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打着巨幅古裝美女海報廣告的門口，馬滔滔和柳妍陰沉着臉走了出來。
“我這輩子就沒拍過這麼醜的照片！”馬滔滔憤慨道，舉着手裡一張光盤說道。
“嗯……”
“我是說最近五年！”馬滔滔補充道。
“嗯……”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覺得這家影樓拍得還可以？”馬滔滔反問柳妍。
柳妍幽怨地瞥了馬滔滔一眼：“我能說髒話麼？”
“能！”馬滔滔鼓勵她，“你有什麼不滿儘管說出來。”
“算了，說髒話髒的是自己的口腔。”柳妍搖頭。
“你拍成什麼樣了？我能看一樣麼？”馬滔滔對柳妍塞進包裡的光盤很好奇。
柳妍抱住包說：“除非拿你的照片來換，大家都有黑材料捏在手裡，就不怕誰先傳到網上去了。”她打開馬滔滔的車門，坐進去。
“操！我這輩子就沒拍過這麼醜的照片……我是說最近五年！”馬滔滔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一路上罵聲不絕。
早就知道團購有貓膩，便宜沒好貨，可這兩人當時好像都手頭有點緊，貪圖便宜就一擁而上參團了。她們也知道進了團，還有不少隱性消費，除了不可或缺的，她們能省的都嚴詞拒絕了。比如粉撲，一隻上粉底一隻上散粉，與肌膚親密接觸，總不能用和別人共用吧？那就掏錢買她們新拆封的，兩隻，十元一隻。還有假睫毛，你來拍照是爲了漂亮吧？不戴假睫毛眼睛沒神采，要有效果，上下眼皮都要貼哦親，超級濃密大睫毛，兩對，五十元一對。還有隱形無肩帶文胸，托出好身材好效果，八十元一副。還有還有，最最坑爹的，用水轉印到皮膚上的紋身貼紙，可以在你背上製造出整幅牡丹花開的華麗效果，只要兩百塊哦親。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你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你就不得不接受那高於平時兩到三倍的價格，任影樓敲詐了。馬滔滔對自己的胸型還是蠻自信的，面對舌燦蓮花的服裝小妹，她高傲地說：“我還是不用
了。”結果小妹把一塊超薄長絲巾直接圍在她胸前，拼命勒緊打結後，她就悲劇了，古代女扮男裝裹平胸也不會纏那麼緊吧？小妹還說：“必須的，沒有肉色隱形文胸託着，絲巾會掉下來，所以要繫緊一點。”暗示馬滔滔屈服。馬滔滔還是不從，她偏不買，還安慰自己說，這樣比較自然，墊文胸的，拍出來胸部都硬邦邦。她那套服裝的造型是裸肩露臍光大腿的飛天，上圍勒平後，整個造型毫無風情，還有點滑稽，可她當時沒有意識到。
悲劇接踵而至，後面還有一套古典紗衣，沒有打底套上身，事後看了照片才知道透點了，全場居然沒有人提醒她，連那個男攝影師都不提醒她！幸虧有幾個動作把胸口擋住了，不然整套造型就廢了。
化妝師對這種不肯出血的客人顯然也不夠用心，同一套造型，衣服是沒法改動的，但是她的髮型總比別人的老氣難看，眉型描得很粗重，加上平胸，就像個男人拍的女裝照。
柳妍這頭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只請了半天假，一上來就找負責人，要求給她開闢綠色通道。負責人說怎麼可能呢？你六個造型，六套衣服，每套衣服還要做造型改妝容，就算不用你等，做完造型立刻拍，也要一天呢。柳妍說：“那這樣吧，先拍一套現代裝，後面拍古裝，改一次妝容就行了。”爲圖省事，也爲了挑戰自我，她挑了五套妖冶美豔的印度歌舞風，露肚子，能秀身材的。
她同樣爲自己的決定付出了代價。除了第一套現代裝拍得還像她本人，後面五個造型基本與她本人無關，那臉塗得親媽都不認識了，似乎隨便找個路人抹那麼兩個大黑眼圈都是這種效果，就算底子不行的，PS修一下，就天下大同了。
說到PS，她們兩個又是一肚子氣，當初她們與影樓說好了，只要規定數量入盤，不要入冊，入冊又是一道圈錢的關卡，她們懂的。結果去挑照片，影樓把相機卡里拷出來的毛片給她們看，連顏色也不調一調，皮膚也不磨一磨，身材也沒有想象中的好，照片粗糙得她們想罵人，挑來挑去都挑不滿預定的照片數。更打擊人的是，影樓負責挑片的小姐，聽見
兩人一唱一合的抱怨，不高興了，看看屏幕上的照片，又看看馬滔滔本人，說：“照片比你本人好看。”
這是馬滔滔五年以來聽過的關於她容貌的最惡毒的評價了。於是馬滔滔決定回去把光盤和她學生時代形象最黑暗的照片放在一起，也許哪天失意的時候去看看，還能勵志……
柳妍把光盤拿回家放在牀頭櫃抽屜裡，再沒興趣看第二眼。這天她忽然想起把光盤裡的照片拷進電腦的時候，卻找不到盤了。她翻遍了牀頭櫃抽屜，牀頭櫃和牀之間的縫隙以及其他有可能被隨手一放的地方，一無所獲。
“我媽呢？你看見她拿我的光盤了嗎？”柳妍問一整天都在家的桑仲夏。
“今天中午阿姨出門去了。我不知道她拿沒拿你的光盤。”桑仲夏趴在客廳裡踩着電動縫紉機的電子腳踏板，在趕製什麼東西。兩隻小貓盤在她的腿上睡覺。
“絕食纔到第二天，就走了？走了也好，大家清靜。”話是這麼說，柳妍卻開始撥手機。
手機還沒通，柳母推門進來了，把一個紙質文件袋丟在茶几上，進房間裡去躺着了。
桑仲夏對文件袋很是好奇，探頭探腦的，幾次想要打開看，都被柳妍按住了，她搖搖頭，示意不要去招惹她的母親。
“那我去做飯。”桑仲夏走進廚房摘下掛鉤上的圍裙。
柳妍坐在沙發上，看看四周無人，拿起文件袋捏捏，又把袋口朝下抖兩抖，一張光盤滑了出來，正是她遍尋不見的那張影樓照光盤，裝在一個小些的薄紙光盤套裡，紙套上印着影樓的LOGO。柳妍見逮住理了，一手捏着文件袋，一手舉着光盤走到自己房間，對母親說：“你幹嗎亂動我東西！”
其實柳母一進門來，就想跟柳妍說話的，見柳妍冷着臉把目光別開，自覺沒趣，就留下一個因頭，等女兒來發作。柳妍一質問，柳母求之不得，立刻從牀上翹起來，說：“你自己看看，你都拍了什麼照片？”
柳妍打開文件袋，裡面是柳母在沖印店花了大價錢衝的立等可取的一疊照片，不就是自己六套影樓造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