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可以突然懂事了嗎?”馬滔滔覺得要矇混過老媽這關很難了。倒不是跑不過老媽,而是老媽發現了她的企圖後,把老爸從衛生間裡放出來,她在老爸的威懾下立刻會乖得像只小白老鼠。
老媽坐在沙發上說:“你給我倒杯水過來。”馬滔滔依言倒了杯水。老媽抄起杯子喝了口,又說:“你給我剝個橘子。”馬滔滔剝了橘子,遞給老媽。老媽吃着桔子,把橘子皮丟進垃圾簍,說:“現在有垃圾了,你去丟吧。”
馬滔滔不可思議地望着老媽。老媽拍拍她的肩膀,點頭:“去吧去吧。”老媽是知道她想幹什麼的,現在故意製造機會放她走。馬滔滔擁抱了老媽,彼此都不好意思一下,母女間的擁抱很多年沒有了。
這時候,衛生間的門哐唐哐唐響,老爸一邊推門一邊喊:“馬滔滔,你搞什麼?”
馬滔滔縮回脖子,撿起橘子皮穿着拖鞋一溜煙跑出了門,跑到樓下自己車裡,發動車子。不是吧,油表指針幾乎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她與老爸鬥智鬥勇,漏算了一步。老爸放空油箱,免得她偷到鑰匙把車開走,是早就佈置好的。她丟下車,趿拉着拖鞋噼噼啪啪跑步,邊跑邊給柳妍打電話,讓她快掉頭來接。身後老爸吼着追過來了,聽跑步聲,老爸也穿着拖鞋。她甩了拖鞋赤腳跑。
前面橫着一部車,對馬滔滔閃了兩下燈。馬滔滔看清楚車裡坐着高福新,一拉車門躲進去叫:“快開車快開車!我爸來了。”她腎上腺素分泌的水平絕對不亞於災難片裡被猛獸追趕的可憐人。
車沒熄火,車頭方向也調整到了最便於出逃的位置。高福新看看馬滔滔又看看後面追來的馬滔滔的老爸,露出了微笑。他還沒遇見過這麼有趣的事情。明明是她的室友通知他過來接應馬滔滔一下的,怎麼突然感覺自己拐了人家女兒要私奔,人家爹怒氣衝衝追過來了,快逃,逃慢了會和馬滔滔一起倒黴
的。
馬滔滔老爸追着車子跑了幾步,就爲了看清並確認車牌號。夜色太深,他臉色一翻,從暴怒成了詭異的竊喜也沒人看見。哼,他什麼時候失手過。最後還是被他撮合到一處了。從小女兒都在他的保護下圈養,按照他的要求塑造形象,該叛逆的時候沒叛逆,不代表她可以一勞永逸跳過青春期和叛逆期。現在,他又得把女兒當個小女孩了,摸着她的心思反其道行之,適度利用家長的權威和激將法。爲了女兒的未來他無所不用其極。他在路燈下撿回馬滔滔的拖鞋,連打了三個噴嚏才感覺身上冷了,他沒穿外套跑出來。
“你手裡拿的是橘子皮嗎?還是隱身草,或者捏着它可以赤腳疾走如飛?”高福新取笑馬滔滔。她在路上驚魂未定,捏着橘子皮不肯放。
“是慈母心。”馬滔滔把橘子皮放進口袋,忽然驚呼了一聲,“我把你的車弄髒了。”
副駕座下的腳墊上斑斑點點都是血。可能小區路上有碎玻璃,她雙腳腳底板給劃了長長短短好幾道口子,傷口裡嵌着玻璃渣和砂石。捨命奔逃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踩上的,竟然不覺得疼,一旦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開始感覺到疼了,那疼痛就無法忍受了。
從醫院處理完傷口,高福新送馬滔滔與室友門團聚。桑仲夏一開門,就是看見馬滔滔雙腳裹着厚厚的紗布,勾着高福新的脖子,華麗麗的公主抱。
馬滔滔快哭出來了:“爲了這次逃亡我受傷了,我能說我想回父母家躺着喝雞湯麼?”
“我們又不是不會照顧你,牀都給你鋪好了,衣服也給你掛到櫃子裡了。”桑仲夏把門開大,把她迎進來。
勝利大逃亡出了一點小意外,不是那麼完美。
“我要請帶薪假。”馬滔滔眼淚汪汪地看高福新。
“你可以休到傷口完全癒合。”高福新除了答應還有什麼辦法。和員工走得太近就失去了權威。
馬滔滔剛出牢籠又進柵
欄,養傷的幾天裡不能走動,坐在牀上刷牙吃飯,悶得要死。她以前逛個街要拍照發微博,吃個飯要拍照發微博,買個新化妝品要拍照發微博。像盆植物給人固定在一個地方後,她無法更新自己的狀態,像曬不到陽光的綠葉,枯萎憔悴。白天桑仲夏要做家務,畫畫,也不能時時刻刻陪護在她身邊,她只能找上班時間稍微清閒些的柳妍聊天。
“最近你的網絡活動不活躍啊。”柳妍給馬滔滔發信息。
“你在牀頭坐三天試試,不梳頭不化妝,拍來拍去是相似的背景,一樣的角度,我不想嚇到粉絲。”她鬱鬱寡歡地擺弄手機,然後她沮喪地說,“不過也沒有人期待我罷了。”她不更微博,也沒有人特意找她,那些時常等着看好戲的同事,那些喜歡在回覆中說着曖昧情話的男人,沒有人專門打來一個電話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不出現,他們就把注意力轉向別處,看別處的熱鬧去了。
“你的沮喪情緒和金惜早泡壞手機那陣子類似。都是因爲害怕被遺棄。難道真的沒有人打電話給你?”柳妍說。
“會打電話給我的都不看我的微博,你、洗澡、夏夏、高福新和高照,倒是都口頭慰問過了。然後就再也沒有照顧我精神世界的義務。”馬滔滔百無聊賴。
“我們關注啊,起碼我關注,否則我怎麼會知道你好久不更微博?你不更新,我們怎麼照顧?”柳妍開始了雞生蛋蛋生雞的辯論。
“放心吧,我纔不會那麼被動,我會重新抓住人們的眼球,讓人嫉妒,讓人羨慕,哼。”馬滔滔把電話掛了。
柳妍忙了一會兒工作,又去刷馬滔滔的微博,發現她連發了幾張圖片。不能想象馬滔滔在家中忙碌的情形,她把所有的護膚品歸攏到一處拍照發圖,把所有的香水層次擺放拍照發圖。把所有的皮包高低堆疊拍照發圖。所有的指甲油排列成行拍照發圖。
桑仲夏打來電話:“瑪格麗特讓我們回覆轉發她的微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