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啊!”蒙括那沾滿了灰塵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月以來首次的笑容。
“傳我將令!全軍集結,出城迎敵!”蒙括沉聲喝道。
與言林戰前的那一番鼓舞人心的喊話不同的是,蒙括並沒有說什麼鼓舞士氣的話語,因爲在此時此刻,他相信自己的士兵們都已做好了廝殺的準備,積鬱了一個月的戾氣需要一個發泄的閘口,而此時這道閘口已經出現,自己所需要做的僅僅是打開閘口泄洪而已。
守城士兵嗷嗷吼叫着打開城門,在蒙括的率領下向盟軍大本營衝了過去。
“你們這羣豬!快給老子集結隊伍!”吉武望着眼前這來自四國的步兵隊伍痛心疾首地罵道。
“將軍!不好了,容城守軍從背後殺過來了!”一名吉武的嫡系士兵慌慌張張地跑到吉武面前報告說道。
“陸侯國邊防軍聽我號令,不必理會百安援軍,向容城守軍進攻,只要我們能夠進入城內,那麼勝利還是屬於我們的!”吉武當機立斷,毅然決定放棄這支拼湊出來的隊伍,只帶領自己的嫡系軍隊轉而進攻容城守軍。
而此時已經調轉馬頭回撤的盟軍騎兵卻將自己的後背薄弱處暴露給了葉賢的輕騎兵,葉賢騎兵怒吼着從山林之內躥出,爭先恐後地向盟軍騎兵的後背探出了自己手中的長矛。
又是單方面的屠戮,在士氣正旺的葉賢騎兵面前,倉皇撤退的盟軍騎兵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攻勢,任憑葉賢騎兵在後瘋狂地追殺。
然而此時剛剛集結完畢的盟軍步兵正待出擊,卻只見正前方竟出現了自己的騎兵,而後急忙四散躲避,而被追殺得沒有退路的騎兵頓時又將已經集結完畢的步兵陣營衝散,如此便再度造成了新一輪的慌亂,步兵絲毫不知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步兵在潰敗騎兵慌亂的馬蹄下再度四散而逃,而此次的潰逃,使得盟軍喪失了最後的反攻機會。
葉賢身先士卒,手持長刀,身着亮甲,冷酷地向自己周圍的盟軍砍殺而去,已經身爲魄修者的葉賢,修爲雖然算不得高強,但在這萬軍之中定也算是無可匹敵的,片刻之後葉賢周身盡染鮮紅一片,儼然一副地獄修羅的模樣,眼見自己的主將如此勇猛,百安步兵更是奮勇殺敵,口中怪吼不斷,直將盟軍士兵驚得肝膽俱裂,哪裡還生得起抵抗之心,只求早些脫離這人間地獄。
而那些身披重甲的“步兵”便顯露出了其薄弱的一面,即便是其身手多麼矯健,披上了這一層重甲之後便也無法發揮出其平常十之三四,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一名又一名步兵超越,心中登時焦躁不已,而此時已經衝入敵陣的步兵早已廝殺了許久,重甲步兵卻還未接近敵陣外圍。
“喂!兄弟們!給我們剩幾個敵人啊!”
“等等我們!你們這幫傢伙!”
“無恥!有本事等我們進去再開始殺!”
“孃的!老子不做重裝騎兵了!”
在這之前,重裝騎兵乃是百安禁衛軍中令人豔羨的兵種,其不僅待遇要較其他兵種好上幾倍,更是享有每年兩次的休假,而且晉升的機會也比其他兵種多上許多,這一幫重裝騎兵平日裡也極盡炫耀着自己的榮耀,令得其他兵種眼紅不已,但在此時此刻,這一羣重裝騎兵卻恨不得自己是一名普通步兵,眼看着自己的友軍上陣酣暢淋漓地殺敵,自己身披重甲卻還未見到敵軍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急躁萬分,卻也只得邁着艱難的步伐向看起來還有一段路程的敵陣跑去。
這也導致了葉賢所率的這一支重裝騎兵隊伍中戰後有半數士兵在半個月之內喪失戰力,到並非因爲受傷之故,而是因爲在身披重甲之*力耗竭不得不休息半個月,當然這最終也導致了葉賢對重裝騎兵的單兵素質有了更高的要求,此乃後話。
而此時吉武所率的陸侯國邊防軍也遭到了這一羣已幾近油盡燈枯的守軍的殊死拼殺,吉武甚至懷疑眼前與自己廝殺的守軍並非是被自己二十萬大軍所圍困於容城之內的那一支,否則其又怎麼會有如此驚人的戰力。
蒙括面上狂笑不已,手中七尺長刀猶如天神下降一般,漫無目的地瘋狂向盟軍士兵砍去,而每一次長刀的起落均伴隨着四五名盟軍士兵的頭顱落地。
“孃的!這傢伙是瘋子不成麼!”吉武望着在陣中廝殺的蒙括,眉頭緊蹙地罵道。
“就讓我來終結你的性命吧!”吉武催馬向蒙括所在衝去。
“卑鄙的入侵者!去死吧!”蒙括幾欲瘋狂,口中不住怒吼着,手中卻不停地揮舞着手中長刀,刀刀催命,陸侯邊防軍徹底被這個男人的瘋狂而震懾了,眼見蒙括衝來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驚懼,紛紛向後四散而逃,一時間蒙括一人便已將周圍數千邊防軍的氣勢穩穩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其下屬士兵的同仇敵愾,士氣陡然攀升到了極致狀態,主將如此,自己怎能落後,短刀長矛紛紛向敵軍的頭上揮去。
“本將在此!豈容你這等猖狂!”吉武奔到蒙括面前大聲喝道,因爲他知道這個男人必須速速除去,否則自己的近萬人的陣勢便要被其一人毀去。
“哼!卑鄙的侵略者而已!”蒙括雖不知這個騎在馬上的男人是何人,但是根據其周圍士兵的恭敬態度來看,此人定爲敵軍大將。
“你我各爲其主,命運並非自己所能左右,雖不知你名諱,但你足以值得我敬佩!今日便留你全屍!”吉武面色凝重,緩緩說道,與其中透出一絲無奈,二人立場不同,所以註定二人之中衆將有一人必定殞命於此。
“哼!大言不慚!儘管放馬過來!我蒙括與你一戰!”蒙括目露兇光,面色猙獰,瘋狂的殺戮已經令其心智進入殺戮的巔峰狀態,此時縈繞在其腦海的只有一個字,那便是“殺!”,殺盡眼前之敵。
只見吉武此時反而並不急於與蒙括一戰,而是翻身下馬,手中長槍陡然一震,槍尖遙指蒙括,“蒙括!無疑你是我迄今爲止見到的唯一一名真正的武將!那麼我們今日便在此做一次武將間的戰鬥吧!”
吉武說罷,長槍陡然回抽,繼而身形向蒙括急速奔去,在此過程中長槍也再度向前猛然刺出,直向蒙括面門襲去。
蒙括見狀並不慌亂,右手長刀輕輕一撥便將吉武刺來的長槍撥向一旁,幾乎同時長刀刀身一斜,向吉武脖頸之處砍去。
吉武除卻陸侯國邊防軍統領的身份外,還有一個國內人盡皆知的身份,那便是號稱陸侯第一武將,這個稱號乃是陸侯國國君親自賜予,因爲其在武學上的造詣在陸侯國內無人能及,曾經一人一槍單挑一個百人步兵隊而不露敗跡,這足以說明其槍法的精妙之處,雖無法與魄修者相提並論,但在普通武者中已是鮮有人敵。
蒙括甫一交手便已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的武學修爲絕對在自己之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自己只有一死,也絕不可避而不戰。
吉武果然不愧爲陸侯第一武將,在蒙括這看似避無可避的一刀襲來之時,身體陡然一斜,以極爲不可思議地角度堪堪避過,而蒙括並未注意到的是吉武的長槍幾乎在其身體極度傾斜的一瞬間,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噗——
一聲悶響,蒙括呆滯地低下頭望着這一柄刺入自己胸膛的槍頭,雙目中透出一股無奈之色。
“將軍!”
“將軍!”
蒙括屬下見其被刺,紛紛停下手中的戰鬥,驚呼道。
士兵們正欲上前,卻只見蒙括一伸手阻止了其前進的腳步。
“呵呵,我身已死,而你們卻還要繼續爲國而戰!”蒙括悲哀地說道,語氣中透出一絲壯志未酬的悲意。
“但!這並不代表我因此而向你屈服!殺!”蒙括的雙目陡然再度迸發出一股讓人膽寒的戾氣,口中嘶吼着高聲喝道,手中長刀再度緊握於手,向着吉武的項上人頭用盡全力揮砍而去。
“放棄吧!蒙括!”吉武大喝一聲,手中長槍猛然回抽,隨即一道血柱噴涌而出,直向吉武面門噴灑而去,而吉武的身體卻未動分毫,任由敵國之將的鮮血噴灑在自己的身上,而蒙括此時的長刀在距離吉武脖頸只有半寸之處戛然而止。
這名爲百安國日後權霸新武而殞命的第一名武將便在容城之外爲自己的生命畫上了句點,而其在生命終結時刻所迸發出的精神火花,激勵着百安一代又一代的年輕將領,而程名在統一新武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封蒙括爲大將軍王,屹立拜將之首,無人能及,即便是葉賢也排在蒙括之後,葉賢也不禁讚歎道:“當時雖與將軍近在咫尺,但卻不得一見,乃我畢生憾事,但將軍之精神,無愧於大將軍王之稱號!”
然而戰鬥仍在繼續,只是在斬殺了蒙括之後的盟軍士氣陡然回覆,將仍在殊死拼殺的守軍士兵團團圍住,守軍兵敗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吉武未曾想到的是,自己身後那十幾萬大軍沒有能夠爲自己爭取到哪怕是片刻的時間,葉賢的三路大軍絲毫沒有戀戰,而是徑直向吉武的方向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