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崢和瓜娃回到他們來的那塊牆下面,找了半天終於還是找到了開關,是一塊石頭,旋轉那塊石頭之後,牆壁上就出現了兩條裂縫,裂縫一開一合,形成了一扇門。
吳崢站在牆壁前面的一小塊凸起上,牆壁往後翻轉,吳崢的身子消失在了庭院中,出現在了櫃子裡。
再次進入黑乎乎的櫃子,這一次,他沒有害怕,更沒有驚慌,他表現的出奇地鎮定,跟進來的時候判若兩人,不知是因爲被坑洞中的女鬼嚇的已經麻木了,還是因爲找到了青銅鼎之後整個人氣勢起來的緣故,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此時,他已經下定決定要找出霍見歸家中所有的秘密了。
那麼,首先第一個肯定就是櫃子的秘密。
這個櫃子毫無疑問是連通庭院的一扇密門,相當於後門,只不過是用櫃子擋住了而已。
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一會,摸到了他之前掉在櫃子中的手電筒。
他打開手電筒,手電筒的光芒照亮了櫃子,雖然光線依舊很微弱,但至少能夠看清楚點東西了。
他站起身子,摸到了對面那個像是人的人。
那是一個女人,穿着一身校服,下半身是那種套着裙子的褲子,蹬着一雙白色運動鞋。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胸部以下到臀部是鏤空的,下半身是塑料人偶,而脖頸以上,也是人偶。
他深吸一口氣,手電筒照向她的臉,她頭髮很長,像是真的頭髮一樣,臉上的五官是那種人偶的五官,雖然不是特別逼真,但卻足夠嚇人,尤其是那雙眼睛,充滿一絲詭詐的氣息,有點像恐怖電影中的鬼娃娃。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吳崢還是被嚇了一跳,手電筒差點再次掉在地上。
在如此陰暗狹窄幽閉的環境當中,和這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玩偶娃娃面對面站在一起,如果沒有超強的心理素質,很容易直接被嚇得暈厥過去,甚至被嚇死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不是親手去摸,近距離地親眼去看,用平靜的心情去思考的話,猛地一看,被嚇一大跳,而且以後永遠也不敢再進來,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被嚇得不敢進來,那就失去了發現真相的機會。
吳崢笑了,無聲地笑了。
一些神神鬼鬼,無非都是自己在嚇自己,看到這個當時將他嚇得不輕的人偶之後,吳崢的膽量又增加了一些,同時也增加了一些對自己的信心。
他在之前可是很怕這些東西的。
他轉過身去,看向另外一邊。
右邊同樣是一個人偶,左邊的是一個女人,右邊則是一個男人。
他將手電筒對準了男人的臉,一看之下,又是吃了一驚,男人的臉雖然同樣不是特別逼真,但猛地一看之下,竟然和霍見歸本人頗爲相似,尤其是那嘴巴,緊緊抿着,似笑非笑的樣子,簡直是如出一轍。
吳崢這一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雖然知道這同樣是一個人偶,但還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他在心中暗道一聲:這個霍見歸到底在搞什麼鬼,放兩個跟人一般大小,甚至連長相都幾乎一樣的人偶在櫃子裡面是要幹什麼?
他知道霍見歸肯定不會閒着沒事做這種無聊的事,這兩個東西放在這必然有原因,吳崢忽然想起來,之前他曾無意中聽導師說過,霍見歸有一塊心傷,那就是他的初戀女友,是在高中的時候,後來發生一次意外,據說這意外還和霍見歸有關。
然後那個女孩因爲那次意外身亡了,這之後,霍見歸便再也沒有在男女感情的事情上有過別的進展了,有時候越是想放下,反而越是放不下,但他是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放下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也逐漸成爲了他心中最大的鬱結。
難不成他學習鬼學的目的就是想要和他的初戀女友重逢?
那豈不是人鬼情未了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霍見歸倒也算是一個情種了。
吳崢覺得這一對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女可能就是霍見歸和他的初戀女友了。
就是不知道他整這麼一出到底是爲什麼,不過霍見歸既然是研究鬼的,肯定還是有點道道的,在這方面,吳崢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吳崢剛要打開衣櫃的門走出去,誰知往前一照,竟然又照到一個人,他先是懵了一下,面前那個人似乎不是一個人偶,眼球能看出明顯的變大趨勢,那是一個活人。
兩聲尖叫同時發出。
衣櫃內傳來一陣砰砰噹當的撞擊聲和痛叫聲,過了好一會,吳崢的聲音才傳來:“瓜娃,是不是你?!”
“錚哥,是你嗎?!”
“你孃的!”吳崢罵了一句,“你蹲在地上,不要亂動,這裡面應該還有機關,我們雖然是在衣櫃裡,但是卻出不去。”
“錚哥,我剛纔看到一個人……就在我身邊……”
“那是人偶!”
“還有一個……不是人偶……”
“去你孃的,別自己嚇自己,剛纔你差點把老子嚇死!”吳崢站起身子,重新摸索到了手電筒,照到了躲在角落裡蜷縮着的瓜娃,“蹲着別動,我叫你動你再動,聽見沒?”
瓜娃點了點頭,半眯着眼睛,顯然嚇得不輕:“錚哥,這裡簡直太奇怪了,到處都很奇怪……我想走……”
“辦完事立馬就走。”吳崢冷聲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想掉鏈子,也不想瓜娃離開,雖然瓜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有他在,至少還有點活人的氣息,讓自己不那麼害怕,有時候他的言行舉止還能激起自己的怒意,怒意正好用來抵消恐懼。
吳崢很清楚,要是這一次沒有瓜娃跟着,估計他自己一進門就嚇得跑出去了。
吳崢一邊盡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用心理學的暗示方法,不停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沒有鬼,哪裡都沒有鬼,都是自己的幻覺,是自己的幻聽。
但這種暗示成效甚微,暗示之後他甚至比之前還害怕了一些,他於是不再說了,緊閉上嘴巴,開始將心思放在四周的木板上。
他用手敲着木板。
前面的木板傳來噹噹的聲響。
右邊的木板傳來噹噹的聲響。
左邊的木板傳來咚咚的聲響。
他沉吟片刻,將左邊那具女人的人偶擡起來,搬到一邊,那人偶離開之後,竟然左右搖晃起來,稍一鬆手,立馬就要倒地,吳崢只能讓瓜娃來扶着。
瓜娃顫巍巍地站起身子,扶住那個東西之後,立馬就扭過頭去,不去看人偶的臉。
吳崢走向左邊的木板,用力敲了一下,然後在木板上一陣摸索,在最底下發現了開關。
他之前一直以爲開關在中間,或者在上面,沒想到竟然是在下面。
剛剛他和瓜娃在裡面一陣折騰,應該是將人偶的位置改變了,所以纔會讓其站在了櫃門的出口處。
吳崢拔起插銷,輕輕一推,伴隨着吱呀一聲輕響,兩扇衣櫃門終於被打開了,他以爲打開之後,會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沒想到外面跟裡面一樣黑,甚至比裡面還要更黑一些。
一股深沉的壓抑感席捲而來。
如果說剛剛他們兩人被悶在櫃子裡,那是能夠看得見摸得着的櫃子,那麼現在,他們則是被人悶在了大一些的櫃子中,那櫃子還是看不見摸不着的。
吳崢輕吸一口氣,邁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黑暗迅速涌入了櫃子裡面,使得櫃子裡面更黑了,黑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瓜娃,出來吧。”吳崢對着黑乎乎的櫃子裡面喊了一聲。
裡面沒有動靜。
就在吳崢剛以爲又要出什麼幺蛾子的時候,瓜娃低着腦袋,彎着腰從裡面走了出來。
吳崢用力拍了一下手電筒,手電筒光芒忽現,照亮了瓜娃的臉。
瓜娃的臉頰上不知何時竟然沾上了一塊血跡。
吳崢眉頭一皺,張開嘴,想要告訴他,但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他覺得那塊血跡有可能是自己額頭上的。
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吳崢在心中對自己說。
接着,他回過頭去,對着霍見歸的房子照了一圈。
沒有異樣。
最後,他將光柱定格在了臥室房門上。
這個房子裡,一共有兩個臥室。
其中一個,是霍見歸的臥室,在右邊,房門虛掩,上次,吳崢趁着霍見歸陷入昏迷,進去搜尋過一次,但卻什麼都沒有搜到。
另外一個,緊鄰着霍見歸的臥室,不僅房門緊閉,而且,門鎖上還綁着鐵鏈,不僅綁着鐵鏈,鎖頭上還纏着紅繩,紅繩的另外一端拴在牆壁的釘子上。
吳崢不怕鐵鏈,鐵鏈可以用電鋸割開。
吳崢怕的是那根紅繩,雖然他不是鬼學家,但畢竟跟霍見歸是大學裡的師兄弟,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方面的知識,其中一點就是,有些邪門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用紅繩再配上一些別的道具來鎮壓的。
紅繩,在鬼學中,有點像道學中的符。
而且,上次吳崢還趴在門前聽過,裡面似乎傳來隱隱約約的呼吸聲,聽起來有些嚇人。
吳崢猜測裡面可能關着什麼動物,亦或是,關着一個人。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去碰這扇邪乎的門。
但是現在,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剋制下全身肌肉的細微顫動,一步一步朝着那扇緊閉着的臥室門走去。
他像是在趕赴刑場。
又像是在邁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