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坐了一陣,他打電話下去,囑咐護士站那邊和醫生那邊好好照顧卜綿綿。
雲起書院
卜綿綿躺在病房裡,有一股陌生感,從頭到尾的陌生感,就連病房的氣味還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福爾馬林的氣息。
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病房,陌生的醫生,陌生的護士,陌生的醫院……
不過,沒有了那種窒息感,彷彿心裡輕鬆了很多。
偶爾,她會聽到別人的議論聲,說她什麼,她也不在意。
何必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不值當!
她知道自己不該恨他,也沒有資格恨他,就連外婆最後的喪事也是他一手操辦,他給了她光明……可是如果不是遇到他,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外婆也不會爲了保護她走得那麼匆忙、走得那麼冤屈。
是她間接地害死了自己的外婆。
她恨自己!
可是外婆是爲了她。
她只能好好地對自己,希望外婆看見她開心也會開心。
想到這裡,她抱緊了被子,閉上眼睛,是曾經在榕城和外婆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溫馨快樂的。
想着想着,她脣畔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外婆,綿綿好想你。”
……
轉眼到了冬天,這個冬天來得格外快,也格外冷。元旦,她是聽着爆竹聲過的,沒想到轉眼已經到了月底。
卜綿綿靜靜地坐在病牀前,等着醫生拆線。
醫生看向卜綿綿,“準備好了嗎?”
卜綿綿一笑,“好了。”
醫生低頭看着卜綿綿,“不要急着睜開眼睛,剛恢復視力,會有些刺眼,不舒服。”
卜綿綿“嗯”了一聲,皺了皺眉頭,想到兮兮、婉婉她們說要來,爭着要做第一個被她看見的人,“兮兮、婉婉和芳芳她們還沒有來嗎?”
醫生看了一眼卜綿綿,“傅先生在外面。”
“……”卜綿綿僵了一下,他來做什麼?
她咬了咬脣,沒有出聲。這兩天晚上,睡得很不好,常常半夜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便再也沒有睡意,坐在牀上,日夜變得模棱兩可,突然很期待恢復視力的這一天。
只…只是沒有想到他來!
卜綿綿閉着眼睛,坐在那裡,聽不到有人走來走去,病房裡格外安靜,安靜的只有呼吸的聲音。
過了一陣,手術器械不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空氣中彌散開藥水的味道。
她知道醫生要幫她拆卸繃帶了,一瞬間,呼吸緊繃了,突然想起她曾經曾經揪着他的袖子說想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
是他記着,還是他……
屏住呼吸,病房裡少了她的呼吸聲,一下子靜下來。
傅止深站在門口,看着繃帶一圈一圈地拆開,手摸到煙盒,握緊了幾分,盯着卜綿綿的方向,眸色深稠。
他已經好幾月沒有看到她了,只是記得今天是她拆線的日子,記得她說想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
他也想,她恢復視力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不是別人!
傅止深抽了一支菸,沒有點燃,夾在指間,看着醫生和卜綿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