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寶繃着一張臉,很是不高興:“是掮客!師兄我可不拉皮條,留神你這句話讓師叔師伯聽見,仔細他們抽你的皮!”
李乘風天生有一種自來熟的本事,他笑嘻嘻道:“咱跟大寶師兄開個玩笑嘛,碰到那些繃着臉的師叔師伯,師弟我嚇得氣都不敢喘吶。”
張金寶一下又得意了起來,笑道:“那是!不過,咱們靈山派規矩多,藏錦閣更是規矩大得很,你千萬留神,否則觸犯了規矩,又沒有師叔師伯保你的話,可是要被逐下山的。”
李乘風心中一凜,臉上笑容一收:“還請師兄多多指點!”
張金寶此時看李乘風順眼得很,一路上悉心的跟他說着靈山派的各種規矩和藏錦閣的規矩,李乘風則仔細的記着。
一路行來,眼看快要走到金碧輝煌的宮殿羣前,李乘風忍不住問道:“大寶師兄,冒昧問一句,每日做生意的話,還有時間修行麼?”
張金寶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嘆氣道:“誰讓我天生就不是一個修行的料呢!”
李乘風心中一緊,他勉強笑道:“這話怎麼說?”
張金寶嘆道:“我娘生我的時候,我便是個胖球,你知道多重麼?二十斤,足足二十斤吶!”
李乘風倒吸一口冷氣:“那不是肉球成精了?”
張金寶臉色一黑,一旁的蘇月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張金寶苦笑道:“我這麼胖,那可是打孃胎裡面帶出來的,這能怨我麼?偏偏我又是家中獨子,我爹望子成龍,就希望我能成爲一個大修行人,千方百計想把我送到藏錦閣來。唉,這交了二十年的供奉才如願以償。可是他可曾想過,他的兒子到底想做什麼呢?”
李乘風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他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幾乎被自己老孃謝氏的殷殷期待給壓垮,這可是一個家族十幾代人的期望與重擔。
這種痛苦,他感同身受。
李乘風勸道:“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師兄不必妄自菲薄。更何況,師弟初來乍到,還要多多仰仗師兄纔是。”
張金寶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好,今後你的生意,大寶師兄給你七……嗯,八……咳,九……九折五……八,九折八如何!”
我靠,瞧你這摳門樣呀!
竟然還有比我更摳門的人?
李乘風瞪大了眼睛盯着張金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纔馬屁都白拍了呀!
李乘風眼角抽抽,勉強笑道:“師兄真是仗義!日後若是有人仗勢欺人,師兄也要多多照應一下呀!”
張金寶咧嘴笑了起來:“放心,咱修行不行,可咱做買賣厲害呀!現在這靈山派上下誰不給咱大寶一個面子?”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山門處一個身着鑲三道黃邊修士服的師兄朝他呵斥道:“大寶,晚點兒給我送三斤子午回魂香和二兩千香百寶草來。不準缺斤短兩啊,要不然仔細你的皮!”
張金寶立刻麻溜轉身,朝着他點頭哈腰道:“哎哎,記住了,一準送來!”
李乘風張口結舌:說好的賣個面子呢?
張金寶取出一個小本子,從袖子中掏出一支筆,然後在賬本上記了下來,李乘風瞥了一眼,只見賬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這樣的生意。
張金寶記完後,朝他們笑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李乘風強忍着笑,點頭道:“大寶師兄的生意真不錯。”
張金寶也覺得方纔有些打臉,他強笑道:“方纔那人平時便甚是兇惡,你可仔細點別惹着他。”
他話音剛落,便見藏錦閣的山門中盈盈走出來三個身材婀娜的藏秀閣修士,她們身旁陪着一名氣宇不凡的藏錦閣師兄,四人說說笑笑而來,其中藏錦閣的師兄瞧見張金寶,他喝道:“大寶,你上次答應我的貨怎的還沒到?”
張金寶賠笑道:“明日便到,明日一準到!”
這師兄怒道:“昨日說今日,今日推明日!這貨我不要了,退錢!”
張金寶頓時臉色一變,他怒目道:“唯命與財不可棄也!”
其他人一愣,都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名美貌過人的師姐咯咯笑道:“早就聽說張金寶愛財如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金寶得意洋洋,下巴擡得老高,但不料這師兄一腳踢將過來,一下將他踢得往後滾了一圈,又站了起來。
師兄喝道:“你這死胖子,今日不打掉你三斤肉,老子就……”說着,他上前便要拳打腳踢。
李乘風之前來時的路上便聽張金寶說起靈山派的規矩,其中一項便是靈山派禁止私下鬥法,如有違反者,立即盡廢修爲,逐出山門。
但偌大一個門派,總有矛盾和衝突,那又該如何解決?
自然最好的辦法便是先來拳腳!
張金寶趕緊熟練的縮成一團,用手抱住了後腦,一副躺倒挨錘的模樣。
這師兄上前剛要揮拳,便忽然間見一個人影擋在前面,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李乘風,強忍怒氣,道:“你是誰?快滾開!”
李乘風以藏錦閣禮節一禮,道:“師兄,還請高擡貴手。”
這師兄見是自家同門師弟,他忍不住冷笑道:“咱們藏錦閣什麼時候阿貓阿狗都能進了?瞧你這模樣,該不是在哪裡偷了一張金帖吧?”
說着,他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幾人也都哈哈笑着。
蘇月涵怒道:“呸,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家少爺兩關第一,乃是世家子弟!你又是何等來頭,不妨報上名來,比上一比!”
蘇月涵到底是“老江湖”,她太清楚這些二世祖們的調調:這些傢伙就愛比身世比家境,誰家裡面的老爹更牛,那自然他便是二世祖中的佼佼者。
這師兄上下打量了一番蘇月涵,眼前一亮,有這般嬌俏可人的丫鬟,想來這位師弟也不會是一個無名之輩。
師兄打了個哈哈,道:“我乃京城禮部侍郎之子,你是何人?”
修行不當官,皇室不修行,這雖然是一條仙界定下的鐵律,但再嚴格的律法都有空當,更何況是一條几百年前的律法?
世人早就摸清楚了規矩:有富貴人家,早早的將自己的兒子分成了幾檔,有修行天賦的便送去修行,最多他以後不當官便是了,而家中其他子嗣則送去科舉,延續家中的榮華富貴。這樣一個家既有修行人鎮宅,又有朝廷大官鋪路,可謂是魚和熊掌兩者兼得。
蘇月涵聽了嚇了一跳,她自然是知道禮部侍郎是何等的官職,這可是上三品高官,太守張鈞衡見了也要恭敬見禮的,更何況還是身居要職的京官?
蘇月涵不安的看向李乘風,擔心他下不了臺來,但李乘風是何人?說學逗……咳咳,坑蒙拐騙,四大絕技信手拈來,撒謊不眨眼,坑人不賠命的混世魔王啊!他會有下不了臺的時候?
李乘風不以爲然,嗤笑了一聲,道:“小小禮部侍郎也敢如此張狂!”
這師兄臉色一變,有些警惕不安的看着李乘風,其他人也都目光古怪的看着李乘風,心中暗自猜測這個身上汗漬一片一片如同鹽鹼地一樣的傢伙到底什麼來頭。
上三品高官的後代你都瞧不上眼裡?你這是要上天呀!
李乘風淡定的一笑,他手腕一翻,取出之前在戰齊勝身上隨手順來的鑲七道金邊的紫色金絲金魚荷包,系在了腰邊,這裡人都識貨,拿眼一看,頓時臉色一變:七道金邊?侯爺?
眼前這乞丐模樣的傢伙是侯爺後代?是哪個侯爺?
這師兄不敢大意,連忙一禮,小心翼翼的詢問:“敢問是哪邊的侯爺?”
李乘風桀驁的一擡下巴,朝着西北方向負手而立,衆人有反應快的,立刻臉色一變:“你是……戰家四公子?”
這一句話驚得其他人臉色劇變,他們也早就聽說了戰家將四公子派到靈山派來學藝修行,卻沒想到今天讓他們撞上!
蘇月涵更是看着李乘風面色古怪,使勁低着頭,下巴緊緊貼着自己的胸脯,生怕自己露出個什麼表情漏了餡。
張金寶更是兩眼放光的看着李乘風:“哎呀,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師弟纔是大粗腿呀!”
李乘風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心道:當師兄混到你這個廢柴境地,也真是蠍子拉屎,毒(獨)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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