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夜在電話中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如果不是他親口說自己是梁書夜的話,馬不庸以及另外那些人絕對不會相信這就是梁書夜。
梁書夜說:“我……找到了……神鬼的通道……我成功了……”
馬不庸提高音量道:“梁書夜,你在哪?!”
梁書夜重複着:“我……找到了……神鬼的通道……我成功了……”
馬不庸望了一眼熒幕中的背影,背影點了點頭。
馬不庸繼續問:“梁書夜,你現在在哪?馬上來參加會議!”
梁書夜聲音嘶啞地道:“我來不了了……你們來找我吧……”
馬不庸道:“那你在哪?”
梁書夜道:“旗山……深洞……陰陽圓盤……有人會指引你們進來的……相信我,我已經發現了,我的結果就在旗山,你們要親自來看才行……”
馬不庸沉聲道:“那你爲什麼不出來?或者你把結果傳給我們也行。”
梁書夜說:“我不能……我沒有辦法……你們要想知道結果……就來旗山……如果今天你們看不到……可能永遠都看不到了,我也永遠出不去了……相信我,我用我自己的性命,用我全家的性命做擔保,只要來了,你們絕對不會失望……”
聽着梁書夜稀奇古怪的話語,馬不庸一時之間也很難做決定。
馬不庸還在試圖詢問:“你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先跟我們說一說。”
梁書夜那邊傳來一陣低沉嘶啞的聲音,還有各種吼叫的聲音,那些聲音此起彼伏,聽起來有些駭人,就像是很多怪物圍攏在梁書夜的身邊一樣。
電話一直開着,並沒有掛斷,但梁書夜的聲音卻沒有了,只有那些低沉嘶啞的吼叫聲,吼叫聲忽而變得銳利無比,像是一支利箭刺入馬不庸的耳膜,馬不庸急忙將耳麥從耳朵中抽了出來,並用力擠壓了一下耳朵。
隨後,馬不庸又聯繫上了上頭的人,上頭的人似乎是給予了馬不庸肯定的回覆,馬不庸重重點了點頭,隨即望向會議室內的衆人道:“你們先在這裡等着,我們現在去尋找梁書夜。”
拯救派的臨時首腦陳飛道:“我想一起去,可以嗎?”
馬不庸點頭道:“如果你真的想的話,可以,但我要提醒你,過程中可能會有危險。”
墮落派的臨時首腦林聰也道:“那我也能一起去嗎?”
說完之後,林聰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他望向了在斜對面的座位上端坐着,一動不動的羅悠。
羅悠此時微微睜開了雙眼,但他的目光卻放在了琉璃球上,他的臉上依舊掛着詭異的笑容,他笑望着琉璃球道:“那大家就一起去吧。”
隨後,霍見歸也要求前往,馬不庸向上級申請,建議直接在旗山搭建一個臨時的小型會議室,在找到梁書夜之後,就地進行會議總結。
上級予以同意。
隨後,衆人被戴上了黑頭套,帶離了會議室,坐上了車,趕往旗山。
其實,在趕往旗山的過程,他們就沒有必須戴頭套了,但或許是出於習慣,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他們還是戴上了。
在行駛了將近三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旗山。
在這個過程中,梁書夜曾經打來兩個電話,詢問馬不庸他們到哪裡了,說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務必要讓他們儘快趕到。
梁書夜的電話中依舊傳來古怪的低沉悶吼聲,還有沙啞的嘶叫聲,聽起來有些駭人。
一共六輛車從小路上駛入了靈泉村,靈泉村內空無人煙,當然,除了霍見歸之外,別人並未注意到,他們或許以爲靈泉村本身就是一個無人村落。
六輛車中,有三輛是麪包車,麪包車內是黑粒子工程的保安人員,這些安保人員大部分都是佩戴槍支的,每輛麪包車中有十多個人。
另外三輛車是轎車,分別載着參與此次總結會議的與會人員,以及一些相關的工作人員,記錄人員和數據傳輸人員等等,算是研發人員。
六輛車一共加起來可能有七八十個人,車輛在小泉河的橋頭前停了下來,衆人相繼下車,徑直朝着旗山走去。
旗山的入口是一個山洞,看起來曾經坍塌過,但現在又被人撥開了。
在入口處,馬不庸看見了梁書夜所在的拯救派留下的特殊標記,這可能是梁書夜留下的,當然,也可能是別的拯救派的人留下的也不一定。
當馬不庸看到那個特殊標記,然後又環顧整個旗山之後,他忽然覺得將會議室臨時搬到這裡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其實上頭的人根本就不關心梁書夜的死活,他們之所以來這裡的目的,只是想要看看梁書夜說的那個東西,哪怕只有一絲機會,他們也不放過,而這,正是上頭人傳達給馬不庸的信息。
其實,來到這裡,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很危險的,畢竟,他們的位置變得不那麼隱秘了。不過,在旗山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倒也還算可以。並不算太暴露。而且,上頭的人手眼通天,什麼事都能罩得下來,馬不庸倒是也並不太擔心。
除此之外,還因爲這一次的會議算是最後一次了,是成是敗,總要出個結果,如果不行,那大家後續如何,就未可知了,如果能行,那就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了。
關於未來,馬不庸自己也不是很明朗,所以,他對梁書夜的這一次發現,倒也是心懷期待。畢竟,相比樊道明的意外死亡或者是臨陣脫逃,梁書夜至少沒有逃掉,至少用他自己的性命擔保,絕對發現了點東西,光是這一點,就讓馬不庸略微感到寬慰了。
這樣一番思量之後,馬不庸再次給上頭人通話,上頭的人又給馬不庸說了一些什麼,馬不庸點頭應允,隨即讓人將旁邊的石塊全部掀開,衆人相繼鑽了進去,並且留了幾個保安人員守在路口兩側,時刻保持聯繫。
而且,在馬不庸的後方,距離旗山三公里遠的地方,還有後續支援的保安隊,這也讓馬不庸放心不少。
進入洞穴內之後,他們果然發現了一些梁書夜或者拯救派人士留下的印記,他們順着印記一路前行。
旗山從外面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大,但進入之後,裡面的洞穴卻是錯綜複雜,空間寬闊,而且,他們並不是往上面走,而是在往下面走。
在走動的過程中,霍見歸在一處幽暗的牆壁上,發現了一些雕刻在上面的壁畫,壁畫內容看起來古怪至極,不過霍見歸隱隱覺得,這些壁畫中所繪製的戰爭場面還有一些古怪的像是儀式或者祭祀一樣的場面,應該跟王陽明的傳聞有關聯。
衆人繼續往前走,通道幽深陰暗,保安人員亮起探照大燈,使得洞穴內亮堂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馬不庸繼續給梁書夜打電話,但信號斷斷續續的,時而能接通,時而接不通。
有很多次,馬不庸都決定要回去,因爲他隱約感覺到,在這洞內似乎隱藏着某種危險,但他又有些心有不甘,畢竟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了。而且上頭人也執意要讓馬不庸去看看,所以馬不庸也不能糊弄了事,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
又往下走了一會,霍見歸在路邊的石頭底下,發現了一條藍色的絲巾,這條絲巾上雖然有泥垢,但從絲巾的整體情況來看,應該是新的,霍見歸很快就想到,白雪也有一條這樣的絲巾。
霍見歸心中一凜,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悄然將絲巾揣進了兜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衆人來到了一個分叉路口附近,而在這個分叉口,卻沒有梁書夜留下的印記,就在他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的時候,右邊的岔路口裡面忽然亮起了一道光,光芒一閃即逝,在光芒當中,站着一個身影,那個身影正在往洞內快速移動。
馬不庸以及幾個相關人員全都看見了,但是很快,當光芒消逝之後,那個身影也就消失了。
隨後,洞內響起了一陣低沉的悶吼聲,這聲音有點像是梁書夜在電話中傳來的那種嘈雜的聲音。
馬不庸指了指右邊的岔路口道:“走,我們進去!”
在留下了兩名保安人員原地看守之後,衆人魚貫進入了裡面。
在進入到裡面的時候,羅悠走在最後,他久久地站在洞口,望着手中的琉璃球發呆,琉璃球中映照出他的面孔,他的面孔從表面看起來很正常,但映照在琉璃球上之後,卻有些猙獰,有些扭曲,那分明就不像是他自己的臉,而是另外一張臉,那張臉隱藏在羅悠的臉深處,在琉璃球的映照下,顯示出真正的面貌。
看到那張扭曲的面容後,羅悠的嘴角緩緩上揚,再次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同時,他的那隻亮晶晶的右眼十分詭異地眨了一下,這才踏步走進了洞中。
前面有十幾個保安在開路,中間是馬不庸和衆多的項目工作人員,再往後則是霍見歸和拯救派以及墮落派的人,最後又是一羣保安殿後。
衆人繼續前行,又走了一段時間,前方的道路忽然豁然開朗,空間也變得寬敞了一些,而且四周的牆壁隱隱放出了綠光。
前方有一個很大的洞穴,但洞穴內卻沒有繼續前行的路了,這個洞穴,看起來似乎就是他們此行的終點了。
但是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牆壁發出綠光,偶爾閃爍之外,看不出什麼異樣之處。
馬不庸再給梁書夜打電話,但已經完全打不通了。
馬不庸忽然感覺有點奇怪,既然他在這裡面打不通電話了,爲何梁書夜就可以打給他呢?
隨後,馬不庸問向旁邊的通訊人員:“有信號嗎?”
通訊人員用的是衛星無線電,在這樣的地方,完全不成問題,他點了點頭道:“有,我這邊和所有安保人員,以及諾曼先生和相關人員都保持着聯繫,只需要調頻,就可以直接交流。”
馬不庸點了點頭,既然有衛星信號,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但是梁書夜呢?他們按照梁書夜留下的印記,一路找到了這裡來,但梁書夜的人卻沒見了,他們來這裡,可就是來尋找梁書夜的。
馬不庸讓其中一名保安大聲喊叫着梁書夜的名字,保安人員的喊叫聲在空蕩蕩的洞內盤旋迴蕩,經久不息。
可是沒有迴應。一丁點的迴應都沒有。只有保安人員聲嘶力竭的喊叫一遍遍地迴響着。
看到沒什麼反應,馬不庸就讓那名保安停止了喊叫。
隨後,他讓幾名保安在洞內分散開,尋找着蛛絲馬跡。
就在那幾名保安人員散開準備尋找的時候,整個洞穴忽然震動了起來。
衆人始料未及,左右搖晃,有幾個人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儀器什麼的也掉了一地。
在震動當中,保安人員手中的探照大燈閃爍了幾下,全都相繼熄滅了。
整個洞內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快點火!”馬不庸略微緊張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就在保安人員點燃火摺子,火焰剛剛燃起的時候,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