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裡此刻氣氛正濃, 浪漫的華爾茲音樂正響起,客人們都在相擁起舞。
褚天珣挑了挑眉,伸手做了個邀請動作, 斯晚嫣然一笑, 把手放進他的掌心。她本就有雙極有神采的眼睛, 這一笑, 他只覺得她整張臉玉淨花明, 眼波流光。
她低着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如深邃的鏡湖, 她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沉溺進去。
褚天珣舞感很好,雖然兩人是第一次跳, 但彼此之間卻配合默契, 後退、前進、旋轉, 斯晚覺得自己今天也跳得很是輕盈。
兩人一時都很靜默,似沉靜在音樂裡, 隔得如此之近,他嗅到她鬢間淡淡的花香,一側頭,就看到她耳垂處一顆小小的珍珠耳釘,泛着瑩白溫潤的光, 舒緩的音樂似乎變成了化骨綿掌, 一掌一掌朝他的胸口擊來。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渴望, 希望這音樂永遠不要停下來。
一曲舞畢, 他們停了下來, 周遭響起了三三兩兩的掌聲,爲他們剛纔的默契和投入鼓掌, 斯晚微微紅了臉,她不習慣引人注目。
一位身着泰國傳統服飾的貴婦朝着斯晚走了過來,雙手合十做了個問好的動作,未央看着她盛妝豔容、雍榮華貴,雖不知她在這家中的身份,但這樣的氣場,肯定也不是路人甲,也忙雙手合十恭敬地用泰語問好:“撒哇滴卡。”
她看見眼前這個泰國貴婦帶着一絲討好的笑用泰語問着褚天珣:“阿珣,不介紹介紹這位小姐嗎?”
她有些惶恐,忙說了句:“你好,向斯晚。”
“莎朗夫人,我繼母。”褚天珣神情冰冷,眼睛並不看向婦人。
褚天珣的冷淡讓莎朗夫人有些訕訕,但她迅速恢復了一臉的熱絡,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細細地端祥了她片刻,眼中含笑,用泰語輕輕地說了一句:“斯晚小姐,歡迎,你可是阿珣第一次帶回家來的女孩呢。”
“不,夫人,我……”斯晚大窘,本想開口解釋,猛然間想起此次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忙急急地打住,朝貴婦綻開了一抹笑容,用泰語真誠地說道,“謝謝夫人,舞會佈置得真漂亮。”
“斯晚小姐的泰語說得挺流利,是泰國華裔?”莎朗夫人有些吃驚,眼前的女孩端莊秀麗、皮膚白晳,一看並不像當地的泰國女孩。
“夫人過獎了,我是中國女孩,泰語只不過略懂一點而已。”斯晚款款而答。
“嗯。”莎朗夫人的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
衆人忽然安靜下來,原來是褚家當家人褚懷之過來了,同客人們一一問好寒暄,莎朗夫人微微一笑,提起長長的曳地紗麗走過去,挽住了丈夫的手臂,男主人氣度不凡,女主人雍榮華貴,兩人之間的相得益彰和那份羨煞旁人的恩愛,叫人不能挪開眼。
褚懷之一路和人寒暄着向斯晚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褚天珣握着斯晚的手,視線卻看向褚懷之那邊,她只覺得他渾身突然充滿冷意,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指關節泛白。
莎朗夫人挽着丈夫的手一路走過來,看了一眼斯晚,轉身朝向褚懷之,眼波流轉地說:“懷之,你看他們多般配啊,真像我們年輕的時候!”褚懷之拍拍她掛在自己臂上的手:“阿珣的事,你要多費費心。”
身旁的褚天珣冷冷地開了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恩愛:“這次回來,我其實是想告訴大家,我和斯晚小姐已經訂婚了,她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還來不及舒展的笑容僵硬地凝固在莎朗夫人的臉上:“訂婚了?我們怎麼不知道,阿珣,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沒通知家裡?”
褚懷之也是大吃一驚:“我以爲向小姐只是你的女朋友,你們什麼時候訂的婚?”隨及一臉嚴肅,語氣變得凌厲,“阿珣,這樣大的事情,你怎麼能這麼兒戲,這不是和我賭氣的時候!”
“我沒有開玩笑,我和斯晚上週已在蘇梅島訂婚了,就是褚南瑾看到的那次。和誰結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沒必要向你們請示。”褚天珣毫不示弱,在看到自己父親瞬間變得痛苦的表情時,心中竟有了一絲痛快。
“阿珣,你怎麼能這樣和你父親說話,老爺是爲你好,婚約之事,怎能這樣隨便?你明知道老爺的身體。”莎朗夫人扶住褚懷之,聲厲色嚴。
有不少客人紛紛朝這邊看,竊竊私語。
褚懷之忙朝莎朗夫人連連擺手,阻止她製造更大的動靜。
褚天珣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緊拖着斯晚的手朝前走了幾步,面向人羣:“感謝諸位的光臨,今天借這次機會,我向大家宣佈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和身邊的這位小姐已於上週訂婚。”
人羣一片譁然。
斯晚的大腦木木的,她的大腦一時間還無法消化眼前這突然發生的一切,自己不是就只充當褚天珣的“臨時女友”,陪他回家走走過場嗎?怎麼突然間自己就被“訂婚了”?
她想開口澄清事實,可看到眼前衆人一臉的驚訝,褚天珣眼神的凜冽,突然間就沒有了勇氣。
她抱歉地向大家笑了笑,掙脫了褚天珣的手,默默朝僻靜角落走去。
褚天珣緊隨其後。
她走到一個濃蔭深處,轉過身來面向褚天珣站定,眼裡有濃濃的風暴。
“你難道不向我解釋一下這發生了什麼事嗎?我不是就充當你的臨時女友陪你回家做做秀嗎?爲什麼現在就變成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了?”她連珠帶炮。
褚天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她的心情慢慢地平復回來。
好半晌,他才輕輕地解釋:“對不起,訂婚的事沒有事先和你商量,我也是一時起意,臨時決定這樣說的,今天只是個私人聚會,不會給你造成多大的困擾的。”
“來了這麼多人,還只叫私人聚會?我可不想成爲八卦週刊的主角,更不想被人誤會我是客房部的lily。”她委屈地皺眉。
“客房部的lily?”他有些不解。
“就是我們客房部的前任VIP經理,利用職務之便結交了有錢人,嫁入了豪門。我可不想被人家說成拜金女。”她又恢復了初次認識他時的張牙舞爪。
他看着她因生氣而有些漲紅的臉,突然覺得有一種孩子氣般的可愛,聽了她的話後不禁笑出了聲:“拜金女?你?不過,我可不是豪門,哪有那麼誇張。”看她向自己不滿地瞪了一眼,才收住了自己的笑,放柔語氣說:“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太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