唱個小曲兒吧?”
“呸,小曲有什麼好聽,還是讓奴家爲李公子彈奏一曲吧?”
李乘風平日裡逛窯子,因爲摳門之極,雖然長得俊俏,但從未遇到如此瘋狂哄搶的情況。
但他爲劉芷汐下葬一事傳開後,不僅僅是成安城的"jinv"們都瘋了,四周郡縣州府的"jinv"們也都瘋了,她們紛紛涌向成安,爭先恐後的一睹情癡李乘風的真容。
一時間這採蓮巷上紅粉聚集,佳人如雲,以往是男人們爲爭見佳人容顏而爭先恐後,此時卻是一衆佳人們爲見情癡而你爭我奪。
最關鍵的是,對於這些平日裡明爭暗鬥的"jinv"們,誰若是能在劉芷汐之後奪得情癡李大公子的歡心,那立刻便會名揚四州五郡,成爲名氣最大的頭牌!
因此爲了爭奪這頭牌交椅,紅粉佳麗們一個個使盡渾身解數,不等李乘風進這採蓮巷,便一擁而上,哄搶起來。
本想着來瞧熱鬧的裘連勝此時都目瞪口呆,他婆娑着鬍子拉碴的下巴,道:“馬拉個把子,小白臉硬是吃香!”
李乘風饒是拳腳了得也被擠得東倒西歪,大汗淋漓,他掙扎着從紅粉堆中往前擠着,被擠在外面的的趙小寶則被扔在了後面,慘兮兮的大喊着:“少爺,少爺!”
李乘風回頭看了一眼,瞧見趙小寶被一羣姐兒們拉拽住,衣衫不整被狂吃豆腐,他雖然滿懷怒氣,此時卻也有些忍俊不禁:“喂,他還是個童子雞,你們憐香惜玉一點呀!”
平日裡那些本來就覬覦趙小寶“美色”的俏姐兒此時一個個眼睛放光,越發糾纏不清,一些圍着李乘風的姐兒也都好奇的朝着趙小寶看去,李乘風一時壓力大減,趕緊發力擠出人羣,無良大少爺毫不客氣的便將趙小寶當成了棄子,扭頭逃離。
裘連勝也跟着擠了進去,想要沾些便宜,可他擠到哪裡,哪裡的俏姐兒便像自動分開的水浪一樣,齊刷刷的給他讓開了一條路,氣得裘連勝吹鬍子瞪眼睛。
裘連勝悻悻的走出了人羣,來到偏僻無人的拐角處,瞥了一眼一旁心有餘悸的李乘風,罵罵咧咧道:“馬拉個把子,這幫臭*就知道喜歡小白臉!老弟,我可沒有罵你的意思!”
李乘風尷尬的笑了笑。
裘連勝道:“老子要是生得一張好臉,讓這幫臭*天天舔老子的卵子!不就是生得一張好面孔麼!哎,兄弟,真沒有罵你的意思!”
李乘風:“……”
裘連勝:“這羣以貌取人的臭*,不知道小白臉多是負心漢麼?哎,老弟,絕對不是說你!”
李乘風大怒,飛起一腳踢在裘連勝屁股上,裘連勝捂着屁股哈哈大笑:“老弟,你佔了老大便宜,讓老哥過過嘴癮還不行麼?”
李乘風怒道:“少廢話,現在怎麼辦?”
裘連勝笑道:“正門是走不了了,走側門吧。”
兩人繞了一大截,找了一個極爲偏僻的小路穿行而過,來到了素梅仙子的閣樓前。
李乘風一瞧卻見門口停着一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馬車,這輛馬車寬敞巨大,往閣樓後門前的街道上一停,幾乎佔據了半邊的馬路,李乘風上前仔細一看,馬車全部由上好昂貴的松木打造而成,即便是車輪的側面也都雕刻着精美無比的圖紋,李乘風透過馬車敞開的車窗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見裡面鋪着一張完整巨大的白虎虎皮,角落中擺着香薰,各處堆放着名畫古玩和珠寶首飾。
李乘風看了咋舌不已:“這哪裡來的巨賈?”
裘連勝也看了一眼,頓時爲之震驚:“好奢華的馬車!嘖嘖,老哥我若是有這麼一輛,這輩子也值了!”
李乘風瞥了他一眼,道:“你確定周安陽在裡面?”
裘連勝撇了撇嘴,擡了擡下巴,指了指側門,道:“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李乘風扭頭一看,卻見另外一邊的側門衚衕中,一名龜公正在打罵着一名丫頭,這丫頭年紀約莫十三四歲,身材單薄,初冬的季節只穿了兩件薄薄的單衣,凍得渾身發抖,嘴脣烏青。
這龜公抓着丫頭的頭髮撕扯道:“憑你也敢偷劉公子的銀子!下賤東西,若不是老子這對招子亮堂,險些被你偷雞了去!”
丫頭也不敢大聲嚷嚷,她雙手抓着龜公的手,嗚嗚的哭泣辯解道:“那是劉公子賞我的,我沒偷!”
龜公怒道:“你的意思是,老子眼睛瞎了?”
丫頭哪敢說是,一邊流淚一邊搖頭,但一搖頭頭髮便又扯得生疼,只是動作極小的擺動着腦袋。
龜公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德行,就你這酸豆芽的模樣,劉公子能給你賞銀?你以爲你是素梅仙子麼?”
丫頭低聲哭道:“真的是劉公子賞的,他說讓我爲他美言幾句,我……”
龜公打斷道:“我說偷的便是偷的!”
李乘風瞧明白了,這是龜公眼紅劉公子的打賞,準備昧了這丫頭的賞銀,他之所以在成安城譭譽參半,兇名赫赫,就是因爲向來喜歡多管閒事,此刻他冷笑一聲,二話不說便邁步上前。
龜公一伸手,喝道:“把偷的銀子交出來!”
這丫頭哪裡捨得,這銀子足有五兩,足夠他們一家人省吃儉用過一個月了,還能添一身新衣裳,可不講理的龜公蠻橫索銀,卻讓她敢怒不敢言,此時淫威之下,她只得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摸出了銀子,雖然自己身上凍得發抖,可這銀子卻是捂得滾燙。
龜公剛要伸手去接,卻忽然間耳朵劇痛,被人用力揪住往一邊扯去,他頓時下意識鬆開抓着丫頭的頭髮,伸手往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抓去。
“哎哎哎,那個王八羔子敢動你家大……”龜公耳根都撕裂得裂出了血痕,他破口大罵,被揪扯着往身後一看,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後面的話都縮了回去。
李乘風似笑非笑的說道:“說呀,把後面的話說完,你還想當我大爺?”
龜公滿臉賠笑:“喲,原來是李公子,小的哪敢哪敢!”
李乘風用力一揪,痛得龜公嗷嗷直叫,他道:“你的意思是,老子耳朵聾了?”
龜公耳根劇痛,卻又不得不帶着笑,那笑容真比哭還難看:“不是不是。”
李乘風冷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一旁有些沒反應過來的丫頭,道:“這個賞你了。”然後對着龜公道:“看清楚了沒有?這銀子是她偷我的麼?”
龜公哪裡敢說是,他陪着笑,忍着痛,腦袋小幅度的搖着。
李乘風對丫頭點了點頭,然後對龜公道:“既然我可以賞她,那劉公子爲何不能是賞她的?”
龜公心中暗暗叫苦,只覺得這位李家少爺實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天底下那麼多事情,您老人家管得過來麼?
可誰叫自己撞槍口上了呢?
龜公賠笑道:“是是是,興許是小的招子該換了。”
李乘風嘿的一笑,看了丫頭一眼,道:“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想讓我賞你啊?我跟你說,小小年紀別貪得無厭啊!”
丫頭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來嗑了個頭,道:“謝公子賞銀。”她爬起來後卻沒有走,爲難的看了龜公一眼。
龜公長時間混跡青樓,何等機靈,他連忙道:“方纔許是冤枉你了,這些銀子你便收下吧。我以後肯定不找你麻煩,否則天打五雷轟!”
丫頭鬆了一口氣,李乘風卻用力一揪他耳朵,痛的他嗷的一聲慘叫,李乘風道:“你少在小爺我跟前打馬虎眼,告訴你,這丫頭以後少了根寒毛,老子都算在你頭上,聽到沒有!”
龜公嘴中泛苦,他的確是打定主意自己不找她麻煩,但他會讓別人找她麻煩,但誰料李乘風火眼金睛,一下便瞧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因此他只得將報復的心思放下。
丫頭感激的看着李乘風,道:“多謝恩公,大恩大德,奴婢將來必有回報!”
李乘風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示意讓她離開,丫頭也不敢多停留,此時也不敢回青樓,扭頭往自家跑去,先將到手的銀子藏好。
李乘風鬆開揪着龜公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問你,同安的周慶陽在不在裡面?”
龜公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敢去揉火辣辣劇痛的耳朵,齜牙咧嘴的笑道:“在在在,正在裡面。”
李乘風一拍巴掌,道:“在裡面便好!”說罷,殺氣騰騰的往裡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