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百忍這突如其來的發病頓時讓整個水月宮的人都驚慌失措,趙汗青愣了一下,立刻撲上前,一把扶住趙百忍,用手摸了摸他的脈搏,又摸了摸他的心脈。
趙烈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弄懵了,在他的計劃裡,今天就算太子親自來阻擊他,他也有絕對的把握讓太子吃不了兜着走!
至少這樁血案一定會讓太子的地位與威信受到極大衝擊!
可……趙百忍卻突然倒了下來!
這一下就打亂了趙烈先的計劃!
趙烈先緊接着反應了過來,他高聲大喊:“太醫,快傳太醫!!”
宮中其他宮女們也都手足無措,明妃此時撲了上來,一把抓住趙百忍,看了看他的模樣,便尖聲驚叫起來:“來人,快來人!!太醫,快喊太醫呀!!”
說着,她使勁搖晃着趙百忍,大聲哭喊道:“陛下,陛下你醒醒呀,你別嚇唬妾身呀!”
趙烈先的計劃此時完全被打斷,他心中恨極,上前便一把拉開明妃,怒道:“若不是你這妖妃美**人,禍亂後宮,父皇又豈會如此!”
明妃顯然沒有料到平日裡溫文爾雅,風流倜儻的趙烈先居然突然朝自己發難,她一時間愣住了,張口結舌的看着趙烈先,半晌說不出話來。
趙汗青立刻扭頭對趙烈先呵斥道:“四弟!!休得放肆!!注意你的身份!!”
很顯然,明妃是皇帝趙百忍最寵愛的寵妃,在名義上,她是他們的“母親”一輩的人物,無論如何,趙烈先的這個舉動和這番話都是極其不合時宜的。
趙烈先也很快反應過來,他恨恨的鬆開手,咬牙切齒的說道:“若是父皇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着陪葬吧!!”
如果趙百忍此時駕崩,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無論從哪個道理來講,趙汗青都是最合法最合理的繼承人,他克繼大統,登基稱帝,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趙烈先若是反對,那就等同於謀反,除非他起兵zào fǎn,那他奪嫡之事就可謂是徹底慘敗結束。
但若是起兵zào fǎn的話……趙烈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除了有修行門派的大力支持以外,軍界方面的支持力量比起太子來說,那顯得薄弱很多。
因爲大齊軍界兩大擎天白玉柱中的一個:東南王龍騰海,那就是太子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死黨發小!
修行界的力量固然強大,可修行界有一個不成文的潛規則:那就是修行界不參與政鬥,不參與宮鬥,更不會捲入到任何謀反謀逆的事件中去,哪怕是乾坤神教在幾次奪嫡大戰中,他們選擇的皇子明顯落於下風,甚至是奪嫡失敗時,他們都沒有伸手干預過。
因爲一旦干預,就觸犯了:修行人不得干預皇室的天條與忌諱,會被天下修行界認爲此門派有想要控制皇室,繼而獨霸天下的野心!
所以修行界可以幫助四皇子奪嫡,可幫助他謀反,那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此,此時絕對不希望趙百忍駕崩的不是處處以聖人忠孝標準來衡量自己的太子趙汗青,反而是四皇子平王趙烈先!
趙汗青先是呵斥趙烈先退下,繼而他對明妃一禮,道:“明妃還請不要驚慌,太醫很快便來……”
明妃這時候回過神來,她猛然道:“對對,讓大茶壺來,定然是他的藥害了陛下的龍體!”
這話立刻就轉移了仇恨與矛盾,趙烈先和趙汗青果然兩人眼中都流露出濃烈的怒意,趙汗青沉聲對一旁的太監道:“快去傳喚鄭祭臺來!”
這名太監立刻領命,飛奔而去。
過不多久,太醫拎着藥箱急匆匆趕來,他顧不上滿頭大汗,先是給趙百忍摸了摸脈搏,然後又翻開他眼皮看了看。
一旁趙烈先無比緊張的問道:“孫太醫,您可是國手,陛下龍體如何?”
孫太醫憂心忡忡道:“陛下心脈衰弱,鼻翼赤紅,印堂發黑,眼皮裡面還有硃紅色暗印……這是長期服用丹藥,藥毒過量的症狀呀!”
趙烈先立刻破口大罵:“我就知道這個妖人不懷好意,禍國殃民!是藥三分毒,這等丹藥又能……”
他話沒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我的藥乃是天下第一品的仙藥,陛下服用,絕不可能有如此症狀反應!”
衆人扭頭一看,卻見禮部祭臺鄭澤,也便是大茶壺他在左右侍衛的押解下邁步進來。
可雖然說是押解,但大茶壺神色鎮定,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也不顧有沒有太子的傳喚,自己便徑直走到牀前,想要查看趙百忍的情況。
趙烈先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將他攔下,怒道:“你這個妖人!還想妖言惑衆麼!來人,把他拿下!!”
大茶壺斜睨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四殿下是想救陛下呢,還是想害陛下?”
這一句話極其厲害,趙烈先立刻一滯,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太子,趙汗青則強忍怒氣的說道:“你害得父皇還不夠麼?”
大茶壺揹負雙手,道:“你們若是希望陛下就此仙去,大可將我下獄,大卸八塊!可你們若是真想救陛下,那就一定要讓我看一看!”
趙汗青猶豫了一下,他咬牙道:“若是看不好,孤必誅你九族!”
大茶壺哈哈大笑道:“太子大可不必如此,在下鰥寡孤獨,孑然一身,別說九族,一族都是沒有的!”
趙汗青冷笑着讓開路,道:“你若是治不好父皇,定然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大茶壺微微一笑,壓根就沒有將這威脅放在眼裡,他揹着手來到龍牀旁邊,先是摸了摸皇帝的脈搏,又摸了摸他心口,隨即又取出一根銀針在他小腹丹田以及兩腰肝腎處各自取了一針。
大茶壺看了看微微發黑的銀針針尖,他斜睨着太醫說道:“方御醫,你怎麼不敢說實話呢?”
這方御醫是個年紀足有古稀的老醫生,可在大茶壺面前,他卻低着頭,都不敢擡頭看他一眼,只是不住的擦着冷汗,囁囁難言道:“老夫……老夫才疏學淺,比不得鄭祭臺國手了得……”
一旁的趙汗青忍不住問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大茶壺冷笑連連,斜眼瞧向兩位太子,道:“陛下……這是中毒的跡象!”
趙烈先立刻一拍巴掌,怒笑道:“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你都不打自招了,那好!來人,來人,將這妖人抓走入獄!你敢謀害父皇!本王定然要將你碎屍萬段!!”
大茶壺嗤笑道:“四皇子呀,若是本人下的毒,又或者說是陛下吃本人的丹藥而中毒,那本人有這麼傻,會這樣說出來麼?”
趙烈先冷笑道:“說與不說有何區別?父皇服用你丹藥多日這纔有今天積毒發作!你還想狡辯!”
大茶壺不緊不慢的說道:“哦?恰好此事有人可以作證!”說罷,他看向一旁的大總管,道:“大總管,你是一直親眼看着的,每次服藥,我是不是都用將一份一模一樣的丹藥分成兩半,一半給陛下服用,一半給您服用?”
這名大總管雖然平日裡在宮中熾焰滔天,權勢極大,可在這裡,他卻只能夾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正是如此!”
大茶壺又道:“那大總管可有感覺到身體有半點不適?”
大總管搖了搖頭,道:“恰恰相反,在下自從服用了大總管的丹藥後,身體安康健壯,遠勝從前!”
趙烈先怒不可遏道:“屁話!父皇這是服用丹藥,又縱慾過度,這纔有如此惡果!你他孃的倒是縱慾一個給本王看看呀!”
一旁的太監宮女們立刻低下頭,強自忍笑,大總管黃公公勉強笑了笑,道:“四皇子說笑了……”
大茶壺撇了撇嘴,道:“本人所煉丹藥絕無毒理,就算陛下有些過度,也絕不至於如此!”
趙汗青立刻追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大茶壺目光冷冷一掃這殿中衆人,陰惻惻的說道:“哼……這道理還不簡單麼?這宮中……有人長期投毒,謀害陛下!!”
這一句話簡直石破天驚,驚都衆人幾乎頭皮炸裂,毛髮倒豎!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