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當然知道,天河神劍在此,那說明趙飛月也在此,趙飛月在此,那他之前幻術欺騙趙飛月的事情就立刻穿幫!
而一旦這事情穿幫……那簡直後果不堪設想!
李乘風下意識扭頭就想跑,可他身形一轉,剛轉過身,便駭然發現身後站着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雖然在這恐怖驚魂的夜晚也無法遮掩她絕代佳人的風韻。
眼前的這個女子站在李乘風跟前,定定的看着他,只隔了一步,這一步之遙讓他們看起來親近而親密,可兩人的神情卻又讓旁觀的衆人覺得他們雖然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步卻咫尺天涯。
趙飛月的目光十分奇怪,複雜無比,李乘風覺得她彷彿在審視自己,而他如同即將等待審判的犯人。
雖然趙飛月一擊滅殺戲夢才,當中有取巧,而且針鋒相對,猛擊戲夢才的弱點,因此從天而降,一擊必殺。
可這等威勢,依舊讓歐陽南、李乘風他們爲之敬畏膽寒。
雖然他們根本不夠資格與戲夢才交手,可是這一路被追殺下來,他們也都知道,戲夢才的力量來源於冤魂的死亡之力,也就是說,這股力量來源於死亡,屬於天底下至陰的陰氣。
同時戲夢才噴出的腐蝕污血則是天底下最污濁的事物,而天河神劍召喚出來的神雷則是天底下至陽至純的力量,以至陽擊至陰,以至純擊至濁,以趙飛月以逸待勞之至強擊戲夢才連遭重創之至弱,三者結合,因此趙飛月一擊必殺!
雖然佔了各種便宜,但趙飛月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選擇最正確的辦法擊殺強敵,這一擊就表現出了一個頂級修行人的鬥法天賦與驚世風采,這也足夠讓李乘風他們爲之傾倒。
可其他人爲趙飛月的國色天香所迷,可李乘風卻是毛骨悚然,兩人對視了一會,李乘風強自鎮定,剛要說話,便聽見趙飛月淡淡的對他自己說道:“你隨我來。”
說完,趙飛月扭頭便走,李乘風爲之愕然。
蘇月涵連忙抓住李乘風的手,低聲道:“你不能去!”
“廢話!”李乘風苦笑低聲道“我能不知道不能去麼?”
歐陽南也一把抓住李乘風的胳膊,低聲道:“乘風師弟,萬事以早日回山爲主!”
歐陽南壓根不知道李乘風和趙飛月之間的恩怨糾葛,還生怕他被趙飛月所迷,一時間就不回靈山派了。
李乘風對歐陽南點了點頭,他對趙飛月一禮,硬着頭皮道:“殿下,我等因爲任務而趕到此地,不料卻遇到戲夢才這個大魔頭,此時着急趕回去奔赴兩日後的考覈評級。此事乃我藏劍閣生死存亡之大事,萬萬缺席不得,待我等評級完畢,自當隨殿下前往神京,交代事情之經過始末!還望殿下多多見諒!”
趙飛月停下腳步,微微偏頭,淡淡的說道:“兩日?你如何趕回靈山?”
李乘風一看對方居然口風鬆軟,有願意和自己商量的意思,心中大喜狂跳,連忙道:“我們可以從神京的傳送區域返回安州,再快馬一日便可回靈山!”
趙飛月不置可否,依舊語氣淡淡的說道:“傳送區域只有辰時纔開放,你以爲神衛會任由你們隨意來去麼?沒有批文,你們哪裡也去不了!”
衆人心頓時沉到了底,李乘風卻隱隱察覺出趙飛月話中有話,連忙道:“殿下,既然同爲修行中人,何不行個方便?殿下雖然不是藏劍閣弟子,卻也是我們靈山派同門!師姐看見師弟們在此落難,何不以舉手之勞,救諸弟子於生死之地啊!”
李乘風打蛇隨棍上,硬生生攀上了同門師姐弟的關係,歐陽南等人暗自佩服的同時也暗叫無恥。
趙飛月的確是靈山派掌門的弟子,但那只是記名弟子,名義上是靈山派的弟子,可不屬於四天閣任何一閣,實際上也沒有靈山派的人把這位大齊公主當成靈山派的弟子。
可眼下李乘風臭不要臉的攀關係,衆人暗叫無恥的同時,卻也沒有人真能挑出毛病來。
可這種事情卻並不能帶給趙飛月影響,她只是靜靜的回頭看着李乘風,道:“你隨我去接天台,只需一盞茶功夫,我不進放你離去,也放你們離去,同時,也給你們批文,免你們審問糾纏,如何?”
衆人大喜,一時間都眼巴巴的看着李乘風。
李乘風卻如遇雷擊,這句話簡直比戲夢才那黑夜中催魂奪命的銅鈴聲還恐怖!
接天台那是什麼地方?
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九重天降下消息與人間溝通的地方,十八年前就是接天台的一道九天聖旨,導致天下嬰兒紛紛死於非命,而那時起,所有人都知道,九重天出現了一個叛亂星君,他敗亡後逃到人間。
而這個人……李乘風心知肚明,這不特麼的就是自己麼!
趙飛月眼下要帶他去接天台,這特麼的能有什麼好事?
就算她與自己前世有什麼糾纏……難道,她帶自己去接天台,還要與自己一拜天地,二拜皇帝皇后她的父母不成?
李乘風面色如土,使勁嚥了一口唾沫,他下意識看了蘇月涵一眼,卻見蘇月涵驚恐的對自己使勁打着眼色,對他微微搖頭。
很快,李乘風又看到了歐陽南等人,他們一個個目光期待甚至是哀求的看着自己,這一對對的眼睛,一雙雙的目光如同重錘,狠狠的擊打在了李乘風的胸口,讓他胸中一痛,幾乎喘不過氣來。
自己如果不去,那他們……爲之拼命,爲之犧牲的一切就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滿懷期望死去的秦滅親、奮勇犧牲的天俊和傻大個,他們的死,也同樣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可是自己若是去了,那簡直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這該怎麼辦?
李乘風發現這一夜他經歷的煎熬,簡直比他這一輩子經歷的煎熬還要痛苦掙扎!
去,還是不去!
這是一個生與死的問題!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