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0日,中午十二點左右。
季子凡緩緩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平行時空?”
程硯面無表情:“她說見過兩年後的我,你確定她腦子一切正常?”
他十分懷疑桌上這份檢查結果。
“放心好了,檢查結果肯定是不會有錯的。”季子凡抿了下脣,憋笑憋得很辛苦:“倒是你,你確定她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程硯沉默了。
雖然姜戈已經改口說之前那些無厘頭的話都是逗他玩的,但他並不相信,甚至懷疑她就是因爲所謂的平行時空才接近他的。
姜戈肯定對他隱瞞了什麼事情。
季子凡稀奇得很。
他跟程硯是高中同學,兩人認識很多年了,少年時期的程硯跟這會兒其實沒什麼差別,他指的是性格方面,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人並不難相處,只是有些時候嘴巴毒了些。
但不熟悉他的人時常就會覺得他如外表一樣,是一個很難接近,高高在上,像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冷血動物。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程硯身邊的朋友並不多,能跟他玩得來的,都是交情比較深厚的,也都是男性。
季子凡是第一次見程硯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不僅親自聯繫他,還親自把人帶過來,雖然是帶對方來檢查腦子,但也算是個特殊的存在了。
他清了清嗓子,狀似無意:“你換個助理不就好了?”
程硯吐出兩個字:“麻煩。”
季子凡輕挑眉頭,到底是麻煩還是捨不得,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他了然一笑,提醒:“換個思路,也許這只是一種新的搭訕方式。”
程硯頓了下,擡眼看他。
季子凡訝異:“還不明白?”他恨鐵不成鋼:“人家姑娘可能喜歡你,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吸引你的注意!”
姜戈等沒多久,程硯和季子凡就前後從辦公室裡出來了。
她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季子凡笑:“一切正常。”
姜戈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她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問程硯:“那我通過了嗎?你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
把他當成什麼人了,程硯心口微堵,抿脣:“不會。”
季子凡意味不明的目光梭巡在兩人身上,當事人可能不覺,但他作爲旁觀者,可是很直觀的感受到了兩人身上的磁場。
他看了一眼腕錶:“正好到飯點,走吧,我請你們吃飯。”
程硯沒推脫。
姜戈現在是他的助理,自然要跟着他一快去,任何能夠促進感情的機會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醫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廳,空氣裡瀰漫着舒緩的薩克斯曲。
吃飯途中,服務生不小心把果汁灑在了程硯的衣服上,趁他去洗手間清理的時候,季子凡藉機打探。
“你跟阿硯是怎麼認識的?”
“超市。”
姜戈嚥下嘴裡的東西才把在超市不小心撞到程硯,導致他一屁股坐進購物車裡的事情告訴他。
“哈哈哈。”
季子凡笑得停不下來,他衝姜戈豎起大拇指,刮目相看:“你可真行。”
姜戈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面也覺得有點好笑。
她彎了彎脣,見縫插針:“季醫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季子凡挑眉:“跟阿硯有關?”
姜戈忙不迭點頭,一臉好奇:“你知不知道程硯爲什麼轉行啊?”
季子凡頓了頓,倒是沒有想到她會問這麼個問題,還以爲她會藉機打探程硯的喜好什麼的。
程硯回來的時候,發現姜戈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敬?
“……”
莫名其妙的。
他坐下後看向季子凡,狐疑:“你們剛剛聊了什麼?”
“我們沒聊什麼啊,是吧小姜?”
季子凡衝姜戈眨了下眼。
姜戈配合地點頭。
他這才離開一會兒功夫兩人就這麼熟悉了,連小姜都叫上了。
程硯睨了姜戈一眼。
姜戈以爲他不信,眼神格外真誠:“我們真沒說你壞話。”
程硯:“……”
……
吃完飯,姜戈跟季子凡互掃微信加了好友,程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回去的時候是姜戈開車。
程硯坐在副駕駛座,看她格外專注緊張地盯着前方的路況,抿了下脣,莫名有股不祥的預感。
“你有駕照嗎?”
“當然!”
她前幾年就拿到駕照了,但是以前在英國工作的地方離她租的公寓很近,步行差不多兩三分鐘就到了,出門也有助理,用不着她親自開車,所以姜戈已經很久沒有碰過方向盤了。
她不敢去看程硯,因爲心虛。
程硯看她這副樣子實在不放心:“停車,我來開。”
“不用,我可以!”姜戈弱弱地解釋:“我只是很久沒開了,手感有點生疏,等找到感覺就好了。”
“……”
十幾分鍾後,車子依然保持着龜速。
姜戈渾然不知,還沾沾自喜:“怎麼樣,我車技不錯吧?”
程硯拍了拍掌,面無表情:“真棒,到家正好能趕上晚飯。”
“……”
過了會兒,車子停在超市門口。
姜戈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我進去買點食材,今晚讓你嚐嚐我的廚藝。”
程硯挑眉:“你還會下廚?”
姜戈懷疑他對自己可能存在很大的誤解,不過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對自己改觀。
她皮笑肉不笑,貼心地詢問:“你是要跟我一起進去,還是坐在車裡等我?”
程硯扯脣:“當然是下去透口氣。”
超市裡沒什麼人。
姜戈去推了一輛購物車。
於是程硯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兩人初遇的場面。
實在糟心。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鬱氣。
姜戈走到蔬菜區,剛拿起一根胡蘿蔔,有人從她旁邊擦身而過。
一股異樣的感覺直竄上心口。
她停滯了一秒,回頭。
程硯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循着她的視線方向望去,只見到三三兩兩的路人,沒什麼好看的。
“發什麼呆?”
姜戈頓時回過神,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心不在焉:“看錯了。”
兩人在逛超市這件事上出奇的默契,一個負責挑選,一個負責點頭,效率特別高,很快就買完需要的食材結賬離開了。
這次又換回程硯開車,姜戈對自己的車技也有認知了,乖乖去坐副駕駛座,沒再逞能。
……
助理的工作很瑣碎,除了基本的文稿校對和整理資料,還需要照顧程硯的一日三餐,偶爾還得跟他一起出差,跑跑腿什麼的。這些事情對姜戈來說並不難,她也不擔心自己無法勝任,她現在只擔心把時間花費這裡卻毫無所獲。
五點多,薄薄的一層夕陽落進書房。
空氣裡只有敲鍵盤和紙張翻動的聲音。
姜戈做完程硯交代她的事情,往後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因爲長時間低頭痠痛的頸椎,視線不自覺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專注碼字,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明亮的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襯得五官線條越發乾淨鮮明,他身上穿着休閒舒適的灰色羊毛衫,膚色發白,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清雋矜貴的氣息。
姜戈直直盯着他看,無意識地眨了下眼。
這麼美好的畫面,沒能定格在相機裡真的是浪費了。
她雙手托腮,由衷地感到惋惜,目光越來越放肆時,忽地對上一雙點漆般清冷的黑眸,心頭“咯噔”一跳。
完蛋,偷看被抓到了。
她心虛地放下手,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資料我都整理完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程硯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淡淡道:“暫時沒有。”
姜戈飛快應道:“那我去準備晚餐!”
她逃似的離開了書房。
程硯敲鍵盤的手指一頓,鏡片下的黑眸滾過一抹極淺的笑意,等他意識到,又迅速壓下脣角,若無其事地繼續碼字。
姜戈剛去英國讀書那會兒,因爲吃不慣當地的食物,幾乎每天只要有空都會自己下廚。
所以她敢拍着胸脯保證,她的廚藝非常可以。
半小時後,程硯從書房出來看見女人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腳步停滯,有一瞬恍惚。
空氣裡飄着淡淡的飯香。
這一幕讓素來空蕩冷清的公寓染上了一絲生氣。
程硯目光一瞬不瞬。
女人把長髮盤了起來,鬆鬆垮垮的,露出了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她把鍋裡的紅燒肉撈出來後,拿乾淨的筷子偷偷嚐了一塊,爾後驚喜地挑了下眉,表情格外生動。
程硯忽然覺得,多一個人,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第一天上班肯定要好好表現,姜戈做了三菜一湯,樣樣都是自己的拿手菜。
她坐下後,信心滿滿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程硯避開面前的清蒸鱸魚,先夾了一塊色澤濃郁的紅燒肉。
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姜戈期盼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怎麼樣?”
程硯矜持地吐出三個字:“還可以。”
姜戈心滿意足,驕傲道:“那是,吃過的都說好。”
程硯一頓,想起她那個青梅竹馬,壓了下薄脣:“怎麼,你經常給人做飯?”
“也沒有經常,就偶爾。”
姜戈笑眯眯地說:“能嚐到我廚藝的人可不多。”
言下之意,你就好好珍惜我這個臨時助理吧!
程硯似笑非笑:“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姜戈順杆而上:“也不是不可以。”
“……”
姜戈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程硯一個眼刀飛過去:“閉嘴,吃你的飯。”
“……”
很快,姜戈就發現程硯沒動過他面前的清蒸鱸魚。
她咬着筷子,遲疑:“你不喜歡吃魚嗎?”
程硯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
這點張運全倒是沒有告訴她。
而且上午逛超市的時候,程硯看見她買魚也沒說什麼,她還以爲他不挑食呢。
姜戈問他:“除了魚,你還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她下次纔好避開。
程硯看了她一眼,扯脣:“不是很瞭解我?”
“……”
“原來只是說說而已?”
“……”
姜戈想解釋,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張哥只告訴我你喜歡花裡胡哨的四角褲,沒告訴我你不喜歡吃魚。”
“……”
程硯一向紋絲不變的俊臉出現了裂痕。
姜戈知道,她涼了。
現在是2017年12月28日,傍晚六點零五分。
空氣彷彿凝滯了。
姜戈和程硯隔着一張餐桌大眼瞪小眼。
她在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的時候,腦袋轟地一聲炸開,整張臉憋得通紅,還要強裝鎮定。
她沒有胡說,真是張運全親口告訴她的。
時間回到前天上午,姜戈下定決心要做程硯的助理後,生怕晚一步就沒機會了,於是拖着還沒好的腳傷就去面試了。
那是姜戈第一次見到張運全,但對方看見她卻表現的十分意外,後來聊天的過程中才知道,之前他在咖啡館碰見過她和宋西亭。
“宋警官先前幫過我們大忙,我一直想找機會請他吃頓飯當面道個謝,但好幾次都被他推辭了。”
張運全無奈一笑,好奇兩人的關係:“你跟宋警官……”
姜戈說:“我們是朋友,一個大院長大的。”
“青梅竹馬?”張運全挑了下眉:“那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姜戈沒隱瞞自己的真實職業:“攝影。”
這倒是讓張運全有些詫異,他提醒姜戈:“做助理可不輕鬆。”
姜戈抿了下脣,裝可憐:“不瞞您說,其實我跟程硯認識,但因爲一些事情……我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反正導致他對我有些誤會。”
“……”
難怪那天在咖啡館程硯一直盯着人家看呢,原來兩人早就認識了。
張運全恍然大悟:“所以你來面試助理,是想修補跟阿硯的關係?”
姜戈頓了下,好像也沒錯,於是點頭:“嗯,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我肯定好好幹!”
張運全卻誤會了,誤會她跟程硯的關係。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之間出現什麼誤會,道個歉解釋清楚就可以了,何必這樣費盡心思,很顯然,兩人關係不一般,反正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不知爲何,張運全有點興奮。
他跟程硯認識這麼久,從未見他談過戀愛或是好感哪個女孩,除了每年固定的籤售會以外,他從不出席任何官方活動,年會也不參加,反正杜絕一切交際場合,所以圈內朋友沒幾個,更別談認識什麼異性。
張運全這人特別重感情,他是真把程硯當成好哥們,以至於見他單身一年又一年,莫名開始擔心以他這個狀況持續下去會孤獨終老。
所以從去年開始,他就見縫插針給程硯介紹對象,各種類型的女孩都有,但無一列外,都沒有後續。
後來張運全也沒得辦法了,乾脆放棄了。
他之前還以爲程硯不找女朋友是因爲懶,現在總算明白了,敢情是心裡已經有人,所以纔看不上別人。
姜戈並不知道張運全已經開始腦補她和程硯之間的“愛恨情仇”,見他半天不說話,以爲他還在考量。
“您放心,我絕對沒有別的企圖,我……”
張運全急道:“那怎麼能行!”
“……”
姜戈腦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張運全輕咳了聲:“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是宋警官的朋友,我當然相信你的人品,只不過……”
他露出一絲爲難的表情:“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阿硯根本不想要什麼助理,都是我擅作主張給找的。”
姜戈忙說:“沒關係,只要您點頭,程硯那邊我能搞定。”
“真的?”
姜戈信誓旦旦地保證。
張運全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一拍即合:“那行,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阿硯的助理了,來來來,我們先加個微信,晚點我會把工作事宜什麼的發給你。”
姜戈沒想到居然這麼順利,懵懵地拿出手機。
加完微信,張運全看她的眼神十分親切:“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姜戈想了想,悄咪咪地問:“程硯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或者喜歡收藏的東西?”
到時候要實在不行,她就去賄賂程硯。
“據我所知,他除了喜歡吃甜食……”話音一頓,張運全突然想到什麼,衝姜戈勾了勾手指。
姜戈把耳朵湊過去,就聽見張運全曖昧地說了一句:“他還喜歡那種花花綠綠的四角褲,越可愛越喜歡。”
!
這是她能聽的嗎?
姜戈瞪大雙眼,又錯愕又羞赧。
張運全還真不拿她當外人,一個勁兒的給她支招,最後還告訴她,如果到時候程硯真不給她開門,就哭給他看,嚎幾嗓子他肯定服軟。
“……”
姜戈越聽越迷茫。
如果沒記錯,她是來應聘助理的吧?這怎麼好像跑題了?
可是看張運全越說越來勁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打斷人家,只能洗耳恭聽,不時捕捉一些重點記在腦子裡,反正總比沒有強。
……
回憶結束,姜戈捏了捏還有些發燙的耳垂,因爲心虛,她不敢直視程硯冷冰冰的眼神,但表現的十分善解人意:“其實很多人都會有那麼點特殊的小癖好,很正常,我能理解。”
“……”
程硯眉心抽得厲害。
他不知道張運全都跟姜戈說了什麼,只知道他現在需要給自己反黑。
他放下筷子。
“什麼花裡胡哨……”
程硯忽地想起兩年前,有一次程瑜在商場裡抽獎抽中了一盒海綿寶寶的男士四角褲。
程硯對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實在欣賞不來,還很嫌棄。
程瑜就說他沒眼光,氣得要拿去送給鄰居家的漂亮弟弟,但走的時候忘了帶走,落在了程硯的袋子裡,他回公寓的時候才發現,順手丟在了沙發上,晚上張運全過來,看見沙發上的海綿寶寶四角褲就以爲是他買的,笑了好久。
當時程硯懶得解釋,黑着一張臉把他轟出去了。
沒想到誤會到現在。
“……”
程硯捏了捏眉心,頭疼。
姜戈卻誤以爲他不好意思。
雖然很想笑,但沒忘記她此刻的身份,助理就該有助理的自覺,於是一本正經地安慰他:“你放心好了,這事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說完,她抿脣,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
“……”
程硯面無表情地否認:“我沒有。”
“嗯?”
姜戈愣了下,很快懂了,這是還在不好意思呢。
她扒着飯,敷衍:“好好好,你沒有。”
須臾,她跟做賊似的,偷摸摸地問程硯:“你喜歡什麼圖案的?”
“……”
外面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砰一聲響,身後的門關上了,姜戈被趕出來了。
她摸了摸鼻樑,走了兩步,終於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在裡面是在憋得太辛苦了。
誰能想到呢,表面一絲不苟又高冷穩重的程大作家,私下其實是個童心未泯的人。
姜戈嘴角弧度擴大。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吧。
到家後,姜戈收到張運全發來的消息,問她順利嗎?
姜戈倒了杯水喝,回覆:安啦。
張運全很快又發了個驚訝的表情:阿硯居然妥協了?我還以爲怎麼也得磨個兩三天,太不可思議了。
姜戈思忖了會兒,決定不告訴他今天程硯帶自己去檢查腦子的事情,免得又多一個誤會她的人。
……
晚上八點多,宋西亭忙完,想起林月知手腕還沒恢復,撈過手機發消息問她:你回家了嗎?
過了五六分鐘左右,林月知纔回他:今晚要加班。
這兩天她都是這樣的態度,不冷不熱,不再像以前那樣遇到什麼事情就跑來跟他嘰嘰喳喳扯一大堆。
宋西亭撓頭想了想,話裡行間帶着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心翼翼:幾點下班?我可以順路去接你。
但是這一條卻石沉大海了,久久沒有迴音。
宋西亭靠着椅背轉了一會兒手機,突然起身,拿過外套離開辦公室。
夜色如墨,粘稠又濃郁。
醫院門口,宋西亭坐在車裡,等了十幾分鍾正準備給林月知打電話的時候,終於看見了她的身影。
林月知不是一個人出來的,旁邊還跟着一個身形高挑,長相斯文儒雅的年輕男人。
兩人有說有笑,畫面很和諧。
宋西亭眯起眸,掛掉還未撥通的電話。
男人叫沈如津,是神經外科的醫生。他和林月知是剛剛在電梯裡碰見的,因爲看見林月知手腕不太方便還拎着一堆東西,就出手幫忙。
聊天的過程中又意外得知兩人是校友,頓時就有話題可聊了。
林月知嘴甜:“難怪看着這麼親切,原來是學長啊!”
沈如津笑了一下,問她:“你待會兒怎麼回去?”
“我打車。”
“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月知連忙擺手,婉拒:“不用麻煩了學長。”
沈如津風度翩翩:“沒關係,說不定順路呢?”
林月知遲疑地說了一個地址。
沈如津詫異地挑眉:“這麼巧,我也住那邊,最近剛搬過去的。”
這下輪到林月知感到意外了,她瞪着雙眼:“真的嗎?”
這是什麼奇妙的緣分?
沈如津嗯了聲,笑:“走吧,我的車停在那邊。”
林月知也不好推脫了,跟着他一塊過去。
宋西亭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月知坐上男人的車,薄脣下壓,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胸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竄動,煩躁得很。
上車後,林月知纔看到宋西亭給她發的消息,不由一愣。
她立馬回頭去看了一眼醫院門口,沒見着熟悉的人影,應該還沒來。
沈如津側頭看她:“怎麼了?”
“沒有。”
林月知坐好,姍姍來遲地回覆:不用了,我坐同事的車回去了。
她剛退出跟宋西亭的聊天界面,又看到一條新消息。
姜戈:知知,跟你說個事兒,我去面試程硯的助理了。
林月知眨了下眼,把這句話反覆看了兩遍,確定沒看錯後,她倒了一口氣,飛快敲着鍵盤:???
林月知: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姜戈:不騙你,面試很順利,我現在已經是程硯的助理了。
林月知:……
她凌亂了。
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好姐妹竟然不聲不響地成了她偶像的助理。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姜戈:反正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你先暫時幫我保密,別告訴小宋,到時候我再跟你說。
林月知不解:爲什麼?
她突然有個不可思議又中二的腦洞:姜姜,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進行什麼秘密任務?
姜戈:噓。
林月知莫名感到一陣熱血沸騰:收到,我一定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