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汀風找到宋微塵時,正看見那個絳紅色華服的男人一手撐着身子半壓在她身上,另一隻手正摁着她大腿,那裡的血已經染紅了裙襬,也染紅了男人的手。
墨汀風眼裡一片猩紅,手起刀落,男人的胳膊已經飛到半空,再一刀直奔頸動脈,男人眼睛瞪得像要掉出來,捂着喉嚨倒了下去。
聞聲又追過來四個十四洞的打手,到底不是墨汀風的對手,三下五除二便被他送去與那絳紅色華服的男人一起同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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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微微。”
看着牀上奄奄一息的小人兒,墨汀風心臟險些驟停,他顫聲喚着,無比溫柔的將她抱起——不敢想象她經歷了什麼,小臉慘白如紙,嘴角有青紫色的瘀痕,大腿上的傷正在不停滲血。
感覺到她後背有異,藉着燭光看去,他呼吸一滯,分明看見了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痕。
宋微塵已如風中殘燭,墨汀風飛身極速向着洞外而去,路上又殺出三個拿着砍刀的十四洞打手,他擡腿一腳踢飛其中一個,抱着宋微塵側身閃避了另一個,但第三個已經持刀從肩側砍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他雙手抱着她無法施展,只好運起內力用自己的後背去擋那一刀。
千鈞一髮之際,寒光一閃,一把劍橫空而出挑開那一刀,來人正是孤滄月,他反手就勢將劍刃一收,第三個欺身而上的打手已經一命歸西。
“微微!”
看清墨汀風懷中小人兒的情狀後,孤滄月幾乎想把鬼市夷爲平地。
明明此間處於山腹,幾乎無風,他銀絲般的頭髮卻合着衣袂翻飛,像是根本壓不住體內暴走的怒火。周遭打手見了無不駭然想躲,都被他飛速結果性命,顯然已殺紅眼。
孤滄月開道,墨汀風抱着宋微塵,很快來到暗河邊,正好遇上押着十三詭主指路而來的莊玉衡。
因着此處動靜,不止十三十四洞,周圍詭洞的打手也都紛紛圍了過來,將他們堵在了暗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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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三人絲毫不懼動手,這些烏合之衆很難傷及他們半分,但打起來必定需要時間,可宋微塵的情況已經不容絲毫耽擱,需要儘快救治。
可進鬼市前三人按規矩都喝了卸法的藥劑,此刻要想盡快解決戰鬥必然需要使用法力,可若施法則會爆體而亡——但凡還有一顆腦細胞都幹不出那麼蠢的事兒。
“我和滄月儘快打出去,微微交給你。”
墨汀風說着將懷裡小人兒輕輕抱到莊玉衡面前。
看見她的樣子,莊玉衡心裡一顫,“微微……”
似乎聽見了莊玉衡喚她,宋微塵嘴脣翕動,無聲的吐出一句話,“救……救,那些……姑……娘。”
大概辨認出她的意思,莊玉衡眼裡一熱,自己危在旦夕卻還記掛着別人,不知該說這丫頭傻還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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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好她,束老闆給了我這個,說輕易不示人,但必要時有大用。”
說着,莊玉衡從懷裡掏出一個儺戲面具,看似平平無奇,只在眼周描着一圈不同尋常的金邊。除卻金邊,倒像極了宋微塵初入尊者府時,與穀雨水街同遊那晚戴過的那隻。
被莊玉衡押着的十三詭主見了此面具渾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幾人。
“這,這,這是鬼市四大東家之首,朱雀的面具!”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聞言三人對視一眼,莊玉衡將那面具高高舉起,“誰敢攔!”
果然圍得近些的聽見是大東家朱雀的面具,都紛紛避開,遠一些的還想往裡擠,被退避的裡圈人緊着拉扯住。
三人如入無人之境,最快速度出了鬼市。到了平陽山出口,莊玉衡將十三詭主交給丁鶴染留審,墨汀風一邊小心抱着宋微塵走向載魄舟,一邊同葉無咎扼要交代破怨師如何收尾善後,之後三人飛速帶着宋微塵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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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傷情根本等不及回去處理,飛往司空府的載魄舟儼然成了一條救生船。
雖然宋微塵後背鞭傷面積大,但傷在皮肉,出血量尚可控。危險的是腿上的那個傷口,許是擦到了動脈,又被那個男人施暴,此刻出血量駭人。
墨汀風小心仔細的靠着船身坐下,讓宋微塵靠在自己懷裡,無比仔細的防止碰到其後背傷口,然後將她有傷的那條腿輕柔的放平好讓莊玉衡檢查。
“失禮了。”
莊玉衡向昏迷不醒的宋微塵說了一句,然後一把撕開她腿上的衣物。那傷口不大但是很深,正泊泊流着血,因爲持續失血,宋微塵脣色幾乎已經與臉色一樣,心跳衰微,再這樣下去隨時可能會死。
還未等莊玉衡開口,孤滄月已經劃破自己手腕,持續將血滴在宋微塵腿上的傷口處,就像昔日在滄月府那樣,他以自己之血爲凝,幫宋微塵止血愈傷。
幾人沒有說話,配合極其默契。只不過這次莊玉衡的治療法術中根本不需要用到“天冰凝魂術”來讓宋微塵進入假死態,她本就快死,反而是需要用“鎖神回魂術”加上還陽草來牽住一口氣。
等到宋微塵腿上傷口止住血,後背傷口開始癒合,饒是連孤滄月也都因氣血耗損巨大,臉色白了幾分。
趁莊玉衡捏着他手腕爲他癒合傷口的當兒,孤滄月專注地看了宋微塵一會兒,伸出另一隻手摸摸她的臉,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墨汀風十分不是滋味,但眼下根本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他只能將頭別開不看。
若是宋微塵醒着,她肯定要跳起來逃走,自己被一個抱着另一個來親,這是什麼等腰三角形人間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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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照顧好她,我去上界找靈藥,很快就回。”
墨汀風鄭重點頭,孤滄月撐着自己站起,辨認了一下方向,飛身而去。
“生血固本,安養元神的藥,多多益善!”
在孤滄月幻形消失前,莊玉衡追着喊了一嗓子,而後他走到墨汀風身邊,靜靜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小人兒。須臾擡起手,莊玉衡指尖泛着流光,輕輕掃過她嘴角的瘀青,被十三詭主打傷的脣角立時恢復如初。
“小丫頭,你可真是,多災多難。好端端的怎麼還能被人擄去了那鬼地方。”
聞言墨汀風眼中殺氣畢現,這件事他必會查清楚,幕後主使不管是誰,他定要讓那人萬劫不復。
“這次恐怕得在你那兒好好調養一陣子,在微微身體恢復之前,我借你的地方處理緊急公務,你不反對吧?”
“我反對有效嗎?”
莊玉衡嘟囔了一句,“剛纔在鬼市入口我都聽見了,讓他們最近這段時間都來司空府找你議事,你那會兒也沒問我意見呀。”
見墨汀風不置可否,莊玉衡也懶得理他,只是專注盯着宋微塵。
“要我說,微微的事都是頭等大事,先把這次的事情調查清楚!還有,貴府暗樁實在失職,你看看她都成什麼樣子了……”
“老莊你所有不知,那種環境下,不暴露身份的同時儘量改變話事人的既定計劃就是暗樁的最大作用,方纔無咎已經把情況告訴我了。那人……做得很好。”
“救人的是我們仨,大殺四方的是你倆,行!反正這一路有的是時間,來你給我講講,貴府暗樁都幹了什麼?”
“……微微背上的傷,正是暗樁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