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槍神探》如期上映,綠水城萬人空巷。
無論故事、畫面、取材和衝擊力,這部電影在普羅州都是空前的,男主角宋純傑先在城市之中撥開重重疑雲,隨即轉戰新地,開始生死搏殺。
在李伴峰看來,這部電影就算放到外州,只要能順利上映,效果也必然轟動,甚至能引發電影理念的全新突破。
至少在物種上,這部電影已經實現突破了。
電影取得了巨大成功,李伴峰給秋落葉的承諾也該兌現了。
在電影拍攝期間,秋落葉給了劇組極大的幫助,李伴峰答應在秋落葉的地界上開闢三塊新地。
這也是一大突破。
在普羅州,新地開荒一般只有兩種選擇。
一是硬打,把所有前來考校的異怪全都打敗。
二是磨耗,不與異怪正面交手,用盡手段把時間拖夠。
秋落葉不想在開荒這事上爲難李伴峰,他表示這事走個過場就行。
李伴峰有十足把握,但秋落葉怕出了閃失,爲這事還專門找水涌泉商量過。
“李七和馬五用的都是哪種手段?他們是硬打還是磨耗?我叫手下人不要爲難他們。”
水涌泉思索了許久,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馬五算是來硬的,李七算是磨耗。”斟酌半晌,水涌泉也只能給出這樣的答案。
秋落葉認認真真做了準備,李七既然擅長磨耗,就別讓洞察力太好的異怪前去考校,戰鬥力太強的也儘量不要去。
等考校結束之後,秋落葉意識到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多餘的,整整三天時間,李伴峰根本沒露面。
這讓秋落葉極度不滿,就算你再會藏,起碼也得象徵性的出來打一場。
他去問水涌泉:“老水,李七是這麼不要臉的人麼?”
水涌泉想了想,問道:“下一個開荒的人是誰?”
“馬五。”
水涌泉非常肯定的回答道:“李七是個要臉的人,非常的要臉。”
馬五開始開荒了,第一天,秋落葉仔細看着。
第二天,秋落葉不想看了,他想一腳踩死馬五。
第三天,他打消了踩死的馬五的想法,他不想再靠近那塊地。
他警告領地上所有的雌性異怪不準靠近那塊地,這件事情也不準和任何人提起。
可秋落葉不想提起,可還是有不少不爭氣的女怪,自己往馬五那裡送。
秋落葉忍無可忍,派了個耄耋老嫗,去了馬五的地塊。
馬五正忙着呢,懷裡抱着一隻刺蝟,身後還有個穿山甲在等着。
看了看這老嫗頭髮花白,身形傴僂,應該有七十多歲了。
“老人家,你也來找我?”爲了開荒,馬五可以犧牲一點,但話必須要問明白。
“呸!”老嫗啐了一口,放聲罵道,“天下兒郎都是帶把的,沒見過你這用把吃飯的賤種,八尺漢子一聲鐵骨錚錚,撐不起伱這九尺厚的臉皮,
身下那個母刺蝟你給我出來,婦人的臉面真真被你丟盡,旁邊那穿山甲給我滾出去,鑽山你鑽了半輩子,到現在白送給人家打洞,你寒不寒磣!”
這老太太真會罵人!
穿山甲和刺蝟都認識她,壓低聲音提醒道:“五郎,別看她是人形,其實她是新地的種,名叫罵街婦,
可不是個好招惹的,五郎別和她打,只能聽着她罵,她罵人難聽,五郎千萬可別往心裡去。”
穿山甲和刺蝟都嚇跑了,老嫗罵了馬五一天一夜。
這老嫗罵人確實難聽,而且罵人之中有技法,很容易讓人動怒。
但馬五心態好,他從小被人罵到大,什麼難聽的辱罵他都聽過。
開始確實挺生氣,但馬五能剋制得住,罵街婦就這個特點,捱罵的人,只要前半程能頂過去,後半程就不是問題。
就怕有的人脾氣太大,三句話都撐不住,越聽越生氣,這種情況就要吃大虧。
馬五成功頂到了最後,新地上其他的女怪也都不敢來了,地塊就這麼開成了。
第三個來開荒的是小根子,秋落葉長出一口氣,終於來了個正經人。
小根子不像李七和馬五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他做事向來磊落,秋落葉再次承諾,只要光明正大來開荒,考校的事情就是個走個過場,絕不爲難。
定下契書之後,小根子準備開荒。
他在地塊上,取六六大順之意,堆了三十六座金山。
秋落葉遠遠望去,回頭看向一衆異怪:“你們誰去走個過場?”
衆人低頭不語。
秋落葉看向了樹人:“你去吧,那都是好肥料。”
樹人沉吟片刻道:“太濃烈了,我吃不下。”
……
三塊新地都開成了,馬五招呼人手在地塊上修房屋,搭佈景,爲下一部電影做準備。
李伴峰告訴馬五:“別隻準備一部電影,幾部電影一起準備。”
馬五詫道:“你的意思是把血槍神探後幾部一塊拍了?
這怕是不行,演員穿換不開,要是換了主演,就沒意思了。”
“不是讓你準備《血槍神探》,是讓你準備新的電影,電影這行咱們都吃透了,該爲下一步做打算了。”
馬五這纔回過神來。
最近被電影的事情逼得太緊,他都忘了長遠的打算。
他們是要吃這碗飯的,不能靠《血槍神探》吃一輩子。
馬五立刻回了綠水城,把幾位相熟的作家請到了逍遙塢,好吃、好喝、好姑娘,全都安排好了之後,開始和他們商量劇本的事情。
這幾位作家向來以煙火氣著稱,和普羅州的幾位大文豪不一樣,這些作家的作品更容易被大衆接受,但他們的作品也被打上了庸俗的標籤。
馬五不怕俗,越俗的東西越有故事性。
幾位作家都不矯情,好作品擺出來,任憑馬五挑選,價錢開的也合適。
馬五這邊都快把新劇本定下來了,忽然收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事情可大可小,但他還是立刻告訴給了李伴峰。
“老七,黑石坡兩家電影院被砸了。”
電影院被砸,按理說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影院又不是他家開的。
但在上映血槍神探的時候,電影院被砸了,這事就和他們有關係了。
這事要是不管,以後沒有人敢收他們的電影。
李伴峰問道:“這是誰下的黑手?”
“不是黑手,是明着砸的。”
“明着就把影院給砸了,普羅州沒規矩了?” 內事看旗號,外事問關防,普羅州是有秩序的。
馬五道:“出手的是清守會的人,他們是很特殊的人,他們放出話來,說還有影院敢放《血槍神探》,他們還要嚴懲。”
“嚴懲?好大口氣!清守會是做什麼的?”
“清介有守,是爲清守,他們是一羣德高望重之人成立的組織。”
“算幫門麼?”
“不算!”馬五不假思索回答道,“清守會比幫門的層次高的多,威望也高得多,
他們說咱們的電影有傷風化,是普羅州近百年之奇恥,
這事很難處置,我得去趟黑石坡,找個門路和他們說句話。”
李伴峰眼角一顫:“說話還得找門路?”
馬五嘆道:“不找門路,只怕連面都見不到,其實我早就該做好準備,清守會這幫人遲早要來找麻煩。”
李伴峰對清守會沒什麼瞭解,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清守會是黑石坡獨有的麼?”
馬五搖頭道:“那倒不是,普羅州前中後各地都有清守會。”
“那他們爲什麼不在綠水城鬧?綠水城是普羅州第一大城。”
“應該是他們不想得罪陸家,可能他們還不知道,陸家已經從咱們公司撤出來了,”說到這裡,馬五直揉腦門:
“事情出在黑石坡,還有緩和的餘地,要是在綠水城,麻煩就大了,
綠水城的清守會,咱們根本見不到人,當年張秀玲剛當上百花門的掌門,被清守會視之爲不守婦道,百花門被清守會說成是不入流的幫門,
張秀玲帶着十幾名部下,逐一登門謝罪,奔波了整整半年,才把事情平息下來,曾經被視作一等幫門的百花門,自此也淪落成了二等。”
李伴峰皺眉道:“是不是一等,清守會說了算?他們修爲很高?都很能打?”
馬五搖頭道:“這不是打的事,這是身份,清守會的長老裡有不少沒有修爲的人,但他們是普羅州的清流,是普羅州道德和操守的表率,
百花門不能對清守會出手,任何人對清守會出手,都會成爲整個普羅州的敵人,
陸茂先就是清守會的長老之一,猴子邱和陸家兩公子一直被他指指戳戳,可到現在猴子邱也不敢動他,就是忌憚於他背後的清守會。”
陸茂先。
李伴峰對這個人有印象。
“當初猴子邱讓咱們去黑石坡做生意,就是爲了牽制陸茂先吧?
結果我在火車站被凌妙影埋伏了,黑石坡也沒去成,生意就這麼耽誤了。”
馬五點點頭:“黑石坡是陸茂先的地界,我懷疑這事可能和陸茂先有關,我先去黑石坡問問門路,如果門路問不清楚,我再回綠水城找陸茂先求情,
老七,《血槍神探》怕是不能往下拍了,黑石坡的清守會出了動靜,其他各地也會跟着響應,我只能盡最大努力,讓第三部電影播完,別的電影能不能拍,還得看清守會的臉色。”
李伴峰聞言,忽然抽了抽鼻子:“有味兒。”
馬五一怔:“什麼有味兒?”
“你說的這個清守會,有味兒。”
“有什麼味?”馬五還是聽不明白。
“你去登門找他,他還不見你,
就算見了你,事情也未必辦得成,
就算辦成了,以後也要看他臉色,
這味兒,我聞到過,一股賤人的味道!”
馬五勸道:“老七,不是說氣話的時候,清守會就這個規矩,咱們拍那樣的電影,被他們盯上是遲早的事情,錢咱們也賺夠了,就此收手也好,
丟人的事情不用你去做,我去就是了。”
李伴峰搖頭道:“你一個人做不來,這也不是丟人那麼簡單的事,這事要是辦不明白,咱們裡子和麪子都得丟光,
咱倆一塊去,把咱們信得過的人手都叫來,還得請幾位幫手一併過來,跟咱們去的人,都得有骨頭,必須不能是賤人。”
馬五一驚:“老七,你不瞭解清守會,咱們不是打羣架去了,得想辦法把事情說開。”
李伴峰笑道:“我覺得我應該瞭解清守會,我剛剛輸給過一羣賤人,這次不能再輸一回!”
……
火車上,李伴峰、馬五等一行三十多人去了黑石坡。
馬五包了一節車廂,出重金給關防使、列車長、站長、列車員、站務人員一干人等送了封口費,保證這次出行足夠隱秘。
車廂裡,幾個作家坐在一塊,正在商量對策。
一名作家名叫宇文琪,率先說道:“黑石坡報紙不少,我以前在報紙上登過不少文章,但都是沒什麼名氣的小報。”
另一名作家名叫白秋生:“黑石坡不光報紙多,雜誌也多,我也做過雜誌寫手,我還帶來兩本,就是不太好意思拿出來……”
李伴峰不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白秋生猶豫片刻,把雜誌拿了出來。
衆人一起上前圍觀,原來這份雜誌不是以文章爲賣點的,是以照片爲賣點的。
白秋生道:“七爺,您看,這照片的用光不錯吧。”
李伴峰點點頭道:“是,用光不錯,都光着。”
黑石坡怎麼這麼多報紙和雜誌?
馬五道:“黑石坡這地方特殊,書報業比綠水城還發達,原因是……”
話沒說完,老嫗看到雜誌,忍不住開罵了:“不要臉的婦人,撅着桃子給人照相!”
阿琴冷笑一聲:“怎麼?氣着你了?人家姑娘的桃子好看,誰讓人家有那大好年華!”
“呸!你也是個不要臉的,你也撅出來給大家看看……”
罵街婦和阿琴要開戰,馬五趕緊上去勸解。
爲了把這兩個人帶出來,李伴峰可花了不少心思。
她們是秋落葉的部下,首先得徵得秋落葉的同意,秋落葉因爲開荒的事情,情緒稍微有點惡劣,說了好半天才答應下來。
而且她們兩個是異怪,按理說絕對不能離開新地,否則等於向正地的地頭神挑釁。
這還多虧了水涌泉,找了個高人,給她們兩個做了裝扮,把身上的異怪氣息全都掩藏了,看着和尋常人一樣,這才能把這兩個人帶出新地。
爲此李伴峰還跟水涌泉簽了契書,兩個月後,得在正經村修一座電影院。
罵街婦和阿琴越吵越兇,眼看要撕打在一起,卻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小根子提着勺子,夾着桶子,從兩人中間穿過。
兩人捂着鼻子,相繼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根子來到了李伴峰近前:“七爺,火車這地方也太奇怪了,廁所直接連着鐵道,這讓我怎麼修行啊!”
李伴峰面帶讚許的點點頭道:“根子,你先把桶子放下,
弟兄們,姐妹們,等到了黑石坡,咱們先得把第一仗打贏。”
PS:我靜靜看着鏡子,帶着自信的笑容道:“更新了這一章,看看誰還敢笑咱們短!”
鏡子裡的我,更加自信的說道:“他們是笑話你短,我一直都很長的。”