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滅親的犧牲並不像天俊和傻大個的犧牲那樣讓李乘風感到悲痛和悲傷,但是他的犧牲給李乘風的震撼與震動卻是最大的。
天俊與蘇由關係極好,兩人形影不離,親如兄弟,這是所有藏劍閣弟子都看在眼裡的,傻大個性格憨直忠誠,極富正義感和犧牲精神,如果有什麼人在最危急的關頭願意站出來挺身而出,所有人都會想到傻大個:因爲大家都覺得他憨直到傻。
可秦滅親不一樣,所有人都覺得此人冷酷近乎無情,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挺身而出呢?
所以,當秦滅親挺身而出,以身殉道時,李乘風感到了無的震撼。
在這一剎那,秦滅親用自己的生命點燃的光亮彷彿利劍重重的劈進了李乘風的靈魂深處,他深刻的感受到了那些藏劍閣的師兄們拼命堅持的東西,他們拼命維護的精神,他們以身證道的信仰。
這一刻,藏劍閣彷彿在李乘風的心活了過來,如同頂天立地的參天大樹,深深的紮根進了李乘風的心。
一陣風吹來,李乘風只覺得臉頰涼涼的,他下意識用手一抹,卻是冰冷的淚水,再抹時,眼前的視線都爲之模糊,淚水如雨,不絕而下。
不僅僅是李乘風,這裡所有人都對秦滅親沒有任何的感情,可所有人都淚水不絕,哽咽哭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在爲秦滅親的犧牲而悲傷,還是爲這種以身證道的行爲所感動。
蘇月涵緊緊的抓着李乘風的胳膊,喘了一口氣,她低聲道:“快走,他沒死,別讓他們白白犧牲!”
“什麼?”李乘風無的震驚“這樣都不能殺死戲夢才麼?”
蘇月涵苦澀而艱難的一笑:“你忘記了麼?戲夢纔是殺不死的!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他和周凌一樣,都是九幽冥王選出來的妖王,他們的力量都來源於九幽冥王,周凌的力量來源於九獄凝聚的憎恨之氣,只要這世間有憎恨存在,只要她心燃燒着憎恨之火,她能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李乘風聽得心驚肉跳:“那這戲夢才,他的力量來源於什麼?”
蘇月涵低聲道:“如果我沒猜錯,戲夢才的力量來源於九獄的冤魂之力,只要這天地之間有冤死的亡魂,他能在九獄無限重生。”
李乘風深吸一口冷氣,難怪戲夢才被鄭驚鴻等人殺死後,居然兩年後又能復生。
李乘風下意識看了看蘇月涵,他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想要問蘇月涵:那你的力量來源於什麼?
可李乘風沒有問出來,他一把背起蘇月涵,忍住了,扭頭朝着衆人大喝道:“大家快跑,不要讓他們白白犧牲!”
他話音剛落,衆人又再一次在這深沉的黑夜聽到了叮鈴鈴的銅鈴聲,彷彿陰魂不散的亡魂,驚得衆人心寒氣直冒,他們使勁抹了一把眼的淚水,咬牙轉身,準備再次奔逃。
李乘風調動仙元之力,再一次想要幫着衆人逃亡,可是李乘風剛剛調動仙力,便駭然發現,由於屍怪肉傀被擊碎,四處飛散的肉塊使得他們腳下的土地開始迅速的發黑發軟,四周更是瀰漫着一股惡臭之氣,彷彿他們腳下踩着的地面變成了糞田。
更可怕的是,李乘風所操控的花草樹木也迅速的腐爛,花草腐爛成爛泥,樹木藤條腐爛得枯萎幹軟。
他們想要逃走,卻如同深陷泥濘沼澤,拔腳困難,舉步維艱。
之前他們一路狂奔,甚至在李乘風的拋投逃亡下,都被戲夢才三番兩次的追,此時身陷泥沼,若是還能逃出去,那真是傻子也不會相信。
歐陽南慘笑一聲,道:“逃不掉了,跟他拼了吧!”
李乘風渾身冷汗直冒,他此刻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
因爲戲夢才的這一招,直接擊了李乘風眼下最大的弱點軟肋之處!
只要斷絕了李乘風可以操控的花草樹木,斷絕了李乘風最大的倚仗和廢除了他最主要的戰鬥力。
難道,李乘風能夠近身與這戲夢才肉搏不成?又或者,他手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可以戰勝擊敗戲夢才的法寶不成?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絕望,秦滅親毫無疑問是他們這裡修爲最高的修士,他施展出這樣驚人的一劍,都沒有奈何得了戲夢才,只是擊碎了戲夢才的屍怪肉傀,此時戲夢才陰魂不散,捲土重來,他們又要如何是好?
衆人正惶然絕望之際,卻見黑夜之,戲夢才的身影再一次出現,他依舊披着這一身拖地的大紅長袍,巨大的雙袖拖在地,迤邐翻滾,如同滾滾而來的血河,他雙手張開,袖袍露出他枯骨身子,還流淌着鮮血的肋骨根根張開,如同向李乘風等所有人張開懷抱。
戲夢才咧着嘴,兩隻血紅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一個方向:蘇月涵的方向。
戲夢才的聲音之充滿了深重的怨念與憤恨,如同利刃刮在每一個人的骨頭,尖銳而痠疼:“我纔是妖王!只有我!纔是妖王!!”
衆人聽着一愣,但不及深想,因爲戲夢才的身影一步一步行來,離他們越來越近。
歐陽南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刻該他挺身而出,可在他將揹着的韓天行往地一扔,自己拔出長劍,準備逆運真元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到身後一股強烈的熾熱之氣撲來。
歐陽南多年的戰鬥意識使得他下意識往旁邊一閃,緊接着一道燃燒的鎖鏈便如狂蟒一般朝着戲夢才奔去,只一剎那便打在戲夢才的身,然後如蟒蛇纏身,將他的一隻枯瘦胳膊纏得嚴嚴實實。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又是四條鎖鏈從他們身後甩來,如同燃燒火蛇,將戲夢才的脖子和其他的手腳緊緊纏繞住。
戲夢才被這鎖鏈鎖得嚴嚴實實,但他並不掙扎,只是咧嘴笑着,看着眼前,眼珠子依舊直勾勾的盯着蘇月涵,彷彿只有她纔是自己的目標。
而此時衆人驚喜的回頭看去,卻看見身後五個身着暗紅色鎧甲的身影騎馬而來,奔至三四十米近前時,這五人在馬背縱身而起,如驚鴻一般落在他們身前。
這五人剛落下,腳下便自動凝結成霜,將地面鋪得結結實實,爲首一人頭戴紅盔,身着紅色輕鎧,背後火紅斗篷凜冽翻飛,他一隻手抓着手燃燒的鎖鏈,另外一隻手戟指指着戲夢才,厲聲呵斥道:“神京重地,何方妖孽,膽敢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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