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少小離家少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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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大師姐抽了一鞭子之後,黃霓裳的人生就改變了,她從一個天之驕子一下變成了人見人欺的可憐角色。

她原本驕傲的身世與身份在靈山派並不能帶給她分毫的幫助,相反,她剛進門派的高調姿態反而給她惹來了不少的敵意,這也是她被大師姐抽打以後,藏秀閣牆倒衆人推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委屈,她憤怒,她痛苦,而當她在靈山派被驅趕出來以後,黃霓裳的怨怒就達到了頂點,她詛咒靈山派,憎恨大師姐,更憎恨那個李乘風!

不過,在她看來,這一切很快就要離她而去,她終於可以回家了!

在松山,在武極門,那裡絕對不會有歧視,不會有霸凌,不會有欺侮!

那是一個溫暖溫馨而充滿了美好回憶的地方。

當黃霓裳艱難的返回到自己的家鄉時,當她看見家鄉門口那兩棵巨大的槐樹,當她看見武極門那高高的樓牌,當她聞到那熟悉的松山肉乾的味道時,風塵僕僕的黃霓裳頓時淚流滿面!

這就是她的家鄉呀!

天底下任何離家的遊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在外面歷盡了苦難,當他們回到家鄉時,他們都會感到激動與親切!

因爲他們知道,在這裡他們纔是主人!而主人是不會被刁難的!

“張婆婆!!”黃霓裳歡喜的朝着張氏肉乾的店鋪飛快的奔去,辛苦而遙遠的路途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不負曾經那精緻美麗的容顏。

這叫張婆婆的老太太看起來五六十許的樣子,一張老臉如同皺巴巴的橘子皮一般,一雙眼睛一大一小,背脊佝僂。

她斜眼瞧着黃霓裳,滿臉堆笑,道:“客官可是要買點肉乾?那您可來對地方了,整個松山呀,就屬老婆子這兒的肉乾味道最地道!您瞧瞧,這可是上好的牛肉!有官府屠宰許可書的!放心,保證沒有發過瘟病,不信您嚐嚐!發過瘟病的牛肉可是發緊發苦,咱們這肉乾呀可又香又軟呢!”

這張婆婆瞧見黃霓裳立刻熱情的迎了出來,口音是黃霓裳熟悉的口音,說出來的話詞她也極爲熟悉,因爲這一套推銷詞,張婆婆用了十餘年都沒變過,可黃霓裳聽起來,卻突然間覺得十分的陌生,甚至有一絲驚愕!

黃霓裳不解的看着張婆婆,道:“張婆婆,是我呀,霓裳呀!黃霓裳呀!你不認識我了?”

張婆婆盯着黃霓裳看着,她滿臉狐疑,道:“客官以前來過?”

黃霓裳趕緊用手在地上捧起一把白雪,使勁在臉上擦了擦,擦去臉上的污漬風塵,然後將有些枯黃的長髮撥弄開來,露出自己的臉龐,可她剛要露出全臉,又趕緊用頭髮遮住了帶疤的一邊臉頰,道:“張婆婆,是我呀!黃霓裳呀!”

張婆婆很是認真的辨認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道:“沒印象,沒印象!”

黃霓裳頓時氣結,瞪了張婆婆一眼,道:“張婆婆,你記性可是越來越差了!”

張婆婆賠笑道:“是是,老婆子年紀大了,記不得客人,那也是正常的!不過客人只要嘗一口老婆子這兒的肉乾,保證客人一輩子都記得老婆子呢!”

黃霓裳盯着張婆婆,目光有些古怪,她笑了笑,道:“倒是真的想吃了呢!不過一會再過來買!”

說着,她快步離去,一路沿着街道而行,每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她便歡喜的與對方打着招呼。

這在以前,那根本不可能!

她可是松山高高在上的公主!從來只有那些富家子弟附庸跪舔她的份,這些泥腿子哪裡夠資格跟她說話?

可黃霓裳很快發現,她與對方打招呼時,對方無不驚愕的看着她,要麼看她像一個瘋子,要麼看她一臉茫然,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樣!

“孫叔,是我呀,我是黃霓裳呀!你不認得我了?”

“喂,二狗子,還記得我嗎?我以前曾經踢過你一腳的!你不記得了?他孃的,你過來,姑奶奶我這次一定要踢到你記得我!”

“哎,是劉哥兒呀!劉哥兒,你總記得我吧?我走的時候,你還送過我的,雖然你沒跟我說話,可我知道,我也記得的!吶,你瞧見沒,就是那棵樹,當時你站在那棵樹下看我,我知道的!什麼?你不認得我?你看清楚!看清楚點!我是黃霓裳呀,武極門的黃霓裳呀!!”

黃霓裳從一開始的驚愕,到荒誕,到憤怒,到恐懼,到茫然……

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張婆婆不記得自己,那情有可原,畢竟年紀一大把了,記性不太好,那很有可能!

孫叔不記得自己,那也有可能,他一年到頭走南闖北見的人太多!

二狗子說不記得自己,那也情有可原,畢竟當初自己踢過他的襠,指不定現在心裡面還記恨自己。

可劉哥兒居然也不記得自己?

這可是自己頭號的愛慕者呀!從十歲開始就跟着自己屁股後面打轉的傢伙呀!!

黃霓裳心中恐慌,她看着街道上那一道道奇異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瘋子,她心中越來越恐懼,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噩夢,明明這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明明他們都是自己的鄉親父老,發小夥伴!

可他們爲什麼就不認識自己了?

黃霓裳一咬牙,朝着自己家跑去!

他們不認識自己,家人總不可能不認識自己吧!

黃霓裳飛奔到武極門,用力拍着銅鎖大門,大聲喊道:“東方伯伯,東方伯伯!!開門,快開門呀!是我,霓裳呀,我回來啦!!”

黃霓裳拍得手掌都發紅,可她卻偏偏感受不到疼痛,直到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洞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上下打量着黃霓裳,不解道:“這裡是松山武極門黃府,請問您找哪位?”

黃霓裳這一下只覺得自己兩條腿都在打顫,心中恐慌到了極點,她一把抓住了這叫東方的管家,用力搖晃着,顫聲道:“東方伯伯,是我呀!我是黃霓裳呀,你不認得我了嗎?我可是你從小帶大的呀!”

這叫東方的管家面色古怪,道:“這位小姐,你究竟有何貴幹?老夫並不認得你呀!”

黃霓裳身子一晃,她控制不住的大聲嘶喊了起來:“不可能的!你再看清楚,你看清楚!我叫黃霓裳,你叫東方白!我是松山武極門的幺女,我爹叫黃震山,我娘叫東方瑤,你是我娘嫁過來時帶過來的僕從,在我家待了三十二年!你怎麼可能認不出我來!”

東方白盯着黃霓裳的目光有些恐懼,他身子拼命往後仰着,卻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不過,你有一點沒說對……”

黃霓裳驚怒道:“什麼!”

東方白認真的說道:“我們松山武極門黃家有三子,卻並無女兒出生!”

“什麼?!”黃霓裳只覺得天空中彷彿降下了一道雷霆,重重的轟擊在她的頭頂,幾乎將她轟得靈魂出竅“這怎麼可能!!我們家只有兩個男孩,最後那個女孩是我!!是我!!!東方伯伯,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黃霓裳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着,她突然瘋狂的將東方白推開,朝着府中衝去。

黃霓裳只覺得一種莫名的恐懼像是潮水一般從她內心深處涌來!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這裡明明是松山,明明是自己的家,這裡也明明都是自己的家人,可爲什麼他們不認識自己?!

這到底是爲什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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