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來?”趙小寶有些沉不住氣,不停的翹首。
蘇月涵也沒有說他,因爲她同樣緊張不安,目光不住的往場外看去,因爲這個結果,可以直接導致這一場堂審的走向。
真有法陣,那千山雪百口莫辯,即便不被逐出靈山派,他也必然會受到責罰,而對於李乘風來說,這便已經是解開心結的一步。
若是沒有法陣,那接下來後果可就十分難測,李乘風若是沒有其他更有利的證據,那他還要再背上一條構陷師兄的罪名,下場無法想像。
李乘風和千山雪此時站在場中,如兩尊石像,千山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大師姐,李乘風則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場中忽然不知道誰高聲說了一句:“來了!”
衆人一陣聳動,卻見幽行者身形一閃,帶着一縷黑煙出現在場中,在衆人眼前,這縷黑煙幾乎將他的身形全部遮掩,當他開口說話時,聲音也變得格外沙啞,無法辨認,這些都是特殊法術造成,以免讓人窺破他們的真實身份。
孔雲真道:“結果如何?”
幽行者上前,道:“天孤峰後山有兩處石臺,一處爲千山雪宴請賓客之所,一處……已經遭到破壞,四處裂損,無法辨認。”
衆人一陣譁然。
李乘風剎那間瞪大了眼睛,他猛的扭頭看向千山雪:莫非,這便是千山雪的憑仗?
千山雪此時哈哈大笑了起來:“天意,真是天意!”
若是他不曾在石臺處泄憤,只怕自己現在便已經被定罪!
千山雪大聲狂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小的螻蟻居然也有這般作用!”
衆人根本聽不明白千山雪這番話的意思,但他那種肆意張狂,卻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此時蘇月涵立刻用手指戳了下趙小寶,趙小寶立刻會意,高聲道:“不可能!就算被毀,也必有痕跡!”
千山雪立刻目光極爲銳利的看向趙小寶:“你是如何得知!”
場中所有目光唰的一下看來,趙小寶頓時臉色煞白,他哪裡經歷過這等場面,頓時身子都有些哆嗦,但他看到李乘風的目光時,頓時心中一定,勉強撐着說道:“猜的!”
千山雪冷哼一聲:“果然上有其主,下有其僕!一丘之貉!”
李乘風沉聲道:“千山雪,你自己後院石臺處有什麼,你最清楚!”
千山雪還要說話,孔雲真喝道:“夠了!”他看向幽行者,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發現?”
這幽行者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現場的確有發現法陣的痕跡!”
衆人大譁,趙小寶興奮得高聲道:“就是他!鐵證如山!”
孔雲真怒喝道:“藏劍閣的人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請你們退場!”
大師兄回頭,斜睨了趙小寶一眼,趙小寶立刻噤若寒蟬,低眉順目的縮了起來。
李乘風盯着千山雪,道:“你還如何狡辯?”
千山雪高聲哈哈大笑:“有法陣痕跡那又能說明什麼!我千山雪爲靈山派創造了多少法術和法陣,我在自己後院研究法陣法術,那又有什麼奇怪的?”
他這番話雖然是在說給李乘風聽,可千山雪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孔雲真。
孔雲真自然知道千山雪是什麼意思: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叛出靈山派,看你們怎麼辦!
孔雲真扭頭看向李乘風道:“此證不足以證明千山雪便是同安兇犯!”
李乘風深吸了一口氣,道:“時間、動機、地點、能力,完全吻合,如何不能作爲證據!”
孔雲真沉着臉,道:“靈山派乃名門正派,不放過任何奸邪,也絕不污衊任何無辜!這種臆斷推論,不能作爲證據!”
千山雪哈哈大笑,得意猖狂。
衆人見情形驟然扭轉,再次交頭接耳起來。
“哎,這兇手到底是不是大師兄啊?”
“廢話,不是他,那又能是誰?”
“不是說證據不作數麼?”
“你是不是傻!這還用證據麼?這要不是千山雪師兄做的,你把我這雙招子給摘了去!”
“噓,噤聲!你不要命啦?竟然敢這樣編排千山雪師兄?留神他回頭收拾你!”
“做出這樣大的兇案,難道他還能脫罪?”
“蠢啊!刑不上士大夫,法不管大真人!你不懂啊!”
“可……可這畢竟是一萬多條人命啊!”
“瞧好了吧,這李乘風今兒個能囫圇脫身,都算他贏了!”
“唉!這個愣頭青!”
這些人當中有人搖頭嘆息,看着李乘風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千山雪則盯着李乘風,滿臉獰笑,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你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那可就是誣陷師兄,乃是廢去修爲,逐出師門的大罪!”
藏劍閣衆人緊張無比的看着李乘風,卻見李乘風盯着千山雪,道:“千山雪,縱使你百般抵賴!成安十萬百姓親眼見到你的面孔,聽見你的聲音,這又豈是你花言巧語能抵賴得了的!”
千山雪面容不變,冷笑道:“李乘風,你黔驢技窮了?沒有證據了?”
李乘風怒道:“毀於一旦的同安城便是證據,家破人亡的同安百姓便是證人!”
千山雪仰頭哈哈大笑,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同安百姓也可當證人?那些螻蟻賤民的話,如何能信?”
李乘風大怒:“他們生在同安,養在同安,都是大齊子民,都是當事之人,如何不能作證!若是沒有他們的供養,你千山雪吃什麼,穿什麼!”說着,他看向場中其他天閣的弟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吃什麼,穿什麼!你們當中有幾人種田,有幾人織布!”
“你們當中又有多少人,父親在田中勞作,在市集奔波,母親在坊間辛勞,在家中刺繡!怎麼來到這靈山,成了修行人,你們的父母便成了螻蟻,成了賤民!”
李乘風說着,他胸中的熱血與憤怒幾乎要沸騰燃燒起來,頭髮似乎也要根根倒豎起來,他厲聲道:“若他們是賤民,那你們又是什麼!!就因爲你們擁有比他們更加強大的力量,就因爲你們強大到可以主宰他們的生命嗎!可是,難道他們辛辛苦苦,奉養你們來到這靈山派,忍受着親情的疏遠,忍受着兒女的別離,就是爲了讓你們有朝一日,可以決定像他們這樣的所謂賤民螻蟻的生死嗎!!”
此時的李乘風像是一團熾烈燃燒的火焰,他的法力修爲在此時的場中,不值一提,可是他綻放出來的光芒,卻讓每一個人都覺得耀眼,他每一個字裡面迸發出來的力量,都讓他們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他的聲音,他的話語宛若初春雷霆,驚動四座,讓人動容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