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賈魯果然調來了大隊的元兵,開始在北岸向着填河的猛虎軍射箭,試圖通過如狂風暴雨般的弓箭的遠程射擊來讓猛虎軍放棄填河的打算。
看着對岸的元兵統帥驚慌失措的調來了大隊人馬向着填河的猛虎軍兄弟射箭,方國珍看得心下暗爽不已,只是他身後的猛虎營諸將卻面色都有些難看,畢竟,這般堵塞住河道,使得河堤決口,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了,那時候,就不是這戰場上幾萬人幾十萬人的傷亡了,到時候,黃河北岸的大片良田將會被河水吞沒,無數百姓也會因此而流離失所。
“三哥,我們是不是太……”陳仲達努力的斟酌着言辭,試圖勸導方國珍,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仲達,你想的雖然沒錯,但卻是不全面。”雖然陳仲達的話沒有說全,但是方國珍察言觀色,還是猜到了陳仲達的想法,見除了陳仲達外其他人也是滿臉的不忍的看着水勢越來越急的黃河,便開口解釋道:“如果我們不解圍,讓朝廷把徐州城內的義軍都給滅了,那我們也離滅亡不遠了,佔據一隅之地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與朝廷相抗的,到時候,我們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可是,現在我們……”陳仲達不甘的道。
“不錯,要是我們水灌徐州城的話,淹沒了這附近萬畝良田,無數百姓會因此而失去家園,可是我們卻救了徐州城裡的義軍,只要義軍還在,沒了脫脫的這十萬鐵騎,那日後天下改天換日的時候就會來得更快。到時候,只要新朝一立,天下百姓便都可安居樂業,如此,我們此舉雖然罪孽深重。但卻也功德無量!”方國珍的話人深省,猛虎軍衆將都默然了。
“長痛不如短痛,我們今日行雷霆手段雖然代價大了些,但是能儘快推翻蒙元朝廷,讓天下漢人翻身做主,那也是值得的!爲了天下百姓的大義。今日我們行非常之舉,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劉伯溫也解說道。
方國珍看衆人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只得又解釋道:“要是我們不這麼做,那麼現今天下義軍紛起的大好形勢就會被蒙元朝廷撲滅,蒙古韃子的統治就能繼續苟延殘喘,到時候,百姓依然困苦,戰亂還是不可避免,到時候.shudao.net書道死亡地百姓比今日何止多上千百倍?難道你們忘了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些饑民嗎?”
“不錯,主公說的沒錯,只要我們能儘快推翻蒙古韃子的統治。恢復我們漢家天下,到時候,對百姓輕徭薄賦,豈不彌補了我們今日非常之舉?”張子善也附和方國珍道。
“三哥,你說的對!這朝廷早一日推翻,天下百姓就能早一日受益。仲達,明白了!”聽了衆人的話,想起前些日子看地那些人相食的百姓的慘狀,陳仲達也算是想明白了些。
方國珍見衆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說了,見元兵的弓箭給正在填河的猛虎軍帶來了很大的傷亡,方國珍立刻下令讓猛虎軍的弓箭手也上到木排上,藉着木盾的掩護去和元兵對射去。
箭如飛蝗。流矢如雨。黃河上空彷彿下起了一場箭雨。只是由於猛虎軍並沒有鐵甲可穿。所以在短時間內猛虎軍就傷亡了不少。而那元兵卻是傷亡甚小。但是由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向北岸延伸地木排已經越來越靠近北岸了。而可供黃河水流過地河道也越來越窄了。河水不可避免地高漲了起來。漸漸地已經漫過了已然被堆積地泥土牢牢地擠壓住了地木排。特別是靠近北岸地地方。渾濁地河水兇猛地衝擊着北岸地河堤。看情形。黃河北岸地河堤撐不了多久了。
“三哥。我們地兄弟已經傷亡了三千多了!木盾也都快用光了。”這時候。滿臉汗水地王大虎跑來向方國珍報告了。
“三千多了?”方國珍看看最前沿地木排上扛着木盾地那些猛虎軍士兵。不知怎地腦中就想起了前世狼牙山五壯士地影子。他看了看對岸正在手忙腳亂挖土加固河堤地元兵。撇了撇嘴。下令道:“仲達。按計劃行事。其餘人等全部上船!”說罷當先登上了靠在黃河南岸地船隻。
隨着方國珍一聲令下。陳仲達便領着一隊人匆匆去了。而其他人卻是跟着方國珍登上了準備好地船隻和木排。
就在所有猛虎軍將士都登上了船地時候。方國珍一示意。頓時。已然帶人做好了準備地陳仲達就一聲令下。頓時幾百名手拿着火把和“手榴彈”躲在木盾後地猛虎軍士兵便將手中地“手榴彈”地引線點燃後向着北岸那些已然開始趨向崩潰地河堤扔去.shudao.net
“轟、砰砰砰!”
隨着連續不斷的巨響,黃河北岸原本就已然快要崩潰的河堤頓時崩潰,洶涌的河水,一瞬間便向着黃河北岸衝去,無數的元兵頓時開始四散奔逃,而那太師脫脫更是一口氣順不上來就倒在了地上,賈魯等人當即驚慌失措地叫喊起來,只是片刻之後,他們現河水已然衝到了他們站地地方,便再也顧不得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脫脫了,俱都開始四散奔逃了起來。
像黃河這樣地大河河堤一旦有一處地方崩潰,那後果便是不可設想,雖然開始的時候,被猛虎營的“手榴彈”炸開的地方只是很小的一點地方,但是隨着洶涌的河水不斷的從決口衝入黃河北岸,那決口便被越衝越大,漸漸的整個北岸的黃河河堤有了全面崩潰的趨勢。
這裡的黃河河堤比地面的高出的並不太多,但這不太多的差距卻也足夠了,看着被滾滾的黃河水攆得到處奔逃的元兵,方國珍卻並沒有立刻下令讓所有猛虎軍划着船去追擊元兵,而是下令讓陳仲達先將先前堵塞黃河河道的木排和泥土等東西給炸開,現在河水淹沒的地方已然讓元兵再騎不得馬,那元兵和猛虎軍實力的差距就不那麼大了,所以他卻是不想整個黃河北岸都成爲千里黃泛區,因此他試圖將這次黃河決口地危害減到最小。
只是可惜的是,猛虎軍的手榴彈數量有限。再加上用的又是黑火藥,威力並不大,所以雖然將堵塞河道的木排泥土什麼炸去了不少,但是卻並沒有改變河水大量向着決口處涌去的事實。
見到這般情況,方國珍也沒有辦法,他只能做到這樣了。現在地任務就是追擊元兵了。於是他一聲令下,便見到無數的木排小船向着黃河北岸的決口劃去,而後,便聽得無數陷在水裡的元兵被猛虎軍殺死的慘叫。
見此萬船齊,百舸爭流的盛景,方國珍胸中豪情也被勾起來了,拔出腰間的鋼刀,豪氣的下令道:“李木,走!”倏忽一下。自己所在的小船便也向着決口處去了。實際上,河水雖然淹沒了黃河北岸,徐州城附近。但是水深卻並不甚深,勉強可以行船而已,而徐州城因爲歷經水患,所以城池建立地地勢很高,所以這種程度的河水並沒有給徐州城帶來多大的危害,只是原本圍困在徐州城外地元兵現下卻慘了,他們大多是北方人,並不識水性,雖然水深不足以淹死人。但是滔滔洪水洶涌而來的情景還是嚇壞了不少人,而十萬鐵騎的馬匹更是糟糕,大多就此被淹死。
混亂終究只是一時的,元兵雖然沒了最高統帥,但是在混亂了一陣後,元兵都現洪水並不甚深之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開始慢慢集結在了一起而這時,乘着小船或是木排的猛虎軍已然和站在水中的元兵廝殺在了一起。好在蒙古鐵騎之所以戰無不勝,靠的就是萬千戰馬奔馳的衝擊力。可是現在他們沒了戰馬,連人在水中都有些站立不穩,所以原本十分的戰力能揮出三四分就不錯了。
“殺!”猛虎軍地士兵俱都大吼着揮刀,砍殺着站在水中本就不太靈活的元兵,而元兵呢,卻是以自己人數的優勢在和猛虎軍相鬥。
這時候,徐州城內的義軍也現了城外的情景,郭子興等人見到猛虎軍雖然佔據優勢,但是人數到底太少。在隨處可見的元兵中宛如大海上飄搖的小舟。擔心元兵佔據上風后,徐州城之圍還是解不了。於是便決定出城和元兵搏殺。這下憋屈了幾個月的義軍便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出了徐州城,開始和元兵搏殺起來。
雖然元兵都是身着鐵甲,有一定的防禦力,但是現在,元兵卻是紛紛叫苦不跌,原本在水中就活動不便,結果身上還套着這幾十斤重地傢伙,這如何能施展得開,所以雖然郭子興等人的義軍不過是些拿起刀槍的農民,但是卻已然將元兵死死的壓制住。整個戰場的形勢雖然是元兵數量爲多,但是佔據優勢的卻是猛虎軍和義軍。
“殺!”方國珍猛的一刀揮出砍死了一個想要爬上船來的元兵,看到自己船上還剩下李木和一個親兵了,不禁有些納悶,他記得當初自己這條船上是有十幾個人的啊,可是由不得他不解,他面前又有兩個元兵揮着刀過來了,他連忙站穩了,等到那兩個元兵靠近過來地時候,猛地揮刀和他們戰在一起。
“將軍!”李木剛剛斬殺一個元兵,眼光一掃,竟然現自己將軍已經跳下船去和元兵戰成了一團,而且似乎那幾個元兵還頗爲強悍,李木心中便是一急,也棄了船,跳到了水裡,向着方國珍身邊靠去,可是沒想到他一下船,就有好幾個元兵將他圍住,頓時他便陷入了苦戰。等到他好不容易解決了這幾個元兵地時候,他回頭一瞧,卻現眼前哪裡還有方國珍的影子啊,他頓時駭得心膽俱裂,狂吼一聲:“將軍!”而後便如瘋虎般向着方國珍先前廝殺地地方趕去,只是他剛走得兩步,便被幾個元兵圍住了。
“殺!”“殺!”彷彿受傷的猛虎一般,李木瘋狂的揮舞着手裡的鋼刀砍殺着敵人,可是他卻現身邊的敵人似乎越來越多,似乎殺之不盡,而他一直尋找的將軍卻再也沒有出現,他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他卻不敢相信,只能藉助瘋狂的砍殺來麻木自己的神經。
李木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元兵了,他只記得自己在先前方國珍戰鬥的地方和敵人廝殺了半天,可卻一點現也沒有,他不知怎地只覺得胸口有一種憤懣需要泄一番,他在砍殺了身前的有一個元兵之後,終於忍不住高舉着手裡的鋼刀向天狂吼道:“將軍……三哥!”而這時,他沒有留意到一支勁急的長箭正向着他的心口射來。
“三哥!”李木吼出了最後一聲吶喊,而後砰的倒在了水裡,這時候,不遠處的一個元兵卻是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罵了句:“***,殺了老子的二十多個兄弟,這下總算死了!”
《太祖本紀》:至正十二年,太祖與元兵戰于徐州。元太師脫脫將兵二十萬,而太祖兵方兩萬,然太祖屢出奇謀,數敗之,脫脫綢繆無計,遂決黃河,以水灌徐州,大水沒河北百萬之地,欲令太祖退,方此險惡之時,太祖身先士卒,親率兵與之戰,身被十餘創,力斬脫脫於陣中,元兵方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