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野和猴二的率領之下,他們很快就包圍了小玉住的地方,也就是梅醫生的辦公室。
猴二敲門,沒有人應,他喊了幾聲,裡面也沒有人回答。
他撤開了兩步,一腳踢在了門把手上,門晃盪了一下,但沒有打開,他指了指旁邊那個體型較大,身材肥胖的院警,自己則往後退了兩步。
那個院警點了點頭,同樣往後退了兩步,緊接着低喝一聲,加速前衝,一腳揣在了門把手上。
“砰!”地一聲,房門口碎開,胖子院警則因爲用力過猛,直接跌進了房間裡面。
幾名院警迅速衝了進去,猴二端着槍也跟着衝了進去。
辦公室內沒有人。
他們又打開了臥室的門,兩個臥室裡面都沒有人,但看起來應該昨晚有人在這裡睡過,而且剛剛離開沒多久,因爲桌上有一杯水,還是溫的。
猴二低聲道:“看來在我們發現院長辦公室裡的屍體之前,她就已經離開了。”
鉤子忽然道:“會不會是去了鈴兒的宿舍?”
吳野大手一揮道:“跟我走!”
一行院警有的提着警棍,有的握着匕首,有的端着槍,排成一隊,除了在看守和巡邏的院警,以及處理屍體的那幾個院警之外,剩下的全都來了,一共十八個人。
他們浩浩蕩蕩衝下樓梯,剛走出病樓的大門,還沒等下階梯,就看見小玉和鈴兒從花園中拐了出來,正朝這裡走來。
吳野急忙擺了擺手,示意衆人放下武器。
等小玉和鈴兒逐漸走近之後,吳野忽然提起了槍,和猴二一起,衝了過去,十幾個院警迅速分散開,將小玉和鈴兒徹底包圍。
小玉的表情依舊是冷冷的,但鈴兒卻嚇壞了,她以爲是韓笑的事情暴露了,他們是來懲罰她的,但也不至於這麼大陣勢啊……
吳野用槍指着小玉,義正言辭地道:“小玉!你涉嫌謀殺韓笑和看守院警許高!我們依法將你抓獲!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小玉忽然冷哼了一聲道:“依法?在這裡,哪裡的法?而且,你確定你有抓捕我的權利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小玉一邊冷笑着,一邊就將手悄悄放在了腰間的鐵棍上。
“砰!”地一聲,槍響了。
吳野全身顫抖,朝着天空射了一槍。
他重新將槍指向小玉,惡狠狠地道:“別以爲我是嚇唬你的!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殺人兇手!”
猴二在旁邊厲喝一聲:“上!把她抓起來!”
“崩!”鐵棍出手,打在了一名院警的手腕上,警棍直接飛了出去,另外一個鐵棍也幾乎在同時出手,扼住了一名院警的喉嚨,將他拉近到了她的身前,用來抵擋子彈。
一名院警眼疾手快,就地撲倒,抓住了小玉的腿,另外一名院警跟進,按住了小玉的腳,兩人一齊用力,就要將小玉扳倒在地,但小玉卻好像水蛇一樣,跐溜從他們中間滑了過去,同時膝蓋下彎,頂在了院警的腦門上。
就在這時,猴二從後面衝了上去,他佯裝要進攻,但卻沒有進攻,而是往旁邊一閃身躲開了小玉,同時他手中的電警棍直接點在了小玉的腰上。
電流聲想起。
小玉的身子霎時間就軟了。
她手上的勁一鬆,身下兩名被制服的院警同時上翻,將小玉翻到在了地上。
又有兩名院警迅速衝了上去,各給小玉來了兩下電警棍,然後手銬銬住了她的雙手,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吳野一揮手,衆人擡着小玉,朝着病樓內走去。
在剛纔的打鬥過程中,吳野和猴二都沒有用槍,不是因爲他們不敢用,而是因爲她們依然有些忌憚小玉的身份。
因爲她現在還是嫌疑人,尚沒有定罪,他們要等徹底定案之後再對她進行特殊處理,不然萬一梅醫生忽然回來了,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但如果小玉真的是殺人兇手,那麼他們既可以名正言順地幹掉小玉,又可能給予梅醫生和矮人院長重擊,更可以向黑衣人證明他們的實力。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能再這樣被人輕視,不能再這樣無緣無故地死掉隊友。
他們需要做出反擊。
鈴兒在後面顫抖着身子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嚇哭的,還是被電警棍電哭的。
剛纔一衆院警只管對付小玉,倒是把鈴兒給忽略了,但陰險的鉤子還是趁這個機會好好揩了一把鈴兒的油,他用電警棍在鈴兒的後背上戳了一下,然後抱住了鈴兒,一邊不知羞恥地楷着她的油,一邊將她拖出了圈子,將她放在了旁邊的階梯上,臨離開時,還沒忘了摸下鈴兒的臉蛋。
相比與韓笑,鉤子看起來更加變態,因爲他比韓笑陰險得多,也比韓笑懂得隱藏。
情況發生的太突然了,十分鐘之前,她們兩人還在花園中散步,沒想到十分鐘之後,小玉就成了殺人兇手,被一幫院警圍毆,甚至動了槍。
鈴兒奮力站起身子,剛纔被鉤子用電警棍電了一下,現在還渾身酥軟,她扶着牆壁,緩緩朝着病樓內走去,她要去爲小玉證明,她沒有殺人。
與此同時,三樓的會議室內。
也就是當初矮人院長審判孔武的那個會議室。
十幾個院警分站兩旁,兩個院警押着小玉站在過道中央。
吳野坐在當初院長坐的位置上,身後站着猴二和鉤子,猴二槍不離手,槍口對準着小玉。
吳野掏出煙,旁邊的光頭院警急忙替他點上煙。
吳野深吸了一口,吐出菸圈,透過濃霧,望着小玉,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以前只是羨慕,現在自己終於也算是體驗了一把。
吳野咧嘴一下,隨後意識到此時不宜發笑,於是急忙陰沉下臉,惡狠狠地道:“小玉!你知不知罪?!”
小玉嘴角有血跡流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調整自己的情緒,或者恢復自己的體能狀態,畢竟剛纔她接連被電警棍點了好幾下。
她沒有說話,雙眼死死盯着吳野,眼中的恨意似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這雙憤恨的眼睛,吳野並不陌生,他已經見識了好多年,最開始的時候還感覺有些驚悚恐怖,看多了之後也就成自然了,反而覺得她眼裡要是忽然沒恨了,纔不正常。
吳野招了招手,身旁的猴二立馬從兜裡掏出那個黃色的皮筋手環,往前走了兩步,在小玉身前兩步站定,搖晃了兩下之後道:“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
小玉的嘴角顫動了一下,能夠明顯看出來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化了,看來還是太過於年輕,沉不住氣,一見物證,立馬就露出了破綻。
她的臉色一變,猴二立馬回頭,和吳野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默默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鈴兒剛剛走到會議室的門口,正好看見猴二拿着那個皮筋手環在和小玉對峙,那個手環鈴兒無比熟悉,正是小玉的,今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她還問小玉,爲什麼沒有戴手環,小玉說丟了……
難道……
鈴兒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會議室裡,傳來了一聲猴二的一聲爆吼:“是不是你的?!”
小玉還是沒說話。
吳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推開猴二,站到了小玉的跟前,將臉湊到小玉臉旁,一字一句地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人,是不是你殺的?”
小玉依舊一句話不說,只管死死盯着吳野。
“砰!”身旁一名院警用警棍砸在了小玉的身上。
“說!”吳野裂開嘴巴,惡狠狠地道:“人是不是你殺的!”
小玉忽然道:“狗雜種!”
“砰!”又是一聲響,警棍重重打在了小玉的後背,小玉一個趔趄,差點倒地,兩名院警死死抓着她的肩膀,將她半吊在空中。
此刻的她顯得有些瘦弱,有些渺小,顯得很孤獨,顯得很無助。
門外的鈴兒終於忍不住了,她哭着衝了進去,但還沒等衝到一半,就被院警拽住,將她強行扔到了旁邊的角落裡。
吳野用槍頂着小玉的腮幫子道:“你也有一個這樣的手環,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你現在手上的手環沒見了,所以——這並不是我們誣陷你!而這個手環正是在犯罪現場發現的,那裡就是韓笑被殺的地方!手環正在血泊中!你還有什麼話說?!”
吳野一層層剖析下來,層層帶理,似乎無懈可擊。
小玉當然有話說——
她張開嘴,‘噗!’地一聲,吐了一口痰在吳野的臉上:“狗雜種!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吳野不怒反笑,他不顧臉上的唾沫,仰起頭哈哈大笑,笑了一會之後,他低下頭,猛然一巴掌打在了小玉的臉上,“臭婊子!幾個月前,孔武也是這麼說的!可他現在呢?早就成了地下室的一攤爛泥!我要讓你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
吳野舉着槍,對準着小玉,厲聲道:“在這裡!他媽的我做主!”
“砰!”一聲槍響。
子彈沒有打在小玉的身上,而是打在了小玉的腳邊。
水泥地面碎了一個小洞,衆人都被嚇了一跳,似乎都沒有想到吳野會在這裡開槍。
吳野像是瘋了一樣,揮舞着雙臂,仰頭大聲道:“跟我作對的都得死!都得死!”
這句話,他看似是說給這裡的人聽,但其實並不是,他是說給章悅聽的,但章悅現在卻根本就聽不見,而且就算聽見了,她也根本不在乎。
吳野摸了一把臉上的唾液,一隻腳踩在椅子上,用槍指着小玉,大聲道:“物證人證俱全!X精神病院院警大隊長,現在病院中職權最高的人——吳野,判梅小玉殺人罪名成立!即刻關入地下禁閉室,等候處決!”
兩名院警開路,兩名院警押着小玉,兩名院警跟在後面看守,猴二和鉤子,則跟在最後,以防有變。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了會議室。
他們羣情激奮,歡呼雀躍,似乎真的破獲了一件了不起的案件。
但是,他們似乎沒有真正意識到,小玉對梅醫生的重要性,和對整個病院的作用。
吳野草率地做出了決定,衝動地判決了小玉的罪名。
他看似是殺雞儆猴,其實是引火燒身,而且這火不僅會將他燒成灰燼,還將把火焰引到整個病院當中。
其實,吳野最大的敵人,正在他的身邊,他卻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唆使他這麼做,並一直鼓勵他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猴二。
真正的戰爭,已然打響!
由內而外,也從外至內!
權利的爭奪,利益的趨勢,愛慾的渴望,生存和死亡,逃離和霸佔——
人性所有的陰暗面都將在這裡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會議室之後,在牆壁的邊緣,黑暗的角落中,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正在地上緩慢地攀爬着。
身影從黑暗中探出一張臉,正是鈴兒。
她的臉上掛滿了淚水,頭上有鮮血流下來。
她除了流淚和哭泣之外,無法做任何的事情,她沒有力氣,沒有能力,沒有槍支,甚至連罵人也不會。
她剛纔想要衝進去,替小玉辯護,但還沒到一半,就被院警拖到了角落裡,頭猛地磕在牆壁上,差點暈了過去。
她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人被他們誣陷,被他們判罪,很快就要被他們處決。
“爲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鈴兒哽咽着自語,“可是,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這是多麼令人悲哀的一件事情。
就在這時,一名院警折返了回來。
他長着一個巨大的鷹鉤鼻,雙眼陰狠,泛着淫光,此人正是副隊長猴二的心腹,大隊長吳野身邊的紅人——鉤子。
鉤子緩慢走到牆壁角落裡,蹲在地上,一隻手按住了鈴兒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嘿嘿笑了起來。
他笑着道:“鈴兒,鉤子哥可以幫你。”
鈴兒擡起頭來,望着她,沒有說話,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