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藏錦閣的錦繡山河,李乘風看着這流光溢彩的天河與飛檐斗拱的殿落羣,一時間有些唏噓感嘆。
不管怎麼說,上一次他來到這裡時,是假冒的戰齊勝,離開時雖然欺詐成功,但並不能掩飾他作爲一個喪家犬出逃的本來面目:畢竟,他可是持有藏錦閣金帖的!
但這一次,故地重遊,李乘風卻是作爲皇甫鬆的座上客而來,雖然其中充滿了爾虞我詐與勾心鬥角,可身份卻畢竟不同。
短短一個多月,物是人非,李乘風小小年紀卻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想不到,我竟然還能大搖大擺的回來!”李乘風微微笑着感嘆了一聲。
蘇月涵在他旁邊警惕的看着四周,低聲道:“你說這皇甫鬆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李乘風搖了搖頭:“不知道,見機行事吧。”
趙小寶本來也想跟着來,但李乘風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將他留下,讓他可以多有一點時間儘快提升自己,不要因爲其他瑣事而分心。
至於蘇月涵,她本身就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而且天下無雙的幻術在特定的時候,如果遇到了危險,說不定會有奇效。
在皇甫鬆的殿落跟前,老管家早早的就守候在了那裡,他遠遠的看見李乘風,便笑着迎了上來,一揖到底,道:“老奴恭候多時,貴客裡面請!”
李乘風以藏劍閣的禮節朝着對方一禮,然後跟在後面走着,他問道:“這晚宴都還有哪些客人?”
老管家早有準備,優雅而禮貌的說道:“我家少主爲了表示尊敬,今夜便宴請了貴客一人。”
他們正說着,走到一處長廊的岔口處,李乘風拿眼一看,往左,便是去往大堂,那裡燈火通明,丫鬟婢女站列兩排,早已等候多時,往右則是偏殿,同樣擺設着宴席,同樣侍立着丫鬟,但人數和規格便小了許多。
老管家朝着李乘風微微一笑,道:“貴客請隨我來。”這時旁邊走來一名極美的婢女,朝着蘇月涵微微一禮,道:“貴客請隨我這邊來。”
蘇月涵立刻扭頭看向李乘風:對方顯然有所準備,這是要將他們分開!
李乘風心中也是一緊,但他也對此有所預料,他臉上沒有任何異狀,只是微笑道:“這是我的貼身婢女,我從不與她分開。”
老管家也有所準備,他恭敬有禮的說道:“貴客見諒,主僕不同席,此乃大齊律法!”
李乘風心中一凜:大齊等級森嚴,律法嚴苛,雖然承平至今許多律法已然荒廢,但若是真追究起來,卻依舊具有效用。
李乘風反應極快,立刻道:“可她同樣也是我們靈山派的修行弟子,不同於其他女僕。”
老管家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隻好勞駕貴客的同伴偏殿稍後,因爲金帖只宴請了貴客一人。”
李乘風心中暗怒:對方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將他們分開!
李乘風深吸一口氣,正要發作,一旁的蘇月涵卻微笑着說道:“少爺且去便是,奴婢在偏殿等候少爺歸來。”
李乘風盯着蘇月涵看着,眼神中透着詢問,蘇月涵朝他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頭,示意讓他放心。
李乘風這才點了點頭,微笑着對老管家道:“管家請帶路。”
旁邊的婢女也朝着蘇月涵一禮,道:“貴客請隨我來。”
蘇月涵與李乘風便在這長廊的岔路口分道揚鑣,兩人各去一方。
李乘風跟着老管家來到主殿前,只見殿中舞樂昇平,燈籠高掛,滿堂溢彩,整個大堂分成兩邊宴席,每個席位都是單獨而設,桌上擺設着精美的盤具,上面裝着上下兩層五顏六色的水果,果盤周圍圍着六碟涼菜和六碟糕點,六碟涼菜分別是:大刀千層耳、沾水糯皮兔、紅腸拼香盤、風味走驢肉、秘製香酥魚;六碟糕點雖然看起來平常無奇,卻都是宮廷有名的小吃:喜宴盤春捲、上品綠豆糕、香酥棗花糕、貴妃藏花餅、天外雲片糕。
李乘風是識貨之人,只是掃一眼,便看出光這些前菜便已經價值五百兩銀子。
整個大殿只有五張席位,皇甫鬆坐在右側上首的席位,是爲主席,在他下首處是馮文娟與顧月蓮,這兩人見到李乘風,眼中便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既有恨意,又有好奇。
而在對面則擺設着兩個席位,上首處空着,顯然便是李乘風的席位,而下首處則坐着千嬌百媚的季春華,隔着幾米遠,李乘風便能看到這位風騷動人的季師姐朝着自己暗送秋波了一眼。
這……是美人計?
李乘風心中暗自好笑:這個皇甫鬆不會以爲,區區美人計就能對付自己吧?
“乘風師弟好大的架子,好生難請啊!”皇甫鬆哈哈大笑着起身,朝着李乘風以藏錦閣的手勢一禮。
他一起身,在堂前翩翩起舞的舞者和彈奏樂器的樂者都紛紛自動停下,盈盈退到一側,低眉順眼,彷彿當自己不存在一般。
季春華和馮文娟和顧月蓮也盈盈起身,姿態優美的朝李乘風以藏秀閣的禮節一禮。
李乘風在這裡資歷最淺,輩份最小,自然不敢託大,他連忙還禮道:“皇甫師兄餘威在前,師弟我心中惴惴,自然遲疑。”
李乘風這句話綿裡藏針,暗諷了皇甫鬆送楚雲人頭時的囂張與輕蔑。
李乘風的態度很是不善,但皇甫鬆並不在意,而且在他看來,李乘風有這樣的態度,這是意料之內的。
這可是一個敢剛入門就跟千山雪師兄正面硬剛的狠人!
這種剛猛執拗的性格若是眼下便服軟,那皇甫鬆反而會警惕起來。
李乘風深諳人性與人心,自然之道這一點,因此故意表現出隱藏的敵意,卻又在對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皇甫鬆笑着舉起了酒杯,嘆道:“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前種種,事出有因,今天設下此宴,也正是因爲如此!”
“哎喲,皇甫師弟,你便這樣讓我們靈山派的少年英才在門口站着說話麼?”季春華笑吟吟的說着話。
不得不說,李乘風見過許多的美人,可謂各有姿色,各有風情,但論風騷……怕是沒人比得過這個季春華。
她一開口,便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在他的心坎上撩撥了一下,讓他的*也跟着往上躥了幾分。
馮文娟和顧月蓮瞥了季春華一眼,臉上笑嘻嘻,心裡罵賤婢。
皇甫鬆哈哈一笑,朝着李乘風一伸手道:“來來,乘風師弟,快請落座!”
李乘風微微一笑,走到自己的位置盤腿坐下,此時對面的皇甫鬆拍了拍巴掌,高聲道:“開席!”
堂中兩側魚貫而入端着銀盤的婢女,銀盤中託着各色佳餚,而堂前的舞女和樂者再次開始吹奏樂器,翩翩起舞。
皇甫鬆朝着李乘風一舉杯,微笑道:“乘風師弟,請!”
大堂中脂粉共佳餚一色,酒香與美色齊飛,一場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互相算計的宴席,正式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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